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异闻录》毛子桃桃

5、志不在山水

　　“图谱好取么？”阿凌虚扶着叶英步上台阶。
　　“还算好取吧。”叶英止了步，向着人声音鼎沸处道：“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他应当在此收集画像，你要是擅画，可以取纸笔现场描摩一副，也能换些图谱以备用。”
　　公示栏旁边乃是一抱臂而立的虬髯大汉，宽额粗眉，面方口阔，神色不善。他旁边的画摊子前围了不少人，有三两个人席地而坐，悬腕泼墨，旁观的人不时发出赞叹或者唏嘘声，把这市井之地的热闹闹出几分有清贵气来。
　　阿凌向来不耐烦这些，少时琴棋书画骑射甚至舞技均有名师授课，但师门中大多数人都只当是消遣着玩的在学，所以基本上就是均有涉猎无一精通，藏拙还来不及哪儿还会去丢脸露丑。
　　见她步伐只是稍缓没有停下的意思，叶英又道：“那汉子也是个人物，算是这长江边上的地头蛇，他盘在那里或许你还不知深浅，要是弹起来可未必能伤到他的七寸。”
　　“井水不犯河水，长江涝不了黄河腹地，我去探他的深浅做啥。”
　　“人在江湖漂，难免刀碰着刀，告诉你也是让你小心点，莫要看着人家貌丑，便也觉得人家武技粗陋。”
　　“丑？”
　　“原来阿凌你偏好这样的长相？”
　　阿凌嘿嘿一笑：“庄主你知道这人的模样？”
　　“闭关之前见过，不仅见过也多次耳闻过的。”
　　“你闭关，怎么会，伤了眼睛呢？”阿凌放慢了语速，带了些唯恐触及他人的伤心事的讨好和试探。
　　“我练的是心剑，以心为剑，大概是心太亮了，便害得眼睛给瞎了。”叶英的双眼微眯，一双不能视物的双瞳里盛着丝丝笑意，“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想看的，已经看了，早就没有什么想看的了。”在这人声鼎沸的三伏天里，叶英这番低低的细语如微风卷着细雨，云淡风清的听得阿凌心里一咯噔。
　　“对此，你们隐元会难道还有别的说法么？”叶英轻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藏剑山庄这位大庄主，基本上隐元会所掌握的信息和江湖传闻的也差不多，闭关之后因为和功法相冲导致双目失明，除了有点牵强之外，其他的蛛丝马迹还真就一点都没有。
　　“只是叶庄主，这是否还是与当年和明教法王那一战相关呢？”阿凌试探着问，她是隐元会的人，从来没有提及，但行事章法迟早也会被叶英发现，只是没想到这么早。
　　“或许有吧，但即便是有，也是影响甚微的。”叶英声调缓慢，像是在慢慢剥离方才那席话带出来的情绪。
　　见叶英没有回避，所答和自己所料想的所差无几，阿凌便觉有几分无趣，抬头见前方云台初起高楼次第，又拥着远处云池雾海层峦叠翠心思便转了开去，庆幸当时叶英多订了几天客房。
　　见她半响不出声，便知她在四下打望，叶英戏谑道：“现在你也不急着去唐门了？”又道：“这巴山蜀水，步步留人，我这瞎子倒也罢了，你不好好的洗洗眼睛么？”
　　阿凌本是少年心性，以前出任务也会偷奸耍滑的玩，碰着这么好的风光，自是喜不自胜，先把回唐门的事儿在胸口掂了掂，冲着叶英笑道：“大庄主不是说了么，咱们在这儿的这几天，志不在山水，志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