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在初相逢》清凉又见清凉

7、 和尚买梳子

　　在这风和日丽, 暖风习习，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山的清静被打破了。只见山间曲径上，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盘旋而上，如果大家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领头的竟然是一个黄口小儿，只见他年岁不大，却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身后的大汉担子里挑着一堆梳子，眼看他们走到寺庙门口，这黄口小儿，手臂一挥，人群也就当真停顿不前，霎时一片寂静，只是零星地传来几声鸟叫。
　　黄口小儿，上前叩门，片刻后，一个小沙弥探出头来，突见这么多人，吓了一跳，面露疑惑的问到：“今日鄙寺辩经论禅，不能上香，请问各位施主前来，有何贵干？”
　　只见那黄口小儿双唇一启，清脆的说到：“我们来卖梳子！”
　　话音未落，那小沙弥猛的一楞，眼神奇怪的扫了这黄口小儿一眼，迅速关门离去。

　　呃？什么时候，我们寺里的和尚这么没品，职业操守如此差劲，把客人晾在一边就跑了！正在思量中，寺门又缓缓打开，一张儒雅帅气的脸如电影慢镜头回放似地，呈现在大家面前，我的背后顿时一阵抽气声，虽然这个和尚还未言语，可是他身上散发出的脱俗气质，却让四周的俗世浊物，相形见惭。只见他用探究的眼光看着我，在看到我脸的时候，眼神骤的一冷，似乎有某种怒意翻腾，不知怎么，我的心猛的一凉，趁他还没有开口，很狗腿的扯开一个笑容，匆匆说到：
　　“高僧，你好！小子我是卖梳子的，对、对，就是卖梳子的，你别乱想！请问寺里谁管这日常生活的补给？”话没说完，我冷汗直流，派谁出来不好，竟然把净缘派上场了，我汗！
　　“为什么？”净缘漫不经心的出声询问。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下山了？还是为什么我卖梳子不卖佛珠？让我回答什么嘛，鉴于我目前顶着父老乡亲们的殷切目光，我快速走到净缘身边，如此这般的耳语一番。
　　话毕，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定定的看了看我，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笑，离去前用若有所思的眼光看了我几眼后，也掩门离去了！
　　待他离去，我身后一片议论声，什么惊为天人，这么俊俏的和尚云云…
　　这都在搞什么？从来没感觉清凉寺如此深沉神秘过，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如果等到日头下山，岂不是糟糕透顶？
　　等了好久！
　　我正要再去叩门，门突然大开，净缘又走了出来，他深深地盯着我，沉声问道：“你的梳子怎么卖？”
　　“啊？哦，都卖了！”话音刚落，身后一片哄然声，还夹杂着几声嬉笑。
　　咦？有什么不对吗？
　　衣角被拉，我回头一看，阿牛面色微赧地低声说道：“小哥儿，人家问的是价钱。”
　　哎呀，太出嗅了！一见净缘，我的英明神武、聪明才智统统不见了，这个，这个古人的价钱怎么算呀？鬼才知道，已经丢脸一次了，我不能再出丑了！想到这里，我摆了摆衣领，大声大气地喝叱到：
　　“咳咳…咳！这价钱嘛，好说，这堆梳子我就贱卖了，你给五十两银子好了！”话音一落，这背后又是一阵抽气声。
　　群众们那，你们刚才抽气是没有见过帅哥，我可以理解，这次抽气你们是干吗啊？难道人多呼吸不顺畅吗？我们是来卖梳子的，有点气势好不好。
　　“好！”净缘沉稳地回答。
　　这么容易？我心里有些雀跃。
　　“那就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吧。”我顾不上身后那些嘴张的下巴壳都要掉下的同志们，得意洋洋的等净缘给我拿钱。
　　“不行！你们怎能说买就买！最起码给个说头！”诡计失败的恶霸，急匆匆地走到净缘面前，身上的鞭子跟着摆动，只见他气急败坏的想要阻挠到。
　　净缘转过眼神，看了看恶霸的鞭子，再看着他这个人，眼神逐渐变冷，似有层层杀意慢慢渲染，我的心猛的一惊，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净缘怎么了？
　　我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净缘，心底慢慢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或者是感觉到我的视线，净缘转过身来，沉吟片刻，轻声地说：“方丈明言，只要是你卖，卖多少都买。”
　　大家又是一阵倒抽气，连那恶霸都愣住了。
　　净缘把钱放在我手里后，轻声地说：“玩够就回来,我等你回家…”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卡壳了几秒中，心中无比惶惶然，要赶快速战速决啊，看这情况，回到寺里，可别是一场腥风血雨啊！思量至此，我拿着钱袋扔在那恶霸的面前，神气的说到：“你的条件我完全做到了，现在你赶快拿着钱滚蛋，以后再也不要纠缠这位姑娘。”
　　那恶霸拾起钱袋，心有不甘的嘟噜到：“哼，今天是你走运，下次可别落到爷的手里，否则有你好受！”在群众的嘲笑声中，坏蛋下场了，接下来群众演员也走了。
　　我走到那女子面前，期艾艾地看着她那和阿牛一样的脸，心中几番酸涩，她刚要开口说什么，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无非是感谢，报答等等，可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听这个，忍住心头的酸涩，贪恋地看着她的脸，我哽咽地说：
　　“对不起，在集市上是我没有搞清楚，冒犯姑娘了，你和我的好友长的十分相像，久没有见她，我思念甚深，所以今天看到姑娘，就失态了。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遇，如果再有前缘相见，我可以叫你阿牛吗？”话语最后，我已是泣不成声。
　　这女子听了我的话，面上虽有几分诧异，但她却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然后柔柔的拉起我的手，关心地看着我，我心头一暖，扑进她的怀里，呜呜大哭，这哭声中饱含了我对家人、对朋友的刻骨思念。女子一言不语，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哭泣中，我慢慢想起，这姑娘以后去哪呢？
　　“阿牛，以后你怎么办？”
　　“小哥儿不用担心，我阿婆已去世，家里再无牵挂之人，待回去收拾一番后，我自去投奔远方的亲戚。”
　　“恩，那就好，这天色也不早了，阿牛，你还是赶快下山吧，我还要去这寺里，商谈一些刚才买卖之事。”
　　阿牛抬头看看我，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点了点头，慢慢向山下走去。
　　我遥遥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直到她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