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算卦的小王妃》比粥温柔

17、第 17 章

　　鱼摇星的心里一暖，随即也有些惊异。她还以为，像他这种冷心冷血的人，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却没想到，他的手是隐隐带着暖意的。

　　护在自己的眼前，仿佛为自己挡住了所有的丑恶，让人止不住心生依赖。

　　“五殿下。”她头一回喊他。

　　楚冥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发痒。心道自己非得再继续问问冷归，这到底是什么情感。肯定，不止感激这么简单！

　　“谢谢你。”鱼摇星又道。“你与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只是，鱼摇星的后半句，完全被风声吞没了。楚冥只听见了谢谢而已。

　　等到二人再次驻足，楚冥已经带着她到了山脚下。

　　至于鹿寒国的那些人，他们连围上前的胆子都没有。一见楚冥破阵，他们就已经四下逃走了。

　　“你安全了。”

　　旁边，那些一直守在山脚的几个兵士立时惊住了。这是他们认识的五殿下么？他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客气了？

　　还有，他旁边的那一位，竟然是个女孩？不是说，五殿下从来都不让女人近身的么？

　　他们再细细往那女孩脸上看去，见她穿着虽然破旧，但长相却是十分不俗，而且眉宇之间却隐隐带着贵气。

　　细细想来，这份气质竟然连宫里的很多贵人都无法比拟。

　　鱼摇星没注意到众人打量的眼神，她只是按着规矩冲楚冥鞠了鞠躬，而后再次说了声谢谢。

　　压抑住小鹿般乱撞的心跳。

　　楚冥点头不再说话。鱼摇星也就不敢再多耽搁，飞也似的往大道上跑去。大道上来往之人颇多，的确比这荒山安全极了。

　　回身，楚冥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澈，眼神微眯，幽幽道：“全部诛杀，片甲不留。”

　　众人立时身子一凛，躬身答是。

　　这，才是他们那位冰川般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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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的鱼摇星并不知道山上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了解。对她来说，生活已经足够艰辛，哪有时间再去考虑别人。更何况，人家是受尽帝王宠爱的五皇子。

　　自己与他的交集，从一开始便已经宣告了结束。

　　只是，这段经历惊险而不失温暖，她总觉得有些心痒。想与人聊聊，可屋里除了佑阳，就是偶尔到来的池儿。

　　自己总不能跟池儿说，人人畏惧的五皇子曾经救了自己的命，自己还扯着人家的袖子哭了一晌。这话，连自己都不太信。

　　总觉得像是一场梦境一般。皇子是什么人，岂是自己能随意攀扯的呢？虽说宫里的这些皇子经常出宫溜达，人人都曾有眼福看过几次，可又有几人真的与他们说过半句话呢？

　　恐怕连鱼羞花都没有。

　　于是，那段奇特的经历很快被她掩埋，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却还是那束脩的问题。于是，鱼摇星也顾不得什么消耗精血之事，拼着自己的身子日日出去摆摊算卦。

　　有宋捕快的经历在前，又有郭婶的张扬在后，鱼摇星并不担心客源。她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自己那一阵胜过一阵的头晕目眩。

　　而鱼佑阳更是眼见自己的姐姐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

　　这一日，鱼摇星收了卦摊，迈开发飘的双腿正往家走，刚好遇上一伙人堵住了巷子说话。她今日疲累，根本没有力气与这群人费口舌，便坐在不远处静静等着他们散去。

　　她呆呆听了半晌，倒也听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这伙人都是京城中的渔民。他们素来都在永定河中钓鱼。可一个月前，这永定河中的鱼竟然在一夜之间少了大半。

　　众人眼巴巴的等了大半个月，可那些鱼依然不见踪影。

　　渔民都靠着捕鱼为生，这大半个月没见生意，他们当中的不少人早已揭不开锅。迫于无奈，众人只好来找在家颐养天年的鱼老大。

　　鱼老大坐在自家的台阶上，倒是说出了个究竟。

　　“这鱼阿，怕是有一条成精了。”鱼老大叹了一口气说道。

　　“成精？”众人十分诧异，个个竖起耳朵听着鱼老大的指使。

　　鱼老大点点头。“说成精是夸张了些，不过倒也不过分。这鱼里头阿，定是有那么一条，已经会识别你们的诱饵和渔网了。就像你们拜我为鱼老大一样。这成精的鱼呢，领着大伙一次次躲过了诱饵和渔网，所以你们才日日一无所获。”

　　“啊？那，那咱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呢？”众人立时慌了起来。其中有几个，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更是着急了。

　　“没法子，要么抓住这条成精的鱼。要么呢，就等到这条鱼在这里呆腻了，主动跑到别的地方去。不过，我估计着前者是不可能了。反倒是后者，希望大一些。”鱼老大叹气道。

　　“这么说，咱们就只能干等着了？”一人问道。

　　鱼老大无奈的点点头。“这种事，我在小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那时候，我们足足等了三年，才等到鱼精离开。哎，我劝你们那，先做好这个准备吧。那个谁，小四啊，你不是会杀猪么，先干屠夫吧。”

　　因为鱼老大很少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所以众人便更能通过这话感知到局势的严重性了。当中有几个大汉，甚至眼圈已经微微红了。

　　从小到大，他们学得就是捕鱼的本事。如今出了这样的一桩事，他们自然难过万分。

　　“小幺儿，你怎么办？”不知是谁问了这么一句，然后众人忽然齐齐看向了一个小孩。

　　这个小孩看上去不过十岁的样子，手里这拎着一个与他极不相称的竹筐，穿着破旧，头发乱糟糟。

　　被忽然点名的小男孩一愣，随即无助的摇了摇头。

　　“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爹妈都没了，就给你传下这么一门手艺，如今还用不上了。”鱼老大摸摸他的头，满眼同情道。

　　鱼摇星坐在一边，看着那小孩，心里忽然就想起佑阳来。若是佑阳落到这个境地，那自己一定希望有人能帮一帮他吧。

　　心里倏地一软，从怀中取出了三枚寒星。

　　“何时何地，能钓到大鱼呢？”鱼摇星轻声念叨，随即三掷寒星。不过，没等她看清那卦象，眼前竟是一黑。

　　她浑忘了，自己的身子已经受不住这摇卦的精血消耗了。

　　“那个人晕倒了！”男孩看向鱼摇星的方向，忽然高声喊道。

　　几个渔民正愁着自己的事，纷纷开口道：“倒了就倒了吧。这年头，饿死的人多了，你自己都几天没吃上饱饭了？”

　　“可不是么。小幺儿，别管闲事，没准是个骗子呢。”

　　就连那鱼老大，也是看着鱼摇星的方向，也只是叹了叹气，丝毫没有救人的意思。“哎，这世道，活着真艰难呐。”

　　活着真艰难。

　　这是鱼摇星听见的最后五个字。她，深觉有理。

　　“姐姐，姐姐！”

　　鱼摇星是被小男孩叫醒的。倒不是她不难受了，只是小男孩的声音极像佑阳。满怀对自家弟弟的惦记，鱼摇星这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抬眸，那几个渔民已经散去，只有小男孩过来扶她，身边依旧跟着一个空空荡荡的竹筐。

　　“你醒了，姐姐。”小男孩见她苏醒，眼神中顿时带了几分明亮。“姐姐，你是不是饿了？”

　　许是因为自己饿，便总感觉别人也是饿着了。

　　鱼摇星摇了摇头。“姐姐没事，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咧嘴一笑，似乎方才的忧愁已经消失不见。“我没有名字，就叫小幺儿。”

　　“小幺儿是个好名字。”鱼摇星慢慢撑起自己的身子，而后冲着他道：“你送姐姐回家，好不好？姐姐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男孩点点头，丝毫都不做难。“好。”

　　鱼摇星带着发白的嘴唇努力扯出一个弧度，而后把身边的寒星收在怀中，轻声开口道：“记住了。明日未时去永定河北十里处钓鱼，定有大鱼等你。”

　　小男孩昂起脑袋，似乎有些费解，不过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姐姐会算卦，这些都是姐姐算出来的。以后每隔两日，你可以过来找我算一算。不过，这是咱们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鱼摇星轻声道。那些薄情渔民，她并不想让他们知道。

　　男孩点点头。“可是，哥哥们也不能知道吗？他们都是好人。”鱼摇星反问，“哥哥们见到姐姐都没有相救，还算好人么？”

　　男孩细细思考，似乎觉得鱼摇星说得有些道理，便也不再开口追问。只是，未时真的能钓到大鱼么？哥哥们早就说过，未时太晚，鱼儿们吃得饱了，通常都不会咬饵。

　　不过，眼前的姐姐似乎很可信呢。

　　自然是可信的。摇星神术，从来都没有不准过。

　　第二日傍晚，小幺儿已经拎着十尾大鱼喜滋滋的回来了。为了不泄露秘密，小幺儿特意没有向往日一般跟哥哥们打招呼。可是，他那拎着竹筐的笨重身形却一下子引起了鱼老二的怀疑。

　　“小幺儿，站住！”

　　小幺儿拎着大竹筐的双臂立时泄了气，那竹筐顿时咕咚一声落在地上。

　　“二哥。”语气微微发颤。因为，他明显看见鱼老二看向自己竹筐时，喉头剧烈的耸动了一下。
　　就好像，自己看见好吃的肉包子一样。

　　心里莫名的开始发抖。

　　“你在哪里钓到的鱼？”鱼老二带着众人凑上前来，掀开竹筐盖子，一见那十尾硕大的鲤鱼，便瞪着大眼睛喊道。

　　“在，在永定河。”小幺儿指了指河水的方向。

　　鱼老二不信，一把扯过竹筐道：“胡说，那我们怎么钓不到！”

　　小幺儿自然是不肯供出鱼摇星的，只是吱吱呜呜道：“我，我是胡乱钓到的。哥哥，你们也可以再去试试。”

　　“我们都试过了。”其中一个人看着那竹筐，目光中忍不住难掩觊觎之色。“二哥，有个事忽然想起来，小幺儿入伙的时候，可没给咱们交供钱！”

　　像渔民这种特殊的营生，一向是要拉帮结伙的。

　　而所谓供钱，便是新入伙的渔民要向鱼老大老二等人交上一笔费用，以表示入伙。这样，往后遇见事的时候，鱼老大老二等人才会出面帮他。

　　至于小幺儿，因为当时他太过可怜，所以便免了这笔费用。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渔民人人困顿，忽然见到小幺儿发财，他们自然不乐意。所以，便有人提起供钱一事。

　　鱼老二顿时会意，搓着手道：“小幺儿，听见没有。你五哥从你要供钱呢！”

　　“我，没有钱。”小幺儿立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没钱，不是还有鱼么！”那人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