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不归人》酒岁九

2、你是人间第一颜色

　　“班茶，你无不无聊啊，整天盯着这些竹子发呆。”美艳女子面对班茶一如既往的冷淡，忍不住开口询问。
　　班茶摇摇头，只是细细品着手中的陈酿。
　　前些日子班茶救下了被鬼怪纠缠的盛颜，然后盛颜就缠上了她，说什么报答救命之恩。班茶自是不信的。
　　盛颜笑嘻嘻地眨眨眼，灌下一杯酒，“那你啊，是没见过木棉花盛开的时候，美得足以灼伤了眼。惦念多久啊，也不会失了色。”
　　班茶手上的动作一僵，起身向卧房走去。
　　“盛颜姑娘还是回去吧，我这苦寒之地，怕是会怠慢了你。”说罢，竟是直接摔了门。
　　盛颜愣住了，紧接着便是笑起来。本就昳丽的容颜，更加美艳动人了。感觉到班茶的神识猛地收回，盛颜笑容更大了。这就生气了吗，这才是个开始呀。
　　盛颜轻抚眼角的朱砂痣，眼中似有流光万千。赶她走吗？这可没有那么容易呢。凤眼朱唇，肌肤莹润，眼角的朱砂痣惊艳的恰到好处。身材丰满，婀娜多姿，本就惑人的美人，此刻更是动人心魄。聪明的姑娘知道改怎么做，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第二日，班茶本以为盛颜已经走了，推开窗户，却被满树繁花惊到了。
　　那是世间第一颜色，红的，燃烧尽一切。
　　秀丽挺拔的木棉，开着火红的花朵，艳丽的，乱了心神。
　　顷刻之间，木棉化作女子，盛颜笑得美好。“怎么？还要我走吗？”
　　窗前的女子长发散乱，却消减了那份远离世俗的仙气，白裙被压出了褶皱，它的主人却无心顾忌。多了几分烟火气的班茶，有着难道的柔软和温度，此刻她或许更像当年无忧无虑的茶灵。双眼泛红，那满心的思念，毫无保留的溢出来，是那般灼热和沉痛。
　　琉华。盛颜心滞了一下，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班茶心心念念了几百年。守着这片荒芜之地，等待着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或许，是一个很美，很有心计的女子吧。
　　班茶没有再提赶盛颜走的事，只是时不时盯着盛颜发呆。
　　这是一场两个人都知道的骗局。
　　一个胸有成竹，一个自欺欺人。
　　班茶想，她一定是疯了。却终是狠不下心来，也好，让她再贪心一回。
　　盛颜一袭红衣，她自是配得上这艳红，但班茶仍旧不习惯。盛颜不善习武，却又总喜欢徒惹事端。惹了人，打不过，就跑到班茶身后，喊着“救命”。班茶刚打发走一拨人，盛颜又惹了一拨人。班茶对盛颜的容忍，竟超乎了盛颜的想象。
　　就这样，似乎日子这样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盛颜每日例行灌醉班茶，班茶每日都被灌醉。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盛颜打碎那盏鱼尾灯。
　　鱼尾灯是用上等的天然白玉雕刻制成的，做工放在人界是一流无疑。放在仙界或是荒芜界则有些不够看了，按班茶的地位，要想要那九天玄玉都不是问题――当年仙魔大战的大将，如今寥寥无几。
　　鱼尾灯珍贵的不是材质工艺，而是制作它的人。琉华亲手雕琢，送给了当时还只是一棵茶树的班茶。
　　盛颜失手打碎了它。
　　班茶双眼泛红，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绝望，只是一字一句，充满了决绝，“盛颜，你敢。”
　　在这时，盛颜才觉得，班茶是灵族大将，屠尽妖魔鬼怪无数的大将班茶。冰冷与血腥的气场，在触及盛颜时，尽数收回。班茶疲惫地闭上眼，“盛颜，你走吧，不要再让我难过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身旁拿出一把剑来，“这流光剑，你也拿走吧。一起走吧。”
　　盛颜愣住了，“你什么意思？班茶，你要知道，我盛颜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她也难得动了怒。她盛颜是谁，拥有最美的容颜，最深的心机，自是配得上最好的爱情，最好的夫君。
　　盛颜生气的样子，也很美。
　　“盛颜，你不明白。”
　　当年琉华死的时候，带走了班茶最后的期待与妄想。她想过与心爱的姑娘走过山水，看遍红尘，想多年前那样，平平淡淡的，岁月静好。可是，回不去了，没有人比班茶更清楚。她紧咬下唇，“盛颜，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知道。”
　　这天下人，没人比她更清楚。
　　迷境之谷，她该走一趟了。迷境啊迷境，躲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白，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