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竹马！》可乐教官

2、不安的怀疑

　　到底为什么人缘不好，宋宗源其实一直没想明白过。以前他把这个问题归结到自己的形象上。对于这个问题，以前他的确没怎么重视。可能在别人眼里，他的形象就会有些邋遢。但在高中之前的暑假，自己跟着表哥上他现在打工的城市里住了一阵，跟着他锻炼、健身，还学会了怎么整理、怎么穿搭。可到了这个新环境里，他却还是不怎么招人待见。虽然多少已经习惯了，但是总有时候觉着无聊。自己现在还算好说话的，也就剩下好心眼儿的李曦，跟那个打小一块儿长大的邹伟昊了。邹伟昊还老不给自己好脸色看，没两句话就得听他骂起来……怎么就活成这样了呢？真是操蛋……
　　“哎呀烦死了，又他妈要考试……”李曦一脸颓废的表情说，身子歪着，靠在已经关了快有小半拉月的暖气管子上，托着圆乎的腮帮子，很想直接合上书。“甭看了甭看了，反正你也及不了格看它干啥，过来跟我玩游戏吧。”宋宗源向她招呼手说。“哎你这个人？”李曦的身子直了一下，吐槽他说，“我跟你说，没人跟你玩，就在你这张嘴上！”“嗯。嗯。”宋宗源根本没有抬头看她，最近手机上新出的这个游戏太好玩儿了，专心打游戏，根本没有空拿出来搭理她。“你听到没有，我跟你说话呢，”李曦捣腾捣腾裤子站起来，走到宋宗源跟前，挺着个胸敲他的桌子说。李曦实在觉得没有事干，复习考试太没意思了，好容易有人跟她打个腔，居然还开小差儿？不行，你“害”我没有办法好好复习，我也不能让你好好玩游戏！“你看你这练的什么呀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破势御魂又没凑齐吧？我昨天刷到了，六号位的一个暴击御魂～我准备给我的小小黑加强一下～”“你准备给你的小小黑用破势吗？垃圾。女人就是不懂得游戏的……”宋宗源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开始反吐槽，气得李曦直跳脚，“我知道——不就是多段攻击用针女吗？我是说我刷到了六号位的暴击破势给小小黑用我又没说整套的破势给它用！还女人，你……”你是傻吗？她准备这么说。可话还没出口，突然间却感受到了一股低气压。这种感觉的话，应该是……她有预感，现在如果抬起头的话，也许可以看得到老师。果然～“老师好……”
　　宋宗源感觉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
　　班主任张敏，有个外号叫老大，宋宗源记得，她大概有三十六岁左右，不过也许是因为她的长相有点像新疆人——此人曾经靠着一张脸蹭过一学期的回民餐——那种类似异域风情的美感，让人容易把她的年龄估计得小一点。她不算那种刻板的老师，挺有趣儿，但也就是这刁钻的性子，才会让她的学生感觉，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犯了错被逮到，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action……action……”宋宗源几乎是用了他的极限速度，把正在刷着副本的游戏给关掉，打开有道词典装模作样地去背单词。“装，接着装。”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插着兜儿，她这种一毕业就来当老师的职业女人，宋宗源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这么一套小痞子似的姿势。“没装……”心虚的小眼神儿一抬上去就被那两只厉害的大眼睛给吓着了，宋宗源几乎是脱口而出，“装了。”宋宗源心说：这“外国人的眼睛”的确唬人，当老师是真好用！
　　宋宗源知道，张敏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低着头等着张敏说出那一句——“知道错了没有？”还是那样儿一个站姿，宋宗源都不敢抬起头看。“错了，真的是错了……”宋宗源直说，一点也不拐弯抹角。他知道张敏一准儿得接下一句——“错哪儿了？”但他实在没想到他自己真能够给答出个这么句——“演技不好，下次注意。”
　　宋宗源是个有骨气的人，但是为了保住手机，他还是搁张敏那儿签了一个“丧权辱国”的小条约——宋宗源欠张敏20个愿望←_←
　　欠愿望这个惩罚学生的办法，是张敏独创的一套教学办法。这套办法当中的“愿望”，通常，以端茶倒水、捏腰捶腿为主。但偶尔为了满足一下老师们的恶趣味，某某脸皮厚的男同学，当着大家的面，亲一口另一个脸皮厚的某某男同学，这种特别的余兴节目也是有的-_-||这套独特的教学办法精髓的宗旨是：面对那些调皮捣蛋的同学们，予以“精神打击”，以“毁其心智”，以达其不敢再犯错之效……
　　宋宗源希望自己“还愿”的时候不要倒霉，碰到老师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太好的情况←_←
　　“回来。”被领到办公室里嘚嘚了一阵，讨价还价半天终于谈妥了“赎罪”的条件，宋宗源从张敏那儿拿了手机就准备溜走，还没开门，又给她叫住了，“问你个事。”张敏仰了下脑袋说。翘着二郎腿，两只胳臂一左一右各找了个地儿搭。虽然这个姿势对于女性来说有点过于豪放，不过宋宗源觉得，她这么待还是很有“妈妈”般的女人味儿的。“什么啊？”宋宗源老老实实地站好说。“你平时怎么不跟人玩儿啊？”张敏问，两只眼睛看着他，目光略犀利。“我……”谁理我啊……宋宗源心说，不停地挠上耳朵，有点不好意思。组织了下语言，他跟张敏说：“我可能有点……不大合群？以前也是这样儿，没太多人乐意找我……干嘛突然问这个？”“就问问，我老怕你一人闷。”张敏解释说，但她并不是出于这个理由。她接下去问道：“邹伟昊跟你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啊？”“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宋宗源心说，摸不着头绪，“不是啊，我们就是打小一块长大，他有时候……也不太待见我……”听了宋宗源的话，张老师停了一阵儿，什么也不说，单是看着他，像是在辨别他话的真伪。“怎么了？”宋宗源动了动脑袋，纳闷儿地问道。“没事儿……”眨了眨眼睛，收了收头发，换了个坐姿坐。这坐姿倒显得她挺柔和的。“我就是看你在班里也没什么人说话，除了李曦就剩一邹伟昊。那天我找人问了问，那几个孩子都说他们一靠近你邹伟昊就收拾他们，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宋宗源突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愣了半天，绷出一句，“怎么回事啊？”“我知道还问你？”撇了撇眼睛，脑袋拿手托着，看着宋宗源说。眼神里面变得有了点像是在心疼他的东西。她说：“你问问他，跟他好好说说，聊聊怎么回事。别老弄得你一个人在那儿待着多无聊啊。”“……嗯。”宋宗源点点头说，“成。”
　　……
　　别人一靠近我，他……听张老师说了那些话，宋宗源自个儿一直在琢磨着这个问题。他蹲在操场领操台旁边的一块地方上。想想，好像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那还是初中时候的事了。那时他跟前桌儿的关系还不错，有时候一块打打游戏聊聊天儿什么的。突然哪天那个人就不理他了，他搞不清楚为什么，正好有一次碰见那个人跟邹伟昊一块走，他听见邹伟昊跟那个人说他坏话。他记得，当时自个儿过不去，故意避着邹伟昊，大概有一两个礼拜没怎么跟他好好说过话。当时好像还把邹伟昊给气急了，被他堵着班里的门不让走，差点还挨了他打……他有这么讨厌我啊……宋宗源心里想，总觉得有点窝囊。自个儿身边一直也没什么人，就这一个大小一起长大的，还……
　　下面几堂课宋宗源都没有什么心情好好上。他心里是闷的，外面的天也是闷的，乌云遮着太阳，一片灰色。
　　瞧着外面的雨下起来了，但是零零点点的，还是下不痛快，他心里也觉着不痛快。看到邹伟昊抱着球从外面狼狈地赶回来，他想去找他问一问。
　　鼓了鼓胆子，放下书压着桌子站起来，“邹伟……”刚要叫他，打外面来了一个人，拍了下邹伟昊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出去。“什么事？”仿佛没有听见那个人说话一样，邹伟昊理都没有理他一点，直看着自己，冲着自己仰了一下脑袋便问道。“……没事，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疑问在一瞬间消失了，好像就因为他这一个动作，甚至还让自己为刚才的怀疑，感到有点对不起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