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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四章 ...

  •   一八六、子规鸟

      “皇、皇兄……”

      规王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他连跪都跪不住了,一屁股坐在软垫上。

      “十弟,别来无恙。”陆渊嘴角噙笑,将铁面扔在了规王面前。

      规王看着面前的铁面,看了看陆渊,又看向了沈言。之前的记忆逐渐回笼,声音发颤:“你、你们在耍我?”

      “耍?”陆渊给了他莫名其妙的一个眼神,“朕可没有那么有空,你要是不谋反,朕也不会沦落于此。”

      “沦落……”规王喃喃道,难道他们现在还没有回宫?还是因为陆渊的离京,京城出了什么幺蛾子吗?

      看着规王脸上的幸灾乐祸,陆渊更是莫名其妙:“要不是为了捉你,朕也不用被总管念叨至此,回宫多久了?朕连总管的手都没摸着——”

      沈言以下犯上地捂住了陆渊的嘴,尴尬地笑了笑:“规王您要是没事了,皇上还有公务处理。”

      规王:“……”皇兄和太监总管……他要是早知道这件事,还用得着从太子下手吗?!

      陆渊连看都不看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在打什么主意了,斜睨了他一眼:“你应该庆幸你现在才知道,不然出口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走吧。”陆渊起身,牵着沈言的手眉眼耷拉,有些意兴阑珊,“没意思。”

      沈言无奈摇头,或许是陆渊当初说的十年之约即将到来,他都能感受到陆渊这段时间心中控制不住的雀跃。就像是被困久的鸟儿终于能出笼子了一般。不过与之相对的东宫那边愁云惨淡,陆兼或许隐约猜到了一些,这几日连眉眼都没有精神。

      沈言虽心疼太子,但他同样也明白陆渊的期待,因为那也是自己的期待。期待着……与陆渊真正地相守一世。

      “皇兄!”规王见陆渊要走,连滚带爬地从软塌上滚下来,追了上去,“皇兄皇兄!”

      但在他的手即将摸到衣角的瞬间,一道铁栏杆从空中落了下来,栏杆和三堵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规王看着近在咫尺散发着寒意的栏杆突然心慌了。

      他不管不顾铁栏杆卡得他胳膊生疼,用力探手抓住了明黄的袍角:“皇兄!”

      “松手。”

      “皇兄要关我到几时?”规王只觉得委屈,这里分明是个铁笼子。

      “几时?”陆渊施舍了给他一道眼神,“看你什么时候活够了,什么时候就出来吧。”

      “我可是你亲弟弟!”规王失声道,“而且我根本没有实力与皇兄抗衡不是吗?母后刚死您便要迫不及待对唯一的胞弟动手了吗?”

      陆渊突然蹲了下来:“把眼泪抹抹,别学戏子那套。你知道父皇临终前留给了朕一道赐死母后的旨意吗?”

      “赐死……母后……”规王喃喃道,可为什么?留子去母?可皇兄继位时已经行了冠礼,而且母后何时在皇兄手上讨过便宜?若母后能与皇兄分庭抗争,自己也不至于沦落于此。

      “知道为什么父皇不会立你为储君吗?”

      “为什么?!”规王急切道,这件事他一直如鲠在喉,午夜梦回总会心生不甘,甚至自己这个王爷都不是父皇封的。

      陆渊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手指掰开,缓缓道:“朕方才说的关于朕那胞弟的故事你忘了?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

      规王呼吸一窒。

      一瞬间他犹坠寒潭,冰水灌入耳朵,整个世界模糊成了一片,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只能仰头看着陆渊一开一合的薄唇,隔了很久很久,才听见那模模糊糊的声音——

      “规,是父皇赐予你的称号。规,是规矩,也代表子规鸟。太傅不是说过?鸠占鹊巢说的便是子规。”

      一八七、耗此生

      “先皇……”沈言哑然,此事他还真没有听过。

      “大概是吧。”陆渊无奈一笑,“朕不是跟你说过朕曾经负气去跟父皇说让十弟当太子吗?那是父皇就跟朕说了子规鸟的故事。后来,临终前他说我如果愿意留下十弟一命,便赐予他“规”这个封号。”

      “先皇……很多事情都为陛下考虑周全了。”比如留下赐死太后的密旨,比如让陆渊给规王封王,让规王明白谁才是主宰他性命的人。

      可也很残忍,看似是万全之策,实际上逼得陆渊众叛亲离……

      “朕没有杀母后,也不会杀规王……哪怕他们行事不堪,可朕还是不想背上至亲血债,朕怕报应,朕想和阿言平平安安一同到老……”陆渊的脚迈出地牢的最后一个台阶时,眯着眼睛看向空中的烈日,如此说道。

      “奴才明白。”沈言嘴角一抿,别说陆渊怕,他也怕,“那就让他一个人呆在地牢里,好好反省,等他反省明白了再说别的也不迟。”

      两人相视一笑,嘴角都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

      反省明白?以规王的脾性,此时怕是要咒骂为何不守规矩水性杨花的太后娘娘了,哪怕太后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哪怕太后一腔的母爱都尽数付与了他……

      这样的人,怕是到死都不会反省明白自己有错的。

      一八八、寂寞人

      “规王的事情解决了。”陆渊拉着沈言的手摇了摇,“莫要再生朕的气了。”

      “如何不生?”沈言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陛下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还不许奴才在乎?”

      “朕……”陆渊清了清嗓子,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下风,旋即道,“可总管不也将自己置于安危之下?朕说了让你留守皇宫,可没有说许你出宫。”

      “那皇上可就想错了。”沈言挑了个跟陆渊极为相似的眉,“皇上若是出了事,便等等奴才。”

      陆渊拿捏着强调:“那也不是你涉险的理由……”

      “皇上若是出了事,便在地府等等奴才,奴才会去找您的。”沈言打断了他的话,淡定道,仿佛口中言的不是生死,而是普普通通的一件事。

      陆渊哑然。

      “陆渊,你我相识已近三十载,相知相惜已十数载。你我之间,早已分不清你我,你若生病,我也难受,你若遇险,我更是恨不得已身代受。”沈言掏出那枚陆渊赐予他的御印,“这手字,这个印,我已经不会再推拒,因为我知陛下信我。”他牵着陆渊的手按向自己的心口,“这颗心,这条命,难道陛下还不肯受?”

      “我知道陛下抹不开面子,可所有人现在都说陛下英勇睿智。也只有我觉得陛下此举冒险,奴才说一说,念一念,陛下真的无须如此介怀。”沈言的唇边浮起了淡淡的笑意,他如何不知这几日陆渊的拿腔作调,皆是因为不好意思。

      陆渊抿了抿唇,最后一甩袍袖,嘟囔了一声:“怎么不让你训了?再不听话连小妾都有了,我敢吗?”

      沈言笑着追了上去,声音越来越小:“好好好,只有一个正房……”

      “殿下?”门口的太监轻声道,“可要奴才去通传一声?”

      陆兼看了一眼手中的抱着的还未批好的奏折,叹了一口气。本来他应该生气的,气父皇想把这江山扔给自己。可他听见了殿内细碎的言语,突然间心底一酸,眼底也有些湿意。

      说到底,高处不胜寒,父皇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知心人而已,想要的也不过是过过普通人的生活,看看从前错过的美景,感受着寻常百姓的快乐。

      父皇给大昱的已经足够多,他们又如何能要求更多?

      “别打扰他们,孤先回东宫了。”

      “是。”守门的太监看着太子的背影,莫名地觉得那道杏黄背影有些孤寂。

      随后他又摇头驱散了自己的胡思乱想,那可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未来的皇上,想要什么没有?怎么会寂寞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殊不知,从先祖到先皇,从皇上再到太子,那道背影穿越了时空悄悄地重合了。

      高处不胜寒,未达峰顶,先觉寒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子规:杜鹃,会在别的鸟巢中下蛋,让别的鸟帮自己养孩子。鸠占鹊巢就是指代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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