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佳人命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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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怎么样？想出办法了没？”见玉鼎从内室出来，杨戬忙走上前问道。
杨戬不问‘有没有办法’，只问‘想出了办法了没’，皆因他内心深信嫦娥一定有救，只是他们还没想到那个办法而已。
玉鼎摇了摇头。
杨戬脸色一变再变，终是透露出一丝绝望，老君的丹药，宝莲灯都对嫦娥不起作用，现下连师傅都这么说，难道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
“我会去找你师叔伯和师祖问问，也许他们会有办法，”玉鼎看着自己这个命途多舛的徒儿叹了口气，“但是，你莫抱太大希望。”
“多谢师傅！”杨戬拱手并朝玉鼎鞠了一躬。
为了这个情种徒弟，玉鼎真真是操碎了心，可谁让他是他师傅呢？奈何嫦娥情况着实不妙，玉鼎不好明说，有意提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杨戬心中一痛，师傅会说这话，看来是真的希望渺茫了，“徒儿明白。”
“嫦娥仙子已经醒了，你去看看她吧。”玉鼎说完摇着扇子走出了门。
玉鼎甫一出门，便有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
“真人，嫦娥姐姐真的没救了吗？”
这是杨婵。
“嫦娥要是没救，我主人不会出事吧？”
这是哮天犬。
“二爷真是命苦，千年望月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又……哎！”
这是康老大。
“停！”
“……”
这是还没开口便被喝止的姚老四。
“你们这么问，叫我怎么回答？”
被一群人围着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玉鼎头都大了，一声厉喝，众人立即闭口，可怜兮兮地看着玉鼎。这一群人原本和杨戬一同在大厅等候，可是他们一个个长吁短叹的让杨戬更加心烦意乱，杨婵见状便将众人都请到了庭前等待，刚刚他们见玉鼎和杨戬说话时，脸上愁容深重，自然很是担心。
“真人莫怪，我们也是关心则乱。”
杨婵声音已有些哽咽，那两个人，一个是她嫡亲的哥哥，她怨了他二十多年，最后才知道正是这个被她误解多年的哥哥为她牺牲良多，她才能一家团聚；一个是她的好姐妹好闺蜜，她为了救自己二哥危在旦夕，自己空持宝莲灯，却无法提供丝毫帮助，杨婵真觉自己愧怍无地。
“希望不足万一。”而且这还只是能否找到办法救治嫦娥的几率，即便找到办法，成功的几率又能有几成？
“这……这可如何是好！”杨婵心沉入了谷底。
“不行，我要去看看二哥……哎呦……”哪吒话没说完便挨了一蒲扇，“玉鼎师叔，你干嘛打我？”
玉鼎没好气地瞥了哪吒一眼:“你去，要你去碍眼啊？”
“可……”
“哪吒兄弟，你还小，不懂，二爷可不会希望有什么不识趣的人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和嫦娥仙子。”康老大好心解释了一番。
哪吒撇了撇嘴，腹诽道:‘我哪里小了，我可有一千多岁了！’
“好了，我得走了，嫦娥时日无多，耽搁不得！”玉鼎说罢摇着蒲扇驾云飞走了。
留下一群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然后一同叹了口气。
……
玉鼎的话让杨戬豁然开朗，嫦娥成了凡人又如何？他可以渡她再次成仙，一世不行两世，两世不行三世，倘若嫦娥终难成仙，那成妖也好，成魔也罢，他定陪她为妖为魔，若嫦娥只能做凡人，那么他便自剔仙骨，许她一世人间共白头！
这样想着，杨戬脸上愁容不再，一直深锁的剑眉也舒展开来，他推开门，恰好对上了一双翦水秋瞳，眼波流转如风吹菱叶萦起阵阵涟漪，缀着莹莹星光，分外惑人。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听到这句话，杨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而来的似海深情，一把将嫦娥揽入怀中:“仙子放心，杨戬已无大碍。”
“真君安好，嫦娥便……”被这温暖的怀抱一搂，嫦娥一时有些情迷，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将头靠在那宽阔的胸膛之上。
“能得仙子如此相待，杨戬此生无憾！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
救她？嫦娥如梦初醒，她已经无药可救，怎么还能贪恋这份深情？此生既已无缘，又何必徒增遗憾。
“二郎神，你快放开我！”嫦娥挣扎起来。
“嫦娥，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杨戬轻轻放开嫦娥，担忧地问。
嫦娥不自在地避开杨戬的目光，硬下心肠道: “真君身体既已无碍，嫦娥心中便再无愧疚了。嫦娥以前对真君多有误解冒犯，还望真君见谅。”嫦娥朝杨戬福了福身。
杨戬只是看着嫦娥，并不说话。
一直没有回应，嫦娥又不敢去看杨戬，唯恐泄露了一丝一毫的情绪，让杨戬看出什么来，便微微颔首道:“真君若无事，嫦娥告辞了。”
杨戬依旧没有反应，嫦娥低着头，只觉得头顶那道目光灼灼如炬，在那目光之下，好像一切都无所遁形了。
嫦娥觉得自己再不离去，恐怕就走不了了，于是急忙转身，脚步匆匆，向外走去。
“仙子何愧之有？”
嫦娥脚步一顿，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走得再快些:“真君为了妹妹，为了三界苍生，忍辱负重，只为推出新天条，嫦娥不理解也就罢了，还多次出言讥讽，实在太不应该了，因而……因而……”
“杨戬选择这条路，便早已预料到这些，何况仙子的责难也是为了劝阻杨戬继续作恶，是为了杨戬好，何愧之有？”
杨戬一步一步走向嫦娥，嫦娥不自觉地往后退，“我……我……”
“即便仙子对杨戬心有所愧，杨戬如何值得仙子献出本命元灵相救？”
“真君是三界大英雄，嫦娥十分敬佩，怎能眼睁睁看着真君魂飞魄散，月宫没有嫦娥，还会有别的仙子，但三界不能没有真君，新天条也需要真君来维护。”
只是如此吗？杨戬不甘心，他明明在嫦娥眼中看到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情愫。
“仙子为何不敢抬头看着杨戬？”杨戬欺近嫦娥，伸出手轻轻捏住嫦娥精致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嫦娥的手藏于宽大的衣袍之下，握得紧紧的，良久，才道:“真君怎能如此轻浮？嫦娥敬重真君，才会出手相救，难道就是为了让你轻薄不成？”
当头棒喝，仿若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杨戬看到嫦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因自己的唐突，更是增添了一丝不悦。
“真君对嫦娥的心，嫦娥非常感动，可嫦娥早已说过嫦娥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再也装不下别的人了！”
杨戬恍如梦醒，如触电般松开了手，只觉自己真是自作多情，竟会以为嫦娥对他有意，杨戬只觉实在羞愧难当，无地自容，逃避般转过身去，他无脸再面对嫦娥！
“告辞。”嫦娥努力按下鼻头翻涌的酸意，再次转身。
杨戬，对不起，是嫦娥命薄，当不起你的深情，你便把嫦娥忘了吧！
“仙子还有伤再身，我师傅玉鼎真人已经去寻救治之法……”
终究还是抵不过对嫦娥的担忧之情，杨戬转过头来，却只看到一个绝情的背影。
“不必了，真君无需愧疚，其实嫦娥献出本命元灵不单单是为了救真君，嫦娥之前已经寻到夫君后羿的转世，此番嫦娥失去元灵却是因祸得福，再无牵挂，可以放心去找夫君再续前缘了。”
嫦娥说完快步走出大厅，见一群人聚在庭前，愣了一下，庭前众人见只有嫦娥却不见杨戬也愣住了。面对疑惑的众人，嫦娥未做解释，念咒唤来一块云，便飞走了。
“嫦娥姐姐……”
杨婵不解，正待要追，便听到杨戬喊道:“别追了，让她走吧。”
“二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去追寻她想要的幸福去了。”
杨婵听得糊里糊涂，还待再问问，便被杨戬打断了:“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见杨戬脸色如此吓人，不敢再提嫦娥，各自散去了。
“主人……”哮天犬感到自己主人的心情之沉痛，有心安慰几句。
“哮天犬，你也先走吧。”
“哦。”哮天犬委屈地‘呜’了几声，却不敢不听主人的话，也走开了。
杨婵越想越不对，飞身去追嫦娥，可仅仅耽搁了一小会儿，便看不见嫦娥的踪影了，杨婵无奈，只好先回去了。
……
十天后
关于如何救治嫦娥一事，玉鼎已有些眉目，兴冲冲的来到灌江口，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于杨戬，让其能放下一点心。
玉鼎到杨家大宅时，见到的便是杨戬一人坐于拟岘台上借酒浇愁，一杯接着一杯，满面凄然。
纵使不会醉，这样不停地给自己灌酒，也着实伤身啊！
“徒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是嫦娥仙子已经……”不应该啊，嫦娥至少还有一年时间，怎么会这么快……玉鼎心中疑窦丛生。
“不是，她只是走了而已。”杨戬又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走了？你怎么能让她走呢！她能走去哪！”
杨戬苦笑:“她要走，我还能拦着她不成？”
“你当然得……”玉鼎突然意识到什么，惊呼:“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杨戬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你可知嫦娥是如何成仙的？”玉鼎不答反问。
这是当然，三界之内谁不知道嫦娥奔月的故事？
尧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羿射九日，留一日为伯瑝，免百姓之疾苦，有功，得西王母赐不死药，未及服，逢蒙欲窃药，羿妻姮娥迫服之，遂奔月，得月灵石以为主，见诏于王母，易名嫦娥，封太阴星君，司月宫。「1」
“所以呢？”杨戬过于急切，说话都破音了。
“我曾听说过一个传言，原本我以为它只是传言而已，直到这次我为嫦娥诊治，才发现，那不止是一个传言。”
“师傅，你能不能说重点！”
“急了？再急也急不过这几句话的时间。”
杨戬只好克制住内心的急迫，乖乖听师傅说故事。
“月灵石和炎火精为盘古的两只眼睛所化，后又经过千万年的自我衍化，成为了月亮和太阳，月灵石至阴至柔，炎火精至阳至刚。”
“师傅，这些我都知道，可不可以跳过？”
杨戬记得他刚刚学道时，曾于书上看到过关于炎火精的记载，炎火精的力量过于强大，因此天帝天后连同女娲、西王母合力将其化分为十份，托生为天帝天后的十个儿子，每天十个时辰轮流掌日，才不至于一下子就将大地全部焚为灰烬。后来十日齐出，大地民不聊生，后羿射下九日，救万民与水火，功德无量，得西王母赐药。
玉鼎见杨戬真的急了，到底心疼徒弟，便直接了当道:“据传伯瑝与青鸟曾有私情。”
羿射九日，留一日为伯瑝，免百姓之疾苦，有功，得西王母赐不死药，关于后羿射日，后世所记载的故事中只有这么一句话，然而其中内情又有谁人知？
后羿原本要将十个太阳全部射下来，幸得姮娥阻止，最后一箭射偏了，伯瑝才得以逃脱。
伯瑝与西王母最宠爱的侍女青鸟有私情，后羿却得西王母赐药，此中秘辛难与人道。
十日事件后，天帝天后卸任，玉帝王母继位，九金乌重新托生为玉帝王母之子。伯瑝此前虽然逃脱了，却受了重伤，他坚持到九金乌出世，便也转世去了，转世之前他将元灵一分为二，其中一半留给了青鸟，所谓何意，不言而喻。
“那嫦娥吃的不死药其实是……？”
杨戬不愿相信，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他宁愿嫦娥是为了后羿而离开他，那么至少嫦娥还能活着，而不是彻底灰飞烟灭，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玉鼎点点头，喟然长叹，道:“不死药又名一日仙。”
‘噗’
杨戬体内血气翻涌，吐出一大口血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佳人命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