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别去鬼屋》君瞒老煤球

2、医院的消毒水气息是你的呼吸

　　陈衍码着一张臭脸在市医院天台抽烟，远处是嘈杂的菜市场，十点过依旧是人满为患，整个菜市场充满了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和叽叽喳喳的讨价还价声。
　　随着高跟鞋的声响走近，陈衍非常没有公德心地把烟掐灭在天台栏杆上，转身依然是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道:“他怎么样了？”
　　于泠然噗嗤一下笑出声:“靠，陈衍你也有今天啊？告诉你吧，那小子没事儿，鼻子上包了个纱布还要碰瓷你呢！”
　　“他敢！”陈衍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锁成了一个(艹皿艹 )的颜文字。
　　“呐，你还是下去看看他吧？”
　　陈衍原地哆嗦了半天，还是拗不过心里这团火气，噼里啪啦对着电梯按钮一阵狂按，把一同乘电梯的老大爷眼睛都吓直了。
　　“叮咚”一声，是到站的声响，陈衍一个箭步冲出电梯，抬腿就往614病房迈，他身上那件傻屌蓝色游戏队服还没脱，耳鼻喉科的老大爷鲜有认识他的，朝他投来不思议眼光的，也都是被他吓的。
　　这边的方大爷，两分钟前还享受着罪魁祸首张柏的喂葡萄宫廷伺候，听到张柏要给他削苹果吃，他立马坐起来，一把抢过张柏手里的水果刀:“你他妈切的72面体小樱桃谁吃啊？”随即便自己麻溜地削了起来。
　　“方哥，还是您削苹果牛逼啊，这皮儿又薄，还不带断的。”
　　“那是！”方幸美滋滋地接受了张柏的拍马屁，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完成他人生中第63个完美削好的苹果，负责他这床的护士却突然推门而入，面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
　　张柏＆方幸:？
　　小护士捋了捋护士帽:“方先生，陈衍……陈衍先生来看您了。”
　　陈衍踩着“来看您了”的尾巴进了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美滋滋削苹果的方幸，脸瞬间黑得五官都看不清了。
　　“咔嗒”一声，苹果皮断了。
　　方幸低头看着那个美中不足的苹果，叹了口气，他把水果刀交给张柏，拿起那个苹果一大口咬了下去。
　　“哟，来啦？”方幸一口咬掉四分之一个苹果后抬眼往陈衍那边看，面上装的风轻云淡，其实刚才嘴部动作太大，牵动着鼻梁骨疼得要哭。
　　“这么看来方先生是快好了？那我也就安心了。我对我先前的鲁莽行为道歉，你可以向我索取任何合理的赔偿。”陈衍冷笑着说。
　　方幸愣了愣，凑到张柏耳边轻声道:“他们艺人说话都这么官腔吗？”
　　张柏点点头:“腕儿越大说话越官！”
　　方幸回过神来，若有所思道:“300元，这是手术费。”
　　陈衍往于泠然那边使了个眼色，于泠然戳了戳他的腰让他继续听下去，陈衍不以为然，正欲点头，方幸又开了口:“加上3千，这是精神损失费。”
　　陈衍小臂上青筋凸起，心说这货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但好在价钱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于是他接着点头。
　　谁料方幸再次开了口，这句话，如晴空万里里的滚滚霹雳，把陈衍劈了个外焦里嫩酥脆无比——“还有封口费，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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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沉默。方幸笑了笑，戏说道：“你这身价百万元的影帝还在乎这点儿小钱？”一旁的张柏终于看不下去，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别说了。
　　“老方，你这可就真的有点儿过了啊。而且陈衍身家还不止几百万……少说有一个亿呢，你咋能这么倒饬人家？”
　　方幸没理他:“你看看啊，你身为一个知名偶像，外边的女友粉一抓一大把，排着队要上你的床的姑娘也不少，要是你在鬼屋因为害怕殴打了工作人员这件事传了出去，那多不好？”
　　“……”
　　“我知道你们后期剪辑会把这个环节删除，反正就算节目时长不够，观众也不会说啥，不过嘛，有没有人深究这内里的原因……那就不好说了。”方幸阴森森地笑起来，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于泠然拿余光看着强装镇定的陈衍，心说:这小子……简直就是魔鬼，就是厌厌的克星嘛！
　　她期待着陈衍下一轮的反击，可陈衍闻言只是笑了笑，上前一步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欠考虑了。”
　　方幸微微点头，他盘着双腿坐着，向陈衍伸出手，像尊等待香火的佛像一样挂着和蔼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过这钱……我是不会给的，像你这样无厘头的索取，方幸先生，你真的不怕吗？”陈衍不慌不忙道。
　　方幸只好悻悻地把手缩回来，尴尬地笑了笑:“咳，那既然陈先生舍不得给，那咱们也不能强求是不是？不过我这一拳头挨得是惨，啥好处也没捞着，我上哪去心疼自己啊？”
　　他又拿起手中已经有些许氧化的苹果咬了一口:“既然这样，我有个主意。”
　　“请讲。”
　　“你只需要付手术费300元，另外，把你的微信号给我，并且从现在起三天，不能拒绝任何人的好友申请。”
　　张柏瞳孔放大，在只有他俩看得到的位置给他比了个赞。
　　好家伙，这招可真毒，毒而且高。贩卖影帝的微信号，那可连三年的饭钱都赚够了啊。
　　陈衍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再睁开眼，就瞅着方幸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
　　两双眼睛对视了半分钟，最终陈衍开口道:“好，我同意。”
　　方幸挠了挠脑袋说:“陈大哥你也是够爽快，不过我现在没带手机，要不你写这张纸上吧。”他伸手在床头柜上抽了一张面巾纸递过来，陈衍眸色敛了敛，抽出随身携带的记号笔写下了一串数字。
　　写完后他把纸塞回到方幸的手心里，方幸展开来看，199开头，11位。
　　“……电话？”
　　“嗯。”陈衍笑着说，“要不要现在我给你打打看？”
　　“不用。”
　　“你不怕我糊弄你吗？”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自认倒霉呗。”方幸耸了耸肩。
　　陈衍嘴角抽了抽，最终保持了上扬的弧度:“那再见，后会有期。”最后一个字基本上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慢走不送。”
　　陈衍转身出去，于泠然紧随其后，在关上门之前向方幸投来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方幸重新躺回去，琢磨着他那句“后会有期”是什么意思。
　　……神他妈还能再见。
　　下线了很久的小护士小跑过来，脸上可疑的红晕还没消，她攥着袖口扭扭捏捏地说:“陈总刚刚给你的电话号……啊不微信号，能不能也给我啊。”
　　小护士其实心里紧张极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哪能说要到就要到的，她饭陈衍3年，一张签名照都能给她裱起来，要是能拿到手机号，怕不是要当传家宝传下去。
　　好在……方大爷对于生意，向来是来者不拒。他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位子睡好，露出一口的大白牙:“可以啊。”
　　小护士两眼放光:“真的吗？！”
　　方幸挑开一边眼皮子看她，对，就是这个花痴样，再好不过了。他在心里细细地算着，心想第一单还是坐稳一点好。
　　于是不多时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一个数字200块，10个一块儿给你打八折！”

　　十分钟后流着宽面条眼泪的小护士捂着钱包跑了出来，也不知是被感动的，还是被坑哭的。
　　方幸吃下张柏喂给他的最后一瓣苹果，想着要不要再去做个隆鼻。
　　午后阳光洒进屋里的角度正好，透过一层墙壁能听到隔壁小护士们的欢声笑语，方幸在那时突然觉得，小时候躲闪都来不及的医院的消毒水气息，意外的也挺好闻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