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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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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若虚谷,就该各奔东西了。
张子衿将云亦宁的剑还了回去,抱拳作别,就飞身离开了。看着张子衿远去的身影,云亦宁勾起了嘴角,道了句:“很快就会再到见了。”也起身离开。
也许是许久没有运用轻功了,生疏了许多,第一天,张子衿没有行多少路。
后来,张子衿渐渐熟悉了运功的感觉,越加娴熟。
日夜兼程,只消两天,就到了江海城。
乘着夜色,张子衿偷渡到了承恩岛。月光下,可见昔日莺歌燕舞,烟红露绿的承恩岛,如今一片荒凉。张宅淹没在了荒草之间。拨开杂草,张子衿勉强辨认出脚下是曾经通往张宅的石板路。说是石板路,因为无人涉足,现在已经长满了青苔,石板也被风出雨打,出现了裂痕。
张子衿叹道:“才过去了五年,家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沿着路往前走,张宅终于出现在了张子衿的视野里。
对比曾经的辉煌,如今的张宅已经宛若废墟。
墙壁上的石灰早已剥落,墙壁看上去斑驳不堪。
走进只是,只听清脆地一声,居然是瓦片掉落了下来。墙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红眼乌鸦,聒噪地叫着,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张子衿好看的眉蹙了起来,因为他闻到了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张家的大门。一进门,入眼的全是一片暗红,墙上、地上全是。
张子衿有些恶心,立马动用内力,封住了嗅觉。他在府中逛了一圈,到处都有血迹,可想而知当时屠杀的惨烈。虽说当时也有其他前来祝寿的修士被害,但大部分有些实力的修士都逃了出去。可见当时魔教的目的就是除去张家。
就在张子衿低头沉思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张子衿一个闪身,遁入了杂草之中。
修行之人六感都较为敏锐,借着朦胧的月光,张子衿看清了那人的面孔。是个中年人,四方脸,眼睛小小的。先下手为强,张子衿驱动内力,窜了出来,用龙舌挥向那人的后颈。那名男子似乎也不是等闲之辈,立马出手,反制住了张子衿。
“张贤侄?”“袁世伯?”
张子衿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袁晞,立马收手,向袁晞行礼。
“袁伯伯为何在此?”张子衿面露喜色,本想第二天登门造访,如今偶遇,实在是缘分。“想念你爹了啊,只有在黑夜,一切都看的不真切时,我才敢前来。当年袁家落魄时,是你爹出手相助,才使得袁家渡过难关。张兄这样侠肝义胆的一位英雄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真是天妒英才!”说罢,袁晞提着袖子轻轻擦去眼尾的泪。
袁晞见到故人之子,也是分外激动,表示一定要张子衿到自己府上作客。张子衿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答应了下来。
当天晚上,张子衿进了袁府,就被袁晞安排进了一间客房。本来张子衿想去袁晞那里问一下当初宴会上的事情,但考虑到夜已深,便先休息下了。
第二天,用完早餐,袁晞就唤张子衿去他那里议事。袁府很大,张子衿是由一位名唤翠儿的丫鬟带路的。一路上,丫鬟婆子众多,看到府上来了位好看的公子,纷纷前来。最后还是由翠儿驱散,不然还不知道要耽搁多长时间。
袁晞的住处是在袁府中心位置,袁府所有其他建筑都是由袁晞的住处铺陈开的。由此可见袁晞的地位在袁家不可动摇。
张子衿看着眼前高大的建筑,便心中了然——定然是袁晞的住处了。
袁晞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了,见张子衿到了,亲自出来迎接。
见两人是要谈事,翠儿识趣地退下了。
袁晞亲切地拉起张子衿的手,将他向屋内引,满面堆笑。还未进屋,袁晞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贤侄,这五年你都去了哪里?我可是一直派人寻你,结果是毫无音讯。”“子衿多谢袁伯伯关心了,我这几年一直呆在若虚谷,日夜不停地修炼,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为张家雪耻。”张子衿回答时,语气坚定得让人心疼,但是脸上表情淡淡的,像一潭深水,清风不来,波澜不兴。
“都说这若虚谷是世外桃源,原先是药圣莫家嫡系居住,后来在封魔大战时接纳了许多伤者。只是莫家血脉单薄,封魔之战后,更是嫡系血脉全断,若虚谷自那时起就淡出了大家视野。不想张贤侄竟有这等奇遇,能一览那若虚谷的风华。只不过,若虚谷入口飘忽不定,唯有持有莫家信物才能入内,张贤侄是如何进入的?”袁晞坐在堂中主座,看着坐在下座的张子衿,如豆小眼中诡异莫测的光一瞬即逝,虽然只是那一瞬,但是那眼神还是被张子衿尽收眼底,于是他心里开始有些怀疑袁晞。“我当时也是被穷梦阁的人追杀,眼见那人快杀上来,后来眼前一阵白光,我就到了若虚谷。当时我还好奇,后来才知是这颗珠子的功劳。”说着,张子衿从袖口取出了一颗玉珠,材质上和云家的一模一样,只是花纹有所不同,这上面刻着一个上弦新月。袁晞接过了那颗珠子,看了一眼。这珠子袁晞之前是见过的,一次张逸辰醉酒时拿出过一次,说是可以开启若虚谷的钥匙,但是只可用一次,除了张家,云家也有一枚,只此两枚。当时的玉珠还是十分明亮,可现在却暗淡无比。看来是用过无疑了。袁晞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唉,张贤侄也是命大,没让张家步莫家后尘。”张子衿松了一口气,想着袁晞应该是相信了。
其实张子衿的话,真假参半。
那颗珠子使用过,但是张静姝用的。张子衿自己有一枚玉佩,是莫家前家主死前赠与张子衿的爹的,可以说是若虚谷的永久性钥匙,但不知为何,只有张子衿一人可用。也只有玉佩可同时带多人进谷、出谷。至此,张子衿只字未提关于玉佩和张静姝。
“也可怜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爹娘。不过,你还有我袁伯伯,不会苦了你的。”袁晞说这话时,眼里泪光闪闪,看上去十分同情张子衿的遭遇。
后来张子衿还问起了当初张家宴会上魔教如何混入其中未被发现,但都被袁晞以不在场为理由搪塞过去了。张子衿愈加觉得袁晞不对劲,但也只是心中暗想,并未表达出来。
后来,袁晞一直拉着张子衿聊一些家长里短,倒也谈起了秋月夜的事情。这些张子衿暗暗记下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眼看就到了就午餐的时间。袁晞在家里摆了一个小型的家宴,庆祝张子衿的到来。说是家宴,出席的只有少数几个袁家的嫡系。袁家之前也不是什么大家族,以修习幻术闻名,嫡系也只有袁晞一支。所以说,这顿饭算是和袁晞的家人打个照面。
袁晞、张子衿一前一后入席,袁晞坐西面东,安排张子衿坐北面南,夫人和嫡子嫡女坐南面北,还有两位姨太太和一位庶女面西而坐。从座次上看,袁晞是将张子衿作为重要客人,礼仪不可谓不周全。只是张子衿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下午时,袁晞安排桃红和柳绿两位婢女带着张子衿参观后花园。张子衿向来心细,发现先前的翠儿从家宴起就没有出现。于是就问了一句:“两位姑娘,可曾见过翠儿姑娘?”桃红较为活泼,看着这位翩翩公子发问了,回答说:“你说翠儿呀,她是老爷身边的红人,心气可高了,从来不做服侍人的事。可奇怪的是,老爷待她比府上的门客都客气,指不定之后要成为姨太太,甚至是代替夫人。”“诶,桃红,别乱说,小心被掌嘴。”柳绿比较稳重,连忙拉住了桃红,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说完还向张子衿行了一个大礼,希望张子衿不要怪罪桃红。张子衿是个淡漠的主,也没有说什么,但心中了然。
后来在花园里,张子衿偶遇了袁铃,也就是袁晞的嫡女。这位大小姐,张子衿之前也有所耳闻,为人泼辣,但为人倒还不坏。张子衿无意与袁铃攀谈,就直接绕行了。
晚上的时候,张子衿让桃红、柳绿退下,自己从窗户翻出,脚尖点地,竟然飞身数丈,身法之快,不见残影,片刻就到了袁晞的院子。就张子衿翻身跃上房顶之后不一会儿,翠儿就从正门进来了。但是翠儿进了院子,环绕了一下四周,张子衿立马伏在屋顶,一声不发。翠儿见没有人,才进了袁晞的房间。
张子衿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有违君子风度,但是形势所迫,这实在是不得已为之。
“紫鸢大人怎在这时大驾光临?”袁晞一改白日的凛然正气的样子,脸上挂着恭维的笑容,眼睛已然眯成了一条缝。当然这些张子衿看不到,不然张子衿不知会不会对他的袁伯伯更失望。
“呦,袁晞,白天不是挺风光的吗?现在怎么畏手畏脚的?”翠儿,不,应该是紫鸢讥讽道。“那也是没有办法,谁知道张家那毛头小子会现在出现。还请紫鸢大人宽容大量,原谅我。”袁晞语气更是畏缩了三分,背弯了下来,不敢看紫鸢。紫鸢倒也没有要惩罚袁晞的样子,只是说:“那位大人要的承露盘找到了吗?”“还······还没有,再给我几个月,我一定会找到的。”袁晞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唰唰向下流。“袁晞,你是不想活了吗?大人给了你多少时间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你是不想交出承露盘吗?”女人生气了,嗓音一下子尖了起来。“非也,只是张逸辰为人谨慎,从来没有向我透露承恩盘的位置,我哪里找得出来,为何不问问张家那小子?”“张家那小子一幅傻子样儿,在若虚谷中躲了这么久,你觉得他会知道?”紫鸢说完,作势就要离开。袁晞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紫鸢大人救我,那噬魂蛊明晚就要发作了,我才享受了没几年荣华富贵,我不想死。”“窝囊货,这是本姑娘赏你的。还有我会派人盯着张家小子,你给我赶紧的,要是还找不到承露盘,就等死吧。”紫鸢将一丸解药扔在了地上,潇洒地转身离开。袁晞连滚带爬地捡起了地上的药,擦都没擦就塞入嘴中,神色随即平静了下来,向着紫鸢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有本事别用蛊,和老子堂堂正正来一场。”说完就回里屋睡下了。
张子衿在房顶听着,惊出了一身冷汗。张子衿从未想过自己敬爱的袁伯伯会和紫鸢这个魔教女子有来往,本来还想多待几天,现在想来得早些离开了。其实承露盘在张子衿身上,准确的来说,是在玉佩里。其实那块玉佩不仅是若虚谷的钥匙,还是一个储物空间,原是莫家嫡系存放药物的,能保持药物活性,后来被用来藏承露盘。这个秘密还是张子衿十八岁那年,他爹将玉佩交给他时告诉他的。这件事连张静姝都不知道。
又过了几日,张子衿倒是再也没见过翠儿了。
不过眼看十月十六的秋月夜快到了,张子衿算着也是时候离开了。
所以当天早晨,张子衿就与袁晞辞别,准备前往天山。袁晞却执意要张子衿留下,但是被张子衿的一句“男儿应志在四方,又怎可贪图一时的安逸,而放弃饱览江山画卷的机会”回绝了。袁晞也别无要求,就是希望张子衿能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前去历练。张子衿明知这是袁晞想安排眼线,但不好推辞,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