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假皇后》慕枳

2、卖身葬父 恰遇贵人

　　大渊宣治7年，京城
　　天子脚下，不一定是民富民安奔小康，也有少部分百姓揭不开锅。恰巧云珠便是这少部分人群中的一个。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而云珠却不以为然。只因她是个正儿八经的女子，方才二八豆蔻年华。
　　正值入夏时期，万里碧空如洗。午后阳光倾洒而下，一泻千里，映辉街道。
　　德胜街是京城最为热闹的街道，车马水龙络绎不绝。
　　而此时，德胜街除去小贩叫卖声和来来往往的声音外，还有凄绝无比的哭声。
　　那声音余音不绝，令人听者伤心闻者伤神。
　　这声音的来源正是跪地的黑脸女子。
　　来往的行人驻足围观，看着这一幕。
　　“咦！这黑脸丫头前几天不是来过吗？怎么又卖身葬父？”有一位行人看着那熟悉的脸，不禁出声疑惑道。
　　“俺也看见她几次了。”一个手拿着屠刀，满脸憨厚的男子附和道。
　　云珠一听这话，哭得更加伤心欲绝了。
　　说话的两人纷纷一僵，不知所措。
　　被白布盖着，躺在木板车上的“尸体”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在别人视线的死角偷偷摸摸地扯了扯云珠的衣角，示意她别哭得太夸张了。
　　云珠用袖角擦了擦那挤了半天的眼泪，狡黠的眸子在袖后骨碌碌一转。
　　她的脸虽然不敢恭维，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好看，黑曜如星辰，清澈似碧潭，一望进去深陷不可自拔。
　　她缓缓的放下袖子，掩去狡黠，浓浓的哀愁浮上眸间，黝黑的脸庞尽显悲色。
　　“各位善人，俺是京城好（郝）假（家）蠢（村）的村民，这躺在地上的正是俺那年迈的爹。”云珠嘶哑着嗓子深情道。
　　说着她眼眶泛红，浮上一层氤氲水光，她捧心面露痛苦之色，道：“俺及笈已有两年了，长成这副模样，村里人都瞧不上俺，又被自小约定的夫家退婚，所谓祸不单行，今年家中收获不大，弟弟妹妹每日都食不果腹。村里恶霸还来欺凌想将俺家为数不多的粮食占为己有，俺爹本来就有心疾，愤怒激动之下，唉…”
　　她长叹一声，又哭哭啼啼地趴在“尸体”上大哭：“俺…不愿俺爹就这么入土，连副棺材都没有。俺便斗胆不顾矜持地出来卖身葬父，希望有好心人可以帮助俺，俺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
　　幸得云珠早预想会有这么个被人质疑的桥段，便准备了这么一番令人同情心爆棚又可以转移话题的说辞。
　　“真是太感人了。这小娘子当真是孝顺啊！”看客们皆是心头一涩，同情之情油然而生，至于前面被人质疑的话，大家也都抛到脑后了。
　　不少人都纷纷上前在云珠面前的破碗里放了几块铜板，有些大方的更是放了一些碎银。
　　云珠看着破碗中堆积成小山似的钱币，潋滟的眸子不自觉闪过欣喜。
　　“小姑娘，你还是拿着这些钱先回去吧！以后别出来卖身葬父了，有什么困难就来找俺，能接济你的俺就接济你。”说这话的正是之前那拿着屠刀的憨实男子，他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
　　“谢谢，大家都是大善人。”云珠忍着泪水伏地由衷地感谢道。她目光落在破碗中，心中盘算着能买几副药。
　　此刻，对面的酒楼上方，一位穿着紫袍的俊美男子临窗而望，薄唇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被百姓围着的云珠。他可没有错过这黝黑女子眼中的得逞和狡黠，这个姑娘倒是有趣。
　　云珠伏在地上，感觉上空又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抬头一看，正是一个身着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
　　“公子，是柳信。”楼阁上，一名青衫男子恭敬地对着那紫袍男子道。
　　“嗯，本公子看到了。”紫袍男子微昂颔首，目光落在柳信的身上。
　　柳信敛去眸中的异样，微蹙眉头道：“卖身葬父？”
　　之前他早在一旁留意着这里的情况，这丫头背后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她的那股子机灵劲倒是吸引到了他。这丫头丑是丑了点，如果当丫鬟倒也不失是一个“人才”。
　　他在打量云珠的同时，云珠也在扫视着他。
　　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人如沐春风，极容易让人对他心生好感。他的模样不说俊美，却十分耐看，正当不惑之年，含着成熟男子特有的稳重，一副“我是大好人”的姿态。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天知道他是个什么人。而且看他的着装，非富即贵。这种人，她云珠惹不起也不好惹。
　　“嗯！”云珠站起来将手藏在袖中，弯腰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端起破碗道：“不过现在不卖身葬父了。”
　　“怎么？”柳信看着云珠的脸，那轮廓倒是周正，就是这脸太黑了，简直就是黑出了新高度。
　　若没有见到她这张脸，断然不会想这世间竟有这般黑的人。
　　“既然有钱了，那自然就不卖身了。”云珠抬眸直视柳信，心中沉思。
　　柳信靠近云珠，余光瞟见那颈脖若隐若现露出的肌肤，眸中隐晦地一闪，心中了然。
　　“之前你所说，想来家中十分贫穷。那你想不想天天吃饱饭，当然，也包括你的弟弟妹妹。月俸十两白银，还包吃包住。”柳信和善地一笑。
　　“自然想。”云珠点了点头，稍既话锋一转，颇有些嫌弃地看着柳信，道：“不过，大叔。咱们不合适。”
　　这男人口味也太重了点吧，就她现在这副样子，他也下得了手？
　　“咳咳咳！”柳信被这话吓得口水一呛，轻咳了几声。这丫头脑子里都装得是些啥。
　　“姑娘，我是想让你给我女儿当丫鬟，你可别想歪了。”柳信猜测这丫头心中大慨是曲解了他的意思，便出言解释道。
　　紧接着又在云珠怀疑的眼光下，接着补充道：“放心，我说的话绝对是实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云珠有些犹豫，她连这人的身份也不清楚，她不敢轻易的答应。
　　柳信看着云珠眼中的清明，心中对云珠更加的满意。他伸手扯下腰间的玉佩，正欲递给云珠时，云珠抬眸质问道：“为什么是我？”
　　这是云珠唯一好奇的。她现在这副模样，虽能引起别人的主意，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感。她好奇以她这种无才无德的普通女子，有什么地方吸引到面前这位贵人。
　　“直觉！”柳信酝酿了一会儿道。
　　“直觉？”那种毫无依据的感觉能当做解释？云珠觉得自己被耍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将来不平凡，能够帮到我家。”柳信正色道。他也不清楚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堂堂丞相，还会求助于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但是他遵循自己的想法。
　　云珠眼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姑娘，拿着这块玉佩，若思考好了，便来丞相府找我。倘若不愿意，这块玉佩就当是赠与你了。”
　　“不用了。这块玉佩实在是太抢眼了，只怕是还未出这德胜街就叫人抢了去。”云珠看着那上好的玉佩咽了咽口水，她虽然很想接过玉佩，但是麻烦也会随之而来。所以，这玉佩就是个麻烦，不能拿。
　　“倒是我鲁莽了。”柳信笑道，他心中暗惊，好一个小丫头，当真心思缜密。
　　“想必贵人就是丞相府的那位，我等下将父亲安葬了，再安置好家中弟弟，定去丞相府找大人。”云珠对于柳信倒挺有好感的，再说，她也不想再做这种随时有危险的骗人勾当。有份安稳的事做，那便是极好的。
　　柳信沉思了一会儿，便道：“姑娘不如也将弟弟带来丞相府，也谋份差事。”
　　“弟弟年幼体弱多病，怕…”云珠蹙眉犹豫道。
　　柳信听这话也蹙眉了，随即他笑道：“那这样如何，你将弟弟带来，咱们包吃包住，但是你的月俸就当作弟弟的寄宿费用。”
　　“那真是谢谢大人了。”云珠喜出望外。说实在话，她把弟弟托付给别人照顾，她也不能完全放心。眼前贵人这么一说，正合了她的心意。
　　“姑娘唤何名？”柳信问道。说了半天，他连人家姑娘的名讳都不知道。
　　“小女子名唤云珠。”云珠浅笑道。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丑。
　　“云，纯白者；珠，珍石也。”柳信沉吟，抬眸道：“倒是个好名字。”
　　“大人缪赞了，不过是乡野之名。”云珠笑了笑，眸光一闪。
　　“俺就先离开了。”云珠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楼，眸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失望，她隐晦地扯了扯嘴。
　　“嗯。”
　　云珠收拾好钱，然后卯足力气推着板车离去。
　　柳信望着那单薄的身影沉眸，半响后才离开。
　　楼阁上的紫袍男子兴致缺缺地看着人满为患的德胜街，颇为无趣道：“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