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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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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和我姐夫是什么关系？怎么能住在真君殿？”
要知道，除了三圣母，这真君殿可从来没有其他女人长住过，连她姐姐都没有。如果她姐姐还在的话，现在一定是这真君殿的女主人，在白琼心目中，也只有她姐姐有资格当这里的女主人，其他任何人都别妄想可以占了她姐姐的位置。
姐夫？原来这胆小的兔子是玉兔，怪不得呢！刁青青顿时明了了，看到白琼一脸惊惧又一脸不忿的样子，觉得好笑，不禁起了戏谑之心。
刁青青伸出舌头又倏地收了回去，砸吧砸吧了几下嘴，慢慢起身，一步步走向白琼，这一动作可把白琼吓坏了，想跑却发现自己腿软的根本动不了，浑身哆嗦个不停。
“你说呢，小兔子？”刁青青走到白琼面前，挑起她下巴，笑着反问。
“我……我……”白琼‘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什么来，嘴一撇，就要哭了，眼泪却被刁青青给瞪了回去。
“哎呦，青儿姑娘你可别乱说话了，这兔子脑子缺根筋，会当真的，再说我主人可快回来了，要是让他听到了……”
“开个玩笑而已，用的着那么小气吗？”
话是这么说，刁青青却没敢再调侃下去，讪讪一笑，收回手，袅娜娉婷地转身坐回到石凳上。
想她那天不过是略揶揄了几句杨戬和嫦娥，就被小心眼的杨戬记了仇，之后送来的安胎药便苦了好几分，害得她这两天不管吃什么都是一嘴苦味，直到今天才好了些，别提多惨了！对此，刁青青是敢怒不敢言，谁让她打不过人家又有求于人呢？
“放心，我跟你姐夫没任何关系，我只是来求他这个掌管天规的司法天神主持公道的！”刁青青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这刁青青乃是下界临安府五云山珑青洞中一条修炼七百年的竹叶青，她与一凡人相恋成亲，却遭到一个和尚棒打鸳鸯，非要收了她，她夫君为救她而死，她的结拜姐姐也因为帮她被那和尚压在了雷峰塔下。
天规都已不禁人妖相恋，刁青青没想到自己却倒霉地遇上了一个多管闲事的和尚法海，害得她家破人亡。刁青青原想找那法海报仇，奈何那和尚乃是得道高僧，佛法高强，刁青青法力最强时都打不过人家，何况现在她还因怀孕而功力大减，若真去找那法海报仇也只是痴人说梦，枉送性命而已，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因此，刁青青想到了一手推动新天条出世，现如今正执管天规的杨戬。这人妖相恋的事的确归杨戬所管，但刁青青这事吧，比较棘手，它不是天谴，而是人祸。
新天条出世后，仙界便多了很多神仙眷侣，这仙人与仙人相恋不必多说，但异族相恋却仍有着非常严苛的条件，仙人若是思凡，必先得自剔仙骨，放弃做神仙才能和凡人厮守一生。
这仙凡相恋的条件虽说是苛刻了点，至少不是一经发现就赶尽杀绝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大有人在，这个结果对那些人来说不算难以接受。但人妖相恋却依旧很难，其因在于天规可改，自然法则却改变不了。
妖精修炼必有妖气，这妖气对人体有害，普通人和妖怪在一起待久了就会被妖气侵蚀，身体越来越虚弱，及至死去。加之还有很多心术不正的妖邪会故意诱惑凡人，与其交合，吸取凡人精元，以达到增加道行的目的。
因为这一点，人间的一些修道者们便以斩妖除魔为已任，即是为造福于人，也是为积功累德，助已修炼。只要那修道者不是不分缘由地残害妖族，这样的做法就不算触犯天规，杨戬也没立场去阻止、惩治那人。
然而这样的说法，对刁青青来说就是个屁，在她看来，她与她夫君乃是两情相悦，而且她也有办法保她夫君性命无忧，外人有何立场管他们？
可是，世事繁杂，并不是简单的一句你情我愿就可一概而论的。刁青青所说的有办法保她夫君性命无忧就是盗取仙草给她夫君吃，这在那法海眼中又是一大罪状，法海有什么理由不收了这条无法无天的蛇妖？
真要评理，这件事上双方各有立场，杨戬身为司法天神，应秉持公正，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如若刁青青只是刁青青的话，杨戬根本就不会管这档子事儿，可她却有一个与杨戬有着莫大的渊源的结拜姐姐白素素。
白素素是谁？
白素素乃是骊山老母座下记名弟子，嫦娥当初吃的那颗冰晶草正是她献给黎山老母的拜师礼，所以说白素素对杨戬算的上是恩重如山，如今她受难被伏，杨戬既已得知，就不能坐视不理了，今日杨戬下凡便是因为此事。
先前，因为杨戬还有些别的事要处理，所以才将刁青青暂时安排在真君殿里住着，又见刁青青身怀六甲还与人斗法动了胎气，就好人做到底，从老君那儿取了些药给刁青青补身体，于是谣言就这么传了出去。
“原是这样啊……”
听完事情的始末，白琼一脸窘迫，想到自己不仅误会了姐夫是个朝三暮四之人，还作死的跑到人家面前兴师问罪，更因此打破了姐姐留给姐夫最后的一点念想，顿觉自己可能真的会被做成一锅红烧兔肉。
白琼摇了摇头，将那个血腥的画面驱赶出脑海，小心翼翼地挪到哮天犬身旁，拽了拽哮天犬的袖子，讨好的笑着:“哮天犬哥哥，我突然觉得我还是回月宫当差比较好，我先回去了，麻烦你告知真君一声！”
没等哮天犬回答，白琼一溜烟就跑了，跟逃命似的，哮天犬一脸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而后想到居然有人敢这么编排他主人，哮天犬觉得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些人，便也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哮天犬和白琼都走了，院子里只剩刁青青一人，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刁青青轻笑一声，抚摸自己的肚子，望着人间都城临安府的方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
凡间，临安南屏山。
正值傍晚，日光西照，雷锋塔拥满山苍翠伫立南屏山巅，飞檐斗拱，朱墙青瓦，一派金碧辉煌，塔身倒映湖中，使得西湖之上一片金光粼粼。
微风吹来，风铎声泠泠，与那妙音台上传来的阵阵梵音木鱼交相呼应，便有一道道佛光注入雷峰塔中，更显雷锋塔威严圣洁，一般妖魔鬼怪怕是都近不得塔身十丈之内。
杨戬一身白衣，手持折扇立于塔顶凝望下方妙音台，风吹动着他的衣袂翻飞，便生一股清泠卓然之气。杨戬不紧不慢地轻摇折扇，薄唇轻抿，眼中精光微转，脸上一片深思，听城中百姓所说，自法海大师将蛇妖镇于雷峰塔之下后就日日在那妙音台上诵经，以期早日渡化那蛇妖。
可杨戬今日一听，便察觉这法海口中所诵经文非是为渡化妖魔，而是为清心定身，去烦止恶，即便杨戬对佛经涉猎不多，也听得出这诵经之人明显灵台不静，心思不澄，故那佛光才会时强时弱。
杨戬略一思索，轻轻一挥手中折扇，便将那佛光挡了回去，下一瞬便有一个声音传来:“哪位仙长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这声音清朗平和，使人听之便觉明心静气，祛浮止燥，只闻其身未见其人，杨戬便知这人定是一位佛法高强的得道高僧，而且还很年轻。不过这样一位年纪轻轻便已有如此高强佛法的得道高僧为何会对白素素、刁青青这两只小蛇妖穷追不舍，不近人情？又因何要在此诵经以清已心，更在诵读这么多遍清心咒后还未调伏静心？其中原因，实在令人好奇。
杨戬身形一转，便出现在妙音台上，亭台中央正有一位身披绯色袈裟，面容清雅的青年男子盘腿打坐，手撷着一串檀木念珠，口中念道:“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
“心不静，念再多经也无用，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懂，法海大师？”杨戬收了折扇，微微笑道。
法海转动念珠的手一顿，口中经文却未停，直到全部经文念完，才睁开眼看向杨戬“我道是谁，原是二郎显圣真君，真君来找法海，莫不是法海犯了什么天规不成？”
“非也，我来此只是受人所托。”
“何人所托？”
“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杨戬故意含糊其辞，借以试探法海。
法海表情不变，反问道:“恐怕这妇人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吧，否则怎么能劳烦得了真君走这一趟？”
“确实不是，她乃是一条青蛇妖。”
据刁青青所说，白素素为了帮她，化作她的样子与法海斗法，后被降伏镇于雷峰塔下，不知这法海和尚知不知道他镇错了妖。
“真君何出此言？那青蛇已被我镇压，又怎会出现在别处？”
看来是知道了，若是不知，这法海是断不会像现在这副模样的，杨戬哂笑不答。法海亦未说话，不停转动手中念珠，一时之间，妙音台上只剩木珠相碰的轻响。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与青蛇之间谁对谁错暂且不论，那白蛇并未做错什么，你有甚理由将其镇压？”
“看来真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白蛇乃是自愿被我镇于塔下，让我替其诵经净化其妖气的。”
“是吗？为何这塔中一丝妖气也无，反而大师自己要诵读心经以清本心呢？”
“是法海着相了，真君已洞悉一切，法海自不必再瞒，这塔下镇压的的确不是青蛇，但亦没有白蛇，她早已故去多时了。”
法海垂眸，似是不想让杨戬看到他的眼睛。
“怎么会？”杨戬大惊，纵然这法海佛法高强，但白素素少说也修炼了千年有余，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人诛杀？
“真君若不信，大可去阴司查看一番。”
受人之托，当要终人之事，地府一探是少不得的，但也要问清其中缘由才是。
“这个回答不止我不能接受，刁青青更不能接受。”
法海抬眸，看着杨戬，叹然道:“真君应该明白有时候知道真相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杨戬愣住了，陷入回忆当中，一时不禁有些怅惘，失去了言语。
“想来小青并未将整件事全都告知真君，也一定对我痛骂不已吧？”
杨戬收回思绪，法海猜得挺准，刁青青在向杨戬陈述详情时，每当提及法海，不是以‘臭和尚’就是以‘死秃驴’代称，没一句好话。不过今日听法海所说，他与那白、青两姐妹关系并不似刁青青说得那样水火不容，好像还是老相识，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杨戬虽然不解，却未多问，只是静静聆听，他看得出，这法海并不是刁青青口中那般无情无义之人。
法海慢慢起身，走到亭外，眺望远方，雷锋塔已随着落山的夕阳而隐入黑暗了，看不分明。
“其实小青与我来说情如亲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