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 fgo］兽之降诞》长风无澜

6、西煌优昙，于尽头处绽放（完）

　　暮色四合，灯火如豆。

　　青随佛子盘膝而坐，凝望着幽绿阵光内僵立许久的两道身影，悄然等待一个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至天光破晓刹那，第一缕晨光透过破旧的木窗洒入阴暗室内，八面鬼戎掌下森罗鬼气倏然大盛，足下明灭不定的阵光催生出诡绿邪雾，凝实钩缠，向上紧紧包裹住立于其中两道身影。

　　成了。

　　青随佛子神色淡淡，撑地起身，已开始构思一会儿八面鬼戎出来时的恭贺之语。

　　能历经天鬼与女帝两朝仍深受重用，鬼狱殒相的能力，从不值得怀疑。

　　浓雾渐渐散去。

　　已是无用的杀阵中，唯有一道身影端坐，双目微阖，拈花而笑。

　　血红的无根之花盛放于佛者的指尖，与葱白的皮肉粘连为一体，点滴鲜血从指尖溢出，来不及滴落，便被生得愈加娇艳的花朵畅饮而尽。

　　优昙钵罗。

　　虽然身为鬼狱卧底，但佛学知识也很扎实的亲随佛子一眼认出那正饱饮鲜血的妖异殷红，却是经典上所言佛陀现世方会盛开的珍卉。

　　可现在不是什么鉴赏花卉的好时候。

　　意识到变故陡生一瞬，青随佛子转身就跑。

　　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绝对不是他可以处理的东西了。

　　拈花的佛者依旧微笑着。

　　门扉豁然洞开，遍洒阳光的生路前方，随着两道凌厉掌风迎面袭来，青随佛子幼小的身形伴着他口中喷溢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落在盘膝而坐的佛者脚边，砸出一声闷响。

　　一掌催心，一掌折骨，倒落尘埃一瞬，满脸是血的青随佛子不可置信地望向门前遮挡住阳光的高大身影，那逆着光的面容，从未让他感觉如此陌生。

　　"殒……相"

　　青随佛子曾经觉得就算是圣衡者释至伽蓝还俗去娶上十八个小老婆，他们的殒相也绝对不可能背叛鬼域。

　　但现在事实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不信。

　　功体尽废，筋骨寸断，几乎是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动喉头涌动的血液冲入气管，连带着引起的每一次咳嗽都会压着断裂的胸骨更深刺入血肉。

　　青随佛子现在几乎是乞求着渴盼回归鬼域造生池，但在同样熟悉鬼族体质的八面鬼戎手下。他连求死都不得。

　　"为……何……"喉咙中挤出几个破碎的气音，青随佛子强撑着抬起头，死死盯住八面鬼戎，想要从中窥出一星半点端倪。

　　八面鬼戎毫无所惧地回望青随佛子，眼中神光熠熠，往日填满其中的阴沉心机谋算荡然无存，整个人，不，整只鬼都散发出一种昂然向上的积极活力。

　　"吾这是在救汝。"八面鬼戎开口道，声线像极了曾经的"圣怀者"。

　　青随佛子打了个寒颤。

　　早听说苦境佛门洗脑功夫一流，本以为西煌佛界不善此道，但殒相他……还是栽了吗……

　　"哈。"轻柔的笑声自身后传出。

　　青随佛子忽然发觉身体的疼痛消失了。

　　赤足踩踏在半朽的木地板上，发出几声吱呀，佛者的柔荑轻按于青随佛子的后颈，冰冷的温度随之流入四肢百骸，原本躁动的内心竟是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渡者可是觉得累了"关心之语伴着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传来。

　　"累了，便睡吧。"

　　语甫落，青随佛子便觉得眼皮止不住发沉，世界在他眼前退化成模糊的色块，轻柔的声音引诱着他，沉入无边的安宁。

　　沉入美梦的佛子没有看到，他身下的血泊中，一个个娇嫩的鲜红花骨朵排着队探出脑袋，纤弱的根系缓缓摸索着向上蜿蜒攀爬，直扎入失血苍白的皮肉中，汲取着依旧在源源不停淌出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开花儿，将所有的嫩粉，尽数以鲜红相替。

　　直至满屋花海中，再嗅不到半分腥气。

　　往日严严实实藏在头巾中的棕色天然卷发此刻随意披落，女佛者赤足踏于优昙钵罗花海之中，纷落的花瓣在其足底下碎碾成尘，只留下淡淡嫣色，染透肌肤。

　　"啊，时间这么快就到了吗？"踏着花海步出木门前，佛者的身形蓦然一顿，随即抬手卷起一缕发丝，状似遗憾叹了口气。

　　"那么，剩下的一切便拜托师兄了。"嫣然回眸一笑，语甫落，佛者的身影便卸去了一切力气般，直直向后倒入花海之中。

　　………………………………………………

　　圣咏者回归西煌佛界，在封闭已久的佛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路来，当真是辛苦师妹了。"听完一路见闻，已是佛界主事的圣衡者释至伽蓝感叹道。

　　"渡者也助吾许多，此番功德，非吾一人独领。"女佛者诵了声佛号，轻笑望向眼前许久不见的师兄。

　　"不过这次回来，吾是打算闭关，于功体上再精进些的。"

　　"那，若有困惑，释至随时恭候。"常年在外浪不回家的师妹终于想起来好好学习了，释至伽蓝有些欣慰。

　　"哈，吾自是不会与师兄客气的。"

　　二人叙旧间，屋舍外，一瓣嫣红随风飘摇，乘风去往不知终途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