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明镜》橘子栀

15、第 15 章

　　安展中又一次敲响了孔正心房间的门，没了平时的淡定“教授，关镜不在房间，我在附近也没找到。”
　　孔正心一下子乱了，拿起外套就跟着安展中往外跑。这南边的民风剽悍，民族也多，平时闹起来警察都不敢管，加上地方也偏，久而久之的警察也就懒得去理，都是各个村子或者民族内部自己解决的。关镜那丫头要是不小心犯了别人的忌讳或者出了别的事，他们可能到最后连人都见不到。
　　两人分开去找，孔正心出来的时候没顾上戴眼镜，只能看见不远处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以为是村民，赶紧跑过去打算询问关镜的下落。
　　走近了发现就是关镜和王文琦两人，刚才悬在空中的心又完整的落回了胸腔里。故作镇定地问到“这么晚还出来干什么？”
　　“屋子里闷得慌，我出来散步。”
　　孔正心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把目光转向王文琦。
　　“哦，我女朋友打电话来了，杨飞在房间，所以……嘿嘿”听见王文琦这样说，孔正心也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念头。
　　“展中在找你，关镜先跟我回去，他在那边。”私心就不想让安展中见到关镜，也不想让她知道安展中在找她，稍微颠倒了一下是非，拉着关镜就往回走。
　　关镜被孔正心带着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腿长了不起啊，走那么快干嘛。“教授你慢点。”孔正心闻言真的停了下来，松开关镜的手转身直面她，关镜却吓了一跳。孔正心从没用这种表情面对过她，严肃已经不足以形容孔正心目前的样子。像是雪山上刮人的冽风，吹得人生疼而且心寒，双瞳聚焦在一处，像是要把她烧出一个洞来。
　　似乎在很努力的平复情绪，等到能够控制自己心里由害怕和慌乱带来的愤怒时，孔正心才放松了一直紧抿着的唇“不知道这里晚上很危险吗？”
　　声音不似平常的清冷悦耳，有点哽住说不出话的感觉，像是在压抑什么。关镜没想到因为自己晚归会引起孔正心这么强烈的反应。
　　“从现在开始直到回W市，除了上厕所和睡觉，你要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原本要说出口的道歉的话被塞了回去，只用鼻音弱弱地嗯了一声，心里好像有东西在乱跑，全身的感官好像都被用来感知心底微小的变化，别开眼不再去看孔正心严厉紧绷的脸。
　　听到关镜的回应孔正心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好像太大了，但是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也不能收回，只好又拉着关镜继续走。顾及到关镜刚刚可能被自己吓到，孔正心放慢脚步的同时也放松了手上的力气。
　　“下次要出去的话提前说一声，别总让别人担心你。”
　　放软的话语听起来总是要舒服很多，然而关镜的思绪还停留在前一句。没经过孔正心允许就自觉地环住了她的胳膊，感觉到对方要挣脱的时候，关镜说：“晚上看不清路，我挽着你安心一些。”孔正心迟疑了一会儿终究也没把自己胳膊抽出来。
　　孔正心从高中开始就不喜欢和外人有肢体接触，每次都会习惯性的和他人保持距离，给自己划分出足够安全的空间，很多人也因此说她不好接近。关系好的朋友也不会有事没事的去碰她，所以孔正心可以说是身体僵硬了一路回到住处。
　　温念就在客厅等着他们回来，一见两人便问：“就你们两个？展中和文琦去哪了？”孔正心扔下一句“不知道”就冷漠的上楼了。
　　温念叹了口气，拉过关镜坐下“你又招惹她了？”
　　关镜也觉得委屈，自己不过是出去散散步，之前也没见教授发过这么大脾气，现在被温念一问更觉得委屈“师姐，我就是出去散散步，回来晚了点。”小脸皱巴巴的，眼角都耷拉了下来。
　　“她那是担心你出事，表达不当。”温念耐心地给关镜讲了附近地区的情况，告诉她以后不能一个人在外面逗留太久，人生地不熟加上地区环境不安全，出事的几率本来就大。孔正心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而且不善言辞，有时候明明是很担心，可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容易让人误解。
　　关镜听完之后才明白过来，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要她现在去面对教授那张冷成冰块的脸，她还是怕怕的。
　　“没事，明天正心就忘了。去休息吧，我再等等展中和文琦。”温念永远那么善解人意，看出关镜的担忧和顾虑，安慰的话说的恰到好处。
　　关镜心里的包袱减轻了不少，乖乖上楼休息。温念坐在沙发上却是思绪万千，遇到孔正心之后，她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冷漠。并不是说这个人有多冰冷，脸上表情又有多缺失，是怎样的不爱说话，而是这个人能做到除了自己感兴趣和需要关心的事情以外其他的真的可以一概不过问，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距离感。她会哭会笑，会在必要的社交场合满足大部分人的要求，但是就是难以给予自己真正的关心。
　　跟孔正心共事过的人很多，类似的事情也发生过不少。孔正心当时的反应非常统一：神色平静的跟着大多数人的步伐，必要的时候喊上几声，找到人之后按照惯例询问几句。说难听一点，她出于道德感知道要去找人，但她根本就不在乎人能不能找到。这也是她很少真正生气的原因：本来就不在乎，本来就没什么气好生。
　　然而对于关镜呢？进屋那一刻她脸上的紧张和怒意一览无余，心情也差到极点，只要没瞎都能看出来孔正心在担心关镜。
　　第二天孔正心早早地就在一楼客厅坐着，等人到齐了之后就说：“除了特殊原因，所有人晚上九点半之前必须待在房里。”明面儿上是说给大家伙儿听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就往关镜那边瞟。关镜：“……”
　　中午休息的时候关镜找机会跟安展中道谢，孔正心看着就郁闷，我跑出去找你，大晚上把你带回来也没见你跟我说谢谢。
　　工作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进行着，过了几天李杰涛跑来说下午大家一起吃饭，有人请客。杨飞凑热闹多嘴问了一句“谁啊，这么大方。”
　　“哟，小飞还不知道，孔教授没跟你们说李芷凝教授也要来吗。”
　　“忘了。”轻描淡写地一句把杨飞眼中闪闪发光的火焰浇灭了。
　　“哦，没事没事，既然这样那我就再说一次，”李杰涛在前面滔滔不绝，大声宣告着有关李教授的事情，孔正心像听不见一样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也没对一脸担忧的温念做任何解释。
　　对比众人知道下午能吃大餐的喜悦之情，温念紧蹙的眉头更让关镜注意。在关镜看来，温师姐比教授靠谱了n倍，能让她这样发愁的人可不多，那个李芷凝教授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大家这样上心。之前问教授的时候她反应就不是很正常，今天却还算平静；根据颜露的说法，她们教授是个超级温柔超级知性超级漂亮的完美女性。这样一分析，关镜对李芷凝的好奇愈发加深了。
　　孔正心头一次听李杰涛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就给自己加满了心理防御，而且以李芷凝的一贯作风，不搞出点大动静才奇怪。说实话，孔正心有时候也会想：难得有一个能让她如此厌恶的人，也算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众人心心念念盼到了有大餐的下午，一路上所有人都在讨论李芷凝。
　　“听说李教授才参加完xxx交流会，刚从德国飞回来。”
　　“对对对，还有啊她之前那篇文章也获奖了，真是厉害。”
　　“不止啊，学术能力强就罢了，带出来的学生也棒，我听说W大的学生抢着上她的课呢。”
　　“哎！而且人也长得标致，待人处事也没得说啊。”
　　……
　　对李芷凝的赞美和惊叹装满了整个车厢，还有人小声的把她跟孔正心两人比较。孔正心受不了越来越嘈杂的环境，干脆闭着眼睛假寐。这群人哪听来的这么多八卦，李芷凝，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一瓶子不响，半瓶子晃荡。”纵然你用这么多绚丽的包装包裹着自己，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一个卑鄙的小偷。
　　到了李芷凝订好的酒店，孔正心磨磨蹭蹭地最后从车上下来，温念凑到她耳朵边儿说：“实在不想见就在车上休息，我帮你跟大家说。”摆摆头示意自己没事，果然没走几步就看见早就等在门口的李芷凝正跟李杰涛聊得热闹，一大帮子人围绕着，众星拱月的场景配合着酒店的灯光看起来非常夺目。
　　李芷凝一边应付着众人的客套一边分心在寻找什么，当她看见那个一如既往挺拔的身影低调地站在后面时，完美的从包围圈里脱身，迈着优雅的步子带着得体的笑容走到孔正心面前“好久不见了，老同学。”说着就伸出纤细的手。
　　温念害怕孔正心这时候耍性子，刚准备上去打圆场，哪知道孔正心自然的握了手，不过嘴上的话就没有那么好听了“你的手真粗糙，但是笑成这样脸上都没有皱纹，打针了吧。”说完就一脸嘚瑟的往前走了。李芷凝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从白到青再到黑。
　　温念感觉拉上关镜跟着孔正心，啧啧啧，正心这怼人的本事还没丢，在这儿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