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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勿念旧人 ...

  •   “小雪,你在屋里吗?”屋外的阿珂小声地问着。
      爱到最好的时候,感情就像是美丽的玻璃瓶子,干净透明,从瓶壁甚至可以折射出对方的样子、折射出两方为了这份爱所做的努力。有天,瓶子不小心被摔碎了,徒留一地的玻璃渣,不,那是分开后变得破碎的感情。我们唯一学会的处理方式却是急急忙忙地用手捧起碎玻璃渣,堆放在角落。总以为过段时间手上的伤疤就会愈合、不留痕迹。后来,伤口结痂、疤痕退去,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的样子。但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堆放着玻璃渣的角落,是我们不敢看的,不论过多久都不敢去看的角落。
      子潮就是雪姐的那个角落,总以为人海茫茫,再难相遇,可世界是那么小,绕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
      她的心很痛,再见子潮,三十岁的子潮,是这般模样,让人心疼。分手后,如果当初爱得足够深,必然会有怨言。其实一切都可以是另一种模样,可你偏偏选择了最为伤害我的方式离开。这些年,她从心底诅咒过子潮,希望他过得不好、穷困潦倒,这些诅咒似乎都实现了。可她的心,怎么会这么痛,看到子潮那条受伤的腿,仿佛自己也受伤了。
      原来,我还会这么在意你,你这个人渣。可明明,我有了阿珂,为什么心还会痛,应该笑,应该笑。
      “小雪,小雪,你听见我说话了吗?”阿珂轻轻地拍了拍门。
      屋里的雪姐,听见了阿珂的喊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此刻她的思绪,有些纷乱。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和子潮生活在一起,幸福快乐。一间不足50平米的小房子,却是承载他们全部爱与希望的家。刮着台风、下着暴雨的夜,电闪雷鸣后,居然还停电了,屋内漆黑一片,她独自蜷缩在床边的角落里,听着窗外传来的疾风骤雨声,担心极了,只盼望着子潮快些下班回家。
      等啊等,她的心越发不能平静,满屋子慌乱地翻找着,没有找到手电筒、没有找到充电宝,手机一点电都没有了,她没办法知道子潮的消息。
      绝望中,看到一只香薰烛台,黑暗中的一丝光亮,给了她一丝希望,子潮会回来的,会的。
      偏巧那最后的火光又因为她起身移动时带来了风雨,变得脆弱,在无边的黑暗中选择了妥协,最后一丝光亮也灭了。
      她忍不住哭了,拿着子潮买给她的那把碎花伞,不顾风雨,冲了出去。那把孤零零的伞在快要被风雨掀翻时,子潮微笑地扶住了伞,“傻瓜,刮台风、下大雨,不在家好好等我,跑出来干嘛!”
      “人家出来找你,怕你回不来了。”她说着,便哭了,眼角的泪水夹杂着雨水,又苦又咸。
      子潮在风雨中抱起了她,“好啦,我们回家,我买了排骨,待会儿做糖醋排骨给你吃。”
      大雨将子潮的衣衫浸透,他还要护着自己的小雪,不愿她受一点风雨。他的爱,就这样,飘散在空中,伴随着风,迎面扑来,让人随时都能感受的到。
      可后来,为什么相爱的温度,在柴米油盐中,一点点堕入冰点?当争吵和猜疑多过耳边的喃喃细语,累了、倦了,我们都明白,我们本不该这样的,喋喋不休,换不回爱人的温柔。
      二十岁那年爱上的人,是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可那份爱,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变成了一种难言的思念,开不了口,不想让你知道,我还是那么在意你。
      所以看见子潮的那一刻,雪姐选择了躲在门背后,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洒脱,有些人,相见不如怀念。
      这些年,她总以为离开了自己的子潮,生活得格外惬意,至少比自己好。可她错了,她尽力活出的样子,总是在夜深人静时,一瞬间崩塌。理想中的生活,没有子潮也可以。爱情,不就是这样吗?随便换一个人,也可以处着。但这样的爱情不理想,不值得。
      就这样活到了三十岁,这些年的不堪,连同倒错的爱情观、生活观、价值观一起回放在她脑海里。
      她想起那夜,酒吧里的灯光昏暗,整个世界,都变换了白天的模样。每个人,都是扭曲的、变形的,摇滚乐快要将心脏燃爆,混合着酒精,让她的意识有些不清醒。那种迷醉感,让空空的心可以短暂麻痹。苏醒后的一瞬间,她歪坐在卡座里,看着聚光灯打向舞台。
      阿珂就那样出现在舞台上,安静地歌唱着,原本狂躁的一切,瞬间被抚平。他像这个夏天,不,是雪姐生命中所有夏天最明媚阳光的集合,照耀在她的脸庞,柔柔的、暖进心里,填补了那颗空得发疼的心。
      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冲上了舞台,狂吼着“我喜欢你”,然后又在他的侧脸厚重地吻了一下,酒吧里的人群在一瞬间炸裂了。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人群中传来起哄声。
      阿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住了,忘了歌唱、忘了置身舞台,只记得眼前这个女孩的微笑和片刻前赠与他的吻。
      他的心,跳得厉害,那种热烈和潮红,顺着脖子,爬向耳根,直至全身的血脉喷张。除了音乐,这世间,还有一样东西能让他如此兴奋,那大概,就是这个女孩带来的一种叫爱情的感觉吧。
      雪姐和阿珂的相识,像一场精心安排的邂逅,他们火速坠入爱河。婚姻是他们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能证明自己有多爱对方的东西。
      阿珂打开了房门,看见了屋里的雪姐,面色苍白,呆呆地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没发烧啊?”阿珂用手测了测雪姐额头的温度,并无异样。
      雪姐这才回过神,挤出一丝笑容,“找了很久,没找到,我有些累了,睡了一下。”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这么久在房间里没动静。”阿珂说着,帮着雪姐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深情地吻了她一下,“实在不行,我跟你爸妈直接说了吧,不管有多艰难,我都会争取让他们把你嫁给我的,让你偷户口本,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阿珂,我------”雪姐欲言又止。她心里不断问着自己: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爱阿珂,阿珂爱你。子潮不过是个过客,你现在这般犹豫是要做什么?难道因为子潮的出现,你就要否定和阿珂的全部?阿珂根本不知道我和子潮的事情,告诉他反而给事情添乱。
      “你怎么了?欲言又止?我说了,在我面前,你什么都可以说的。”阿珂将雪姐拥入怀里。
      好像是在那一瞬间,雪姐才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是在阿珂的怀抱里,自己和子潮根本就不可能了。看来子潮这些年一定和自己的父母有联系,可他也未曾找过自己,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忘了这一切吧,阿珂才是那个对的人。多爱,都不能回头。
      “雪姐,你们快出来吧,饭还没吃完呢!”苏愈在门外看见两人正在拥抱,虽然觉得有些破坏好事,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阿珂最后牵着雪姐的手,来到了雪姐父母的面前。听着阿珂恳求雪姐的父母把女儿嫁给自己,苏愈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雪姐刚才并没有看见子潮哥。眼前的阿珂,是那么爱雪姐,能开的了口的爱,才是能走到最后的爱。
      屋外的子潮,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不清是泪水、还是单纯的热。他起身,终于决定走了。
      他还是开不了口,就像刚升入高中时,因为和小雪不在同一所学校,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念她,可终究开不了口告诉她。甚至见到她时,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那么害怕和她变成两个世界的人,却终究选择了那样去做:打架斗殴、喝酒泡妞,成为远近闻名的社会渣滓。
      子潮就那样看着雪姐一点点远离自己的世界,准确来说是看着自己一点点远离雪姐的世界。明明很爱你,明明想靠近,却最终因为太爱,选择逃开。好像是在一瞬间才明白,有些互相喜欢的人却无法靠近、拥抱彼此,他们的世界太不一样了。
      世界上有那么一群人,多爱,都开不了口,只想远远地看着自己爱的人,找到幸福,直到她爱上另一个能给她幸福的人。
      只是这一切,对于蒙在鼓里的雪姐,有些残酷。
      二十岁那年爱上的人,带给她的伤痛多过温柔。可命运是公平的,三十岁那年爱上的人,选择用余生去爱护她。
      雪姐的父母当场就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双方家长最后还是见了面。阿珂的父母想想看,还是儿子的幸福最重要,其实结婚吧,大几岁小几岁都没啥关系,说到底还是看两人的感情。
      雪姐出嫁的那天,苏愈倒是先激动地哭了,看到自己要好的姐妹出嫁,还有什么比这更激动、更幸福的事情呢?当接到了雪姐抛出的捧花时,她倒是一瞬间尴尬了,因为众人逼问她和夏合什么时候结婚。
      夏合在众人面前倒是很会装傻,大笑着说这要看苏愈的意思,苏愈白了一眼夏合,余光瞄见有个身影,像极了子潮,等她想看清时,人已经不见了。
      苏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雪姐和子潮哥,最终是天涯陌路人了。幼时觉得他们会相恋直至结婚,如今完全是不同的境遇。怎么连见面说话都成了空谈?这些年,时间到底改变了些什么?又给人们留下了些什么?
      但是看着雪姐此刻幸福的模样,苏愈明白,有些人终究是要离开。
      阿珂和雪姐婚后准备去马尔代夫度蜜月,苏愈想着趁这个机会,正好把放在雪姐家里的自己的行李搬掉,自己也找个房子,不能再住在雪姐的房子里了。
      不过,找房子是个问题啊。苏愈正在头痛这事情,租房子的租金如今也是很贵,每月还有这笔开销啊!真是不划算,于是她厚着脸皮问夏合有没有便宜的房子可以出租。
      “都说了,以后陪我睡,当然住我家,今天就陪你去搬行李。”夏合似乎在一秒间就看透了苏愈的小心思,同时不曾给予她任何思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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