《善变的张小姐》一花知晓

84、尾声

　　张雁君负责的课题正式申报临床之后没几天，张雁诗的高考成绩也终于出来了。

　　发成绩那天早上张雁诗6点就醒了，整个人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数遍，差点没把床垫子的弹簧压断几根。白信比她更焦虑，前一天晚上压根就没有睡着，不断盘算着如果张雁诗没有达标，他要怎么样说服张雁君允许他继续和张雁诗在一起。

　　就这么苦苦捱到12点，终于等到放榜，张爸张妈跟张雁诗三人一起挤在电脑前，盯着显示屏上的分数反复看了好多遍，确定的确没错之后，才终于随着张雁诗的一声“耶”欢呼了起来。

　　分数比不得姐姐张雁君，上985估计没啥希望，但上个不错的一本还是轻轻松松的。

　　张雁诗迫不及待的把成绩发给了白信，告诉他，他为她受过的所有苦痛全部都没有白费。

　　相比起一家人的提心吊胆，张雁君的反应相当平淡，收到喜讯后她只简单回复了一句“很好”便继续闷头修改资料。

　　人在孤注一掷时会发挥出无穷的潜力，张雁诗考前有多拼她都看在眼里，因此这个成绩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当天晚上，准姐夫云清风为了好好表现一番特地在市区最好的湖南菜馆订了个包间，庆祝张家的又一件喜事。

　　酒过三巡，张爸爸有些微醺，他轻轻放下筷子，盯着一直给张雁君夹菜的云清风看了一会儿，突然问：“清风雁君，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话音一落，整个包间都安静下来，不仅当事人张雁君云清风一脸懵逼，就连张妈、方婷婷和张雁诗都怔住，反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了？”张爸爸被他们的反应搞得有些不自在，粗声粗气说：“难道我不该问？”

　　“该！当然该！”

　　云清风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刚才还满是拘谨的俊脸上此刻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两只眼亮得跟镁光灯似的，把给张雁君夹菜的筷子一丢，拎起酒瓶子就坐到了张爸爸身边给他斟酒，双手甚至还因为激动而不停哆嗦。

　　“我们随时都可以……”

　　“我的课题刚报上去，短期内估计没功夫张罗结婚的事情。”

　　张雁君夹了颗花生米，一边嚼一边说：“公司那边也不一定会批假。”

　　方才还如牡丹花般怒放的云清风瞬间沦为霜打的茄子，捧着酒瓶干笑说：“说……说的也是，雁君工作忙，所以……”

　　“忙什么忙！”

　　张爸爸大手一挥拍在餐桌上，慑得全桌人都没忍住一阵哆嗦，门口准备上菜的服务员被这破空一吼吓得够呛，把搁在门把上的手悄悄收了回来。

　　“你什么时候不忙啊！忙完这件事还有下件事！没完没了的！”张爸爸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准备嫁给这破公司啊！”

　　“叔叔！叔叔您别激动！雁君她最近是真的忙！”云清风赶紧帮张雁君说话：“她这几天晚上都是12点才下班，我去接的她，我可以作证！”

　　张爸瞪眼：“你还帮她说话！你也不想结婚吗？”

　　云清风立刻举手发誓：“我当然想！我想得不得了！”

　　“那就定了，这个月你们俩就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

　　张爸爸瞪着张雁君，见她张口想反驳，立刻拔高声音说：“怎么，我难道说错了？就你这身板，不早点结婚调理好，以后想要孩子就难了！”

　　张雁君见他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乖乖投降说：“您说的没错，结婚是好事，我的意思是领证可以，咱们就不办酒了。”

　　张爸爸一脸狐疑：“不办酒？哪有结婚不办酒的？这是大事，亲戚朋友该请全都要请的。”

　　“是啊。”张妈妈补充说：“我和你爸送了这么多年礼金，你总得让我们收一些回来吧。”

　　张雁君和云清风相视一眼，一时都想不到要用什么理由说服两位老人家，索性把办酒这件事暂时搁置，只保证月底去民政局领证。

　　回家路上，云清风窝在副驾上一直不说话，张雁君察觉出他情绪不太对，试探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云清风扭头盯着窗外不断闪过的路灯，自言自语一般说：“我就是在想，你是不是不太愿意结婚。”

　　张雁君回忆了一下，自己饭桌上说的话确实挺招人误会，赶紧解释说：“我那么说不是因为不想结婚，而是因为在我心里咱俩已经结婚了。”

　　这句话云清风颇为受用，把脸转回来问：“真的？”

　　张雁君没好气：“那你觉得我会和老公之外的人在一起住一年吗？”

　　“倒也是。”云清风彻底多云转晴，想起月底就要领证，又美滋滋的说：“我今晚就让师父帮咱们算算哪天领证比较好。”

　　“为这种小事去打扰师父不太好吧？”张雁君觉得好笑。

　　“这怎么能算小事呢，这可是终身大事！”

　　“是是是，大事。”

　　一周后。

　　云清风嘴角抽搐的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的清风真人和千音，咬牙问：“你们来干什么？”

　　“你今天领证，我们来给你当见证人啊。”千音指了指戴着帽子一身休闲装束的清风真人，“你师父都为了你专程下山，你还不磕头感谢！”

　　“谢什么谢，你们就是来凑热闹的，以为我不知道？”云清风冷笑。

　　千音挑眉：“那你还问个什么？”

　　云清风：“……”

　　比起云清风的抓狂，张雁君表现的极为淡定，她在房间化好妆，检查所有的证件都带齐，然后催促客厅里几个人赶紧出门。谁成想电梯门一打开，站在里面的俩人令她的淡定瞬间如干冰挥发。

　　“呀，姐你们现在就走啊。”

　　张雁诗左手捧着一束新鲜玫瑰，右手挽着白信，眨巴着眼睛说：“还好小白提前来接我，不然咱们就错开啦！”

　　白信冲张雁君点点头，礼貌的说：“姐姐，姐夫。”

　　张雁君很想回一句“谁是你姐姐姐夫”，话到嘴边又憋住了，毕竟这小子为了张雁诗也不容易，她也不想让妹妹不开心，今天毕竟是个好日子。

　　“谢谢。”

　　她收下玫瑰，有些无奈的笑着说：“走吧。”

　　这天晚上，清风观燃起了许多年来最明亮的一次灯火。

　　清风真人捏着火折子，从门口往内殿，一盏一盏亲自将蜡烛和油灯点亮。

　　最后一盏灯点完，他熄掉火折子，抬头看着那张被他珍藏许多年，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拿出来的画像，淡淡说：“今天本该是你去的。”

　　画中的女人梳着简单发髻，一身淡青色衣衫，眉眼温柔巧笑倩兮，和多年前二人初遇时一模一样。

　　“你去也是一样的。”

　　千音倚在门口，看着画中的锦薇仙子感慨道：“这么多年，你已经算是那小道士半个父亲，我觉得仙子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你还没走吗？”清风真人侧头瞟他一眼，无甚起伏的说：“世间好玩好看的地方那么多，你天天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你当我活了多少年？”千音捞了张蒲团坐下，笑道：“再好玩的也玩厌了，再好看的也看腻了，所以干脆到你这清净地方耗耗时间，打发下日子。”

　　“哦？”清风真人回过头不再看他，“我还以为你是求我除妖的。”

　　千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盯着清风真人的背影，沉声问：“是么，那我要求你除了谁？”

　　“你。”

　　“哈哈哈哈哈哈！”

　　千音大笑出声，仿佛是被人戳了笑穴一般笑得不住气喘，清风真人面无表情听着从身后传来的笑声，眼中不禁浮起一丝怜悯。

　　“真不愧是你。”笑声渐渐停止，千音长叹一口气，自嘲一般说：“所以呢，你同意吗？”

　　清风真人纹丝不动，凉凉道：“不同意。”

　　“我就知道。”千音轻哼一声，“你不想脏了手。”

　　清风真人没有理他。

　　“自废修为寻死的话我说不定会入不了轮回，就算入了轮回，说不定也要生生世世为禽为鸟，你难道忍心看我变成养鸡场的一只鸡，天天被关在笼子里哪都不能去，最后被人一刀切了做成肯德基？”千音抖了抖，皱眉说：“可如果活着，诅咒就会驱使我不断去掠食声音，积累业障，还不如死了。”

　　清风真人依旧不说话。

　　“喂！”千音有些生气：“你就算冷心绝情也要有个限度吧，咱们认识这么久，好歹也帮过你几次，你回馈我一次又如何？”

　　“吵。”

　　一张符纸自清风真人袖中飞出落在千音嘴巴上，他回头看着被封了口一脸怨恁瞪着自己的千音，凉凉道：“既然外面世界没意思，那你便留在大乘山。诅咒发作也没关系，大乘山只有我一个会说话的，想取，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夜风轻轻吹进殿内，满室火光微微摇曳，千音看着清风真人在灯影中忽明忽暗的侧脸，掩在符后的嘴角终于轻轻翘了起来。

　　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张雁君这丫头这句话倒是没说错。

　　“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千音突然说活着没什么意思。”

　　小公寓里，洗完澡的张雁君坐在梳妆台前涂面霜，有些担心的说：“你说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云清风心不在焉的说：“他能有什么事？修为千年的老妖怪，碰到什么都不叫事。”

　　“芊婉也是老妖怪，不照样也有程泊珺这个烦恼，你这是歧视。”张雁君冷哼一声，“你真是除了自己的事情啥都不操心。”

　　“谁说的？”

　　云清风把手机一丢，两手一伸把她扯到床上，坏笑说：“你的事我可件件都搁在心肝上，你别冤枉我。”

　　张雁君把没涂完的面霜糊到他脸上，挑眉说：“哦？我怎么不知道？”

　　云清风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真不知道？”

　　张雁君憋笑：“不知道。”

　　“没关系。”

　　一双大手在她腰上用力一转，接着视野颠倒，她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床榻里。

　　“来日方长。”云清风轻笑出声，贴着她耳朵的嘴唇动了动，柔声说：“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