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川上》浮云初起

30、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十五）

　　“从恋爱到白头偕老，好比一串葡萄，总有最好的一颗，最好的只有一颗，留着做希望，不好么？”《围城》中方鸿渐对孙柔嘉这样说。
　　“你说我们这串葡萄中要是坏葡萄多于好葡萄怎么办？”
　　图书室飘着寂静的空气，林子澈坐在我旁边，面前摊着一本书，他手里拿着笔放在唇边，锁眉看着我。临近期末考，我们本来是说好帮我补课的，结果他闲在一边看起了书。
　　我拉过他揉脑袋，手心是头发绵密的质感，鼻底也捕捉到一缕发香。
　　“葡萄放久了会坏，我又不傻，我当然会将它酿成酒啊，时间越久越香醇。”我轻揉他脸蛋，微笑，“所以我们之间不会有坏葡萄。”
　　他笑，反过来抓我耳朵，“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
　　“咳咳。公共场合注意一下。”周菁握拳轻咳提醒，林子澈脸红地坐好看书。
　　我无语地看着这个两百瓦电灯泡，自从她接受了我和林子澈在一起的事实，只要我和林子澈有点独处的机会，无论在哪，她都会飞奔过来插一脚，美其名曰防止我们有什么过分行为，被人知道了生事。
　　我们特么又不是傻子，自己当然会注意，谁要个电灯泡时时提醒？就因为周菁，我俩只有在晚上回家才能完完全全不受打扰。
　　其实周菁刚开始对我和林子澈在一起是接受不了的，后来还是林子澈跟她说了很久，她才勉勉强强认可我们。就算这样，我也真心感谢她，谢谢她对我们的理解和包容，谢谢她的大度善良。
　　如此说来知道我和林子澈在一起的也就小圆周菁因子三个人而已，阿凯和赵纪还被蒙在鼓里。其实我是想过和他们摊牌的，赵纪还好，就是怕阿凯反应太过激烈，他一钢铁直男，一直以来认为男的和男的搞在一起就是恶心，我最怕他知道后就会和我划清界限，从此陌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因为观念不同而闹掰，对彼此都是伤，而且因子夹在中间也不好做人。
　　所以这事还是等以后找个机会大家坐下来好好谈。对朋友出柜就已经这样难了，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向家里交代，说他们辛苦养大的儿子喜欢一个男的，爱得死去活来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那种。还有林子澈高中毕业是去是留？他真的跟他爸商量好不出国了吗？他爸会同意吗？他爸会认可我们吗？
　　想着以后横在面前一道又一道深渊，我跳不过去没关系，就怕拖着林子澈跟我一块掉下去。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今晚回去路上我格外粘他，不是牵手就是抱着他蹭来蹭去，还揉他屁股，像只发情的猫。
　　“你有病吧？有病赶紧去治！”他烦躁地推开我，我没脸没皮地凑过去，笑道：“我的病只有你能治，你就是我的药。”说着我又将搭在他腰上的手滑向他胯部，一脸坏笑，“点点你看你不老实，就知道勾引我。”
　　他脸红地低下头，打掉我的手，板起脸道：“易川！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飘了还是你就想对我做那种事？你不是说在我愿意之前不会碰我吗，现在就忍不住了？”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赶紧抱住他哄：“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你说我一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能忍住才有鬼了，你体谅体谅我行不行？”
　　“不行！”林子澈义正言辞拒绝，然后双手拍住我的脸，严肃道：“我得想个办法治治你，要不这样，期末考试要是你前进十名，你想做什么都行；要是没有，你以后别碰我了，牵手都不许。”
　　“什么？！”我傻眼，前进十名？一中本来就是尖子生集聚地，我在我们班就是个垫底的，要前进十名，这不是要我命吗？
　　“这几天我爸没那么忙了，会一直在家，你这几天别想往我家跑。”他给我致命一击，K.O。
　　然后一直到期末考，我他妈一直在当和尚，铆足了劲念经，就连周菁和赵纪都被我一副不要命的冲劲吓到了，还以为我吃错了什么药。
　　就在期末考的这个节骨眼上，因子又出了问题，他爸妈终究还是离婚了，离得这样决绝。所以他这些日子一直不在状态，要不是阿凯观察他几天发现不对劲后，我估计他又想把事放心底自己消化，不给别人一点负担。
　　我跟林子澈说明缘由后，下午就和阿凯把他拉出去散心，旷了晚自习。
　　漆暗的天幕下三个少年并排走着，像午夜游荡的孤魂。因子吞吐烟雾，俊削的脸庞在烟雾中隐没，有种颓然的美感。阿凯胳膊搭在因子肩上，自说自话讲着不着边际的段子。我们此刻看起来就像漫画里的中二少年，负气离家，浪迹天涯，好像世界就在我们脚下。
　　路过一家小商店，阿凯跑去买了一听啤酒，我们坐在路边喝着，路过的行人偶尔向我们投来茫然的目光，以为我们是什么不良少年。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么？”我看着因子，他从出来就一语不发，阿凯试图打破他的沉默，结果因子不理。
　　因子猛灌了一口啤酒，迷茫地看我。
　　“我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别一个人藏着掖着，我和阿凯都在，大家一起扛。”
　　他捏瘪易拉罐扔在脚边，又掏出一支烟，阿凯替他点上。
　　“我知道，可就他妈觉得心里难受。”他扶额，揉揉发红的眼睛，“这都叫什么事儿……”
　　“你别管他们，就说说你自己，以后怎么打算？”阿凯直接将话挑明。
　　“不知道……”因子抬头看向远处，眼神迷茫。
　　“那就先说说眼前的问题，你爸妈现在进行到什么地步了？还有你爸妈离了后你准备跟谁？”阿凯说。
　　因子沉默，将烟放到唇边，吐出的白烟瞬间消融在风里。
　　“他们已经领证了，准备分共同财产。至于跟谁过，我爸说要是跟他，他能保证我受到更好的教育，有更好的出路，以后不用自己一个人辛苦打拼。但是我不想跟他，跟着他也是惹他不舒坦，我自己也不快活。”
　　因子扔掉烟头，我揽过他肩膀让他靠在我身上，轻轻拍着。
　　他莫名其妙的看我一眼，皱眉：“你干嘛？”
　　“你不是难过么，哥帮你分担一点。”
　　“神经病。”他骂道，然后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我和阿凯追上他，连拉带拖去了游戏厅，所有的烦恼与不愉快，统统耗在游戏上。
　　“晚上你别回去了，去我家还是阿凯那？”
　　“去你家吧，瑶瑶还等我送她回去呢。”阿凯搓搓手道，呼出一口白气：“啊，越来越冷了，我就不陪你俩傻站了，先走了哈。”
　　我对着他屁股踹一脚，没好气道：“滚滚滚，见色忘义！”
　　等阿凯走远，因子吔我一眼，道：“你不去陪他？”
　　我知道他说的是林子澈，不过他这副小媳妇样是怎么回事？我嬉皮笑脸地勾过他脖子：“我家那位懂事着呢，倒是你，摆着副酸溜溜的样子，吃醋是吧？”
　　“滚，傻逼。”
　　到家后我跟老妈说了因子情况，然后我妈就拉着因子坐沙发上嘘寒问暖，拉着手劝慰他想开点巴拉巴拉了好久。我得空就偷偷到房间和林子澈煲电话。
　　转眼间期末考完就放了假，那天考完回家的时候下了场小雪，纷纷扬扬，莫若柳絮。
　　等到雪停，立马约了林子澈出来玩，之前在学校一直忙着复习备考，严格来说我们基本上没有单独待一起，对于这点，我早已积怨已久。
　　约好时间后我到他家下面等他，远远就看到他裹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向我走来，脸上不自觉扬起笑。
　　“嗨。”我高兴道。
　　“点点，这你同学？介绍一下？”我看着在他身后走来的御姐范女人，笑容渐渐凝固。
　　我操！这他妈什么情况？！不是说好就我们两出来约会的吗？又怎么多出来个女人？我仔细打量着眼前人，鹅蛋脸，精致的五官，黒长秀发如丝带散落肩上，是个十足的美女。
　　林子澈注意到我表情变化，歉然道：“这是我堂姐，张岚，大四出来实习的，签了我爸的单位。昨天来的，她知道我今天要出来，所以就跟着来了。”然后又对张岚介绍：“姐，这是我同学，易川。”
　　“岚岚姐好。”
　　张岚对着我和林子澈看了好一会，然后点点头，“等下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管我，我就是出来熟悉熟悉。”
　　话是这么说，但有个人在我们怎么可能放开了玩，况且还是林子澈他姐，当然不可能晾着人家，林子澈姐姐又不知道我们的事，待会想有些亲密的动作都还得偷偷的。苍天啊大地啊我做错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在学校有周菁盯着，放假了又冒出来个姐姐，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路上我走在后面，和他姐有一句没一句闲聊。林子澈知道我情绪不太好，悄悄到我旁边勾住我小指，仿佛撒娇般小声道：“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也不想这样的啊，这不是没办法嘛，我们忍一忍？”
　　他这副样子看得我心都化了，不爽的感觉瞬间消了一半。我偷偷捏他微凉的指尖，露出一个笑。
　　“点点。”听见张岚叫他，我们瞬间分开，张岚转过头道看了我们会，道：“你们吃不吃冰淇淋？”我们同时点点头，心有余悸，“好，那你们等一下，我去买。”
　　“呼，好险，太吓人了。”林子澈松口气。
　　“点点，在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疯了。”趁张岚不在，我从背后抱住他，“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抱在一起，不用遮遮掩掩偷偷摸摸？我们这样提心吊胆的在一起真的很难受。”
　　“以后吧，等我们彻底独立了，就不用再担心了。”林子澈安慰道。
　　在张岚回来之前我们分开，随意说话，刚才的温存烟消云散。之后我们坐在商业街广场喷泉池边吃冰淇淋，当然我们并不老实，趁张岚不注意偷偷做小动作，有时候林子澈被我逗笑，张岚莫名其妙地看他，他收敛一点后又偷偷踹我一脚。
　　逛了太久正好肚子饿了，于是我们找了个咖啡店坐下，点了几份吃的。
　　张岚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双手撑着下巴，一直看着我和林子澈，嘴角还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好似蒙娜丽莎在画里看着你。
　　“姐，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我们？”林子澈不安地问道。
　　“说吧，你们怎么回事？”张岚轻描淡写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什么怎么回事？姐你在说什么？”林子澈装傻，但我却越来越不安。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张岚一字一句道，她收起二郎腿，身体前倾，嘴角勾起一丝笑，眼睛注视林子澈：“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回去跟姑父说。”
　　林子澈慌张地乱动，嘴上还坚持：“就……就是同学啊，普……普通朋友而已。”
　　张岚狡黠一笑，手伸进包里：“我给姑父打电话喽！”
　　“姐！别……”林子澈闭上眼，“我们，我们……”
　　这时我默默握住林子澈手，安抚他，同时看着张岚，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呵呵，你们，你们还真是……”张岚笑了起来，我和林子澈不解地看着她，不懂她什么意思。
　　不过感觉张岚没什么恶意后，我问：“岚岚姐什么时候知道的？”
　　“直觉，女人的直觉！”张岚得意道：“一路上你们俩小动作不断，开始我以为你们是闹着好玩，但是你——”她突然指着我，“注意力一直在点点身上，看向点点的眼神温柔的要死，我一个女人都受不了，所以心里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听完张岚的分析我尴尬笑笑，林子澈低头看桌面。
　　“点点，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我猜你爸还不知道你们的事吧，你爸要是知道了，你让他怎么办？”张岚双手环抱，突然严肃道：“你们现在还小，有些事久了不是你们想得那么简单，趁现在还早，能断则断。”
　　“姐，你用不着对我说教。我已经不小了，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林子澈认真道，“至于我爸，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但不是现在。所以请你不要跟我爸说。”
　　“你们……认真的？”张岚还是怀疑。
　　我握住林子澈的手，坚定道：“真的不能再真了！”
　　张岚沉默，桌上的咖啡飘着热气，在空气中轻微颤抖，她叹气：“好吧，看你们这样估计我说什么都不会听了，不过还是得提醒你们一句，社会上有些人可不像我这样看得淡，进入大学后，你们会发现什么样的人都有。”
　　“谢谢姐，我们会注意的。”
　　“好了，不说这么严肃的话题了，那来说说别的——”张岚换了副轻快的语气，像个八卦新闻的记者：“你们谁追的谁？我猜是你追的我们点点吧，按点点那个性格，主动说喜欢是不太可能；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两个男的接吻什么感觉？偷偷做过吗？谁上谁下？”
　　张岚问的问题简直颠覆了我之前对她的看法，林子澈已经被她问得耳根发红，此时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我捂脸，顿时哭笑不得：“岚岚姐，别问了，我们不在家里！”
　　这一天的约会在张岚疯狂地八卦下就此泡汤，而之后几天想再见面就不得不考虑张岚这个定时炸弹，于是只能在晚上偷偷视频，然而等考试结果出来后，视频的机会也没了。
　　根据和林子澈的约定，要是我期末考试在班级前进十名，我想对他怎样就怎样，嘿嘿嘿，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就是瓦尔登绞肉机，将美好悉数毁尽，期末考试我只前进了七名，但班级的一小步，就是年级的一大步，看了年级总排名后，才发现自己排名向上浮动了二十多位，简直就像是股票股线蹭蹭往上涨的节奏啊！
　　于是我拿这点装可怜博同情，却没想到林子澈不吃这套，立场非常坚定，说不见就不见。我没办法，就跑去骚扰因子，再拍一些很暧昧的照片发给林子澈刺激他。结果他冷哼一声，说，有种你把和向因的上床照给我发来！
　　得，我没种，立刻认怂。
　　等到除夕那天，周菁说和家里吃完饭后让我们晚上出来唱歌，大家讨论了半天，上官园说她要回老家过年，不能和我们一起，其他人一致同意，并交给周菁组织。
　　“等下是我去接你还是你自己过去？”除夕晚上给家里说了声，在我妈的叮嘱下赶到房间拿了件外套，刚出门就给林子澈打电话。
　　“嗯，你来接我吧。”林子澈嗯了半天才答应。
　　“好，那你在楼下等我。”挂断电话，立刻奔向林子澈家。
　　到了他家小区，远远就看到林子澈裹着厚厚的衣服站在彩灯下，我过去抱他：“等了很久吧？”
　　“没有，我刚下来。”
　　“骗鬼呢！”我鼻尖低着他的鼻尖，笑着拆穿：“你衣服一点热气都没有，这是刚下来的样子？还说不想见我。”
　　林子澈推开我，吐吐舌：“赶紧走吧，我们都快迟到了。”
　　我点点头，拉着他的手穿过张灯结彩小道，也不管身边来往的人群，我紧紧握着他微凉的手，拼命温暖他。
　　“嘿！你们来迟了，赶紧自罚三杯！”推开包厢的门，正好看见阿凯一手抱着李瑶一手拿着麦克风冲我们叫唤。
　　我瞪着他比了个中指，然后环顾整个包厢，七八个人，都是熟面孔。
　　周菁见林子澈来了，带他到里面坐下，我正准备跟过去，却被阿凯一把拉到旁边。
　　“罚酒啊！学霸不能喝我放过他，你他妈还想跑？”
　　我失笑，跟他碰了三杯酒才算完事。
　　包厢内大家把酒言欢，点歌唱歌，兴致高涨，闹到一半，有人吵着嚷着要玩游戏，输了要罚酒唱歌的那种。
　　不知是哪个混蛋想的游戏，根据一个人的动作猜意思，啤酒瓶转到谁谁就回答，猜错了老实接受惩罚。
　　开始第一轮，中枪的是赵纪。
　　“我罚酒！”赵纪倒是爽快。
　　“不行，你唱歌！”周菁按住他酒杯，坏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唱歌好听，平时让你唱你不唱，这次让我逮着机会就不能放过你！”
　　“歌神。唱歌！”在周菁带领起哄下，赵纪点了首《红豆》，开口唱跪一批人。
　　后来的几轮人人中招，林子澈和李瑶最惨，被逼着喝了好几杯酒。李瑶倒是无所谓，她每次都喝半杯，剩下的半杯喂给了阿凯，引得众人嘘声。
　　我本来打算帮林子澈喝的，但有个不知情的叫道：“秦凯帮他媳妇喝我们无所谓，你帮林子澈喝又算什么？”
　　林子澈看着我，大手一挥：“没事，喝就喝，大家高兴就好。”他仰头一口灌下，溢出的酒液顺着他嘴角滑下。
　　“好！爽快！”林子澈将空掉的杯子放到桌上，众人叫好。我赶紧抽了张纸递给他擦嘴。
　　包厢时间结束，众人收拾东西回家。因子和周菁过来看见满脸通红的林子澈，对我道：“他没事吧？”
　　林子澈靠在我身上，迷迷糊糊笑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我看他这副样子，叹口气：“应该没什么事，喝得不算多。”
　　“就是，我还能自己回家。”林子澈突然插话。
　　因子和周菁对视一眼，笑了，“那你俩早点回去，我和赵纪先走了。”
　　我点点头，然后扶着林子澈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差不多十一点半，路上没什么人，大都一家人窝在沙发上看春晚，等待新年倒计时。
　　“哎，你自己能不能走，我手都发麻了。”这一路上都是我扶着他，手臂早就没什么知觉了。
　　“不能，我就想靠着你。”林子澈双手抱着我手臂，撒娇道：“要不你背我吧。”
　　我呵呵，准备损他：“你不是说我没前进十名就不让我碰你么？还不跟我见面，怎么现在抱着我不肯撒手还想要我背你？”
　　他突然松手，跳到我面前，趁我没反应过来双手环住我脖子，嘟嘴：“你傻呀，让你不碰你就真的不碰啦？笨！”
　　我乐了，抱上他的腰，笑呵呵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喽？”说完快速地捏了捏他屁股。
　　“流氓！”他斥道，然后直愣愣凝视我，我也看着他，沉默。
　　“易川，新年快乐。”林子澈说，他将我脖子下拉，覆上我的唇。
　　我呆住，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