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皆恶》心怡向晴

18、清道士（二）

　　杨艳犹如当头一棒，比之前还要疼，她想要反驳，想要询问，想要……
　　可是张着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眼睛发涨，头脑发昏，气血攻心，再次晕厥了过去。

　　在昏迷之前，只听到周玲阴冷的笑声。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被疼醒的，脸疼得厉害，但身体却没有那么僵硬了，冻结的血好像开始流动，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暖暖的，让她都不愿意醒来。

　　她还在自己的床上，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她的一场噩梦而已，只是当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现在已经是二十五号晚上八点钟，再过四小时，你就会被人破腹吞食，你如果想要忍受这样的命运，那就继续昏睡吧。”

　　熟悉的讥讽声，是她曾经仇恨的女人，在面对周玲的时候，她都毫不犹豫背叛的女人——桑惠佳。

　　杨艳睁开了眼睛，视野中的光芒并不亮，但不像手电筒直接照射着双眼那么刺激，桑惠佳站在她身边，她看不清她的脸，太黑了，桑惠佳拿着的手电筒照着地面。

　　“你……”沙哑的声音就像是喉咙里卡着东西。
　　她一直觉得周玲的声音难听，可她现在的声音绝对比她的声音更加刺耳。

　　“看来还有点意志力嘛。”桑惠佳冷笑一声，“怪你太愚蠢，明明都安装了摄像头，却根本不会用，活了这么大，只学会勾引男人了吗？”

　　杨艳听到这话，心口梗着血，又疼又涨，双眼发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她所有的幻想都随着她的话化为泡影，她没有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她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依旧在这间暗无天日的阁楼地下室，曾经这里死过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
　　而她或许就是下一个死者，就像周楚君一样，默默无闻，没有人知道她的死亡。

　　“你愚蠢的信任周勒，害死了你。”

　　杨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那我难道相信你吗？我变成这样，不就是因为相信了你，去找周玲吗？如果不是……”

　　“你怪我？”桑惠佳的声音是冰冷的，平淡的没有任何起伏，和之前虚伪的温柔完全不同，“你是想睡醒之后就被人送上砧板，一无所知的成为替身鬼死亡，冷冻的血肉可是非常美味呢，就像是一些海鲜，都需要先冻住保鲜。”

　　杨艳打了个冷颤，她知道，桑惠佳说的一定是事实，她已经不想去思考她是否在骗她了。

　　“还是像现在这样，还有四个小时的逃脱机会。”

　　逃脱！！
　　这两个字让杨艳眼睛发光，瞳孔睁大，明明没有任何力气的身体，在这一刻却激发出了求生的本能，她用力的坐起身，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上盖着不算厚的毯子，没有紧固她的锁链，“我……”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桑惠佳。

　　“……你要救我吗？”杨艳低着头，“为什么？”声音在发颤，惶恐无措的看着自己被解放的双手。

　　明明之前她们还是情敌，不，或者是她单方面的情敌，她讨厌眼前的女人，毫不掩饰的厌恶。
　　桑惠佳不可能发现不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还要……

　　想到她的种种行为，难道她是真的从一开始就想要救她吗？

　　“重要吗？”桑惠佳挑眉，“还是你更想耽误时间，时间可是不多了，如果你想要活着，现在就听我的。”

　　杨艳用力点了点头，她生怕惹怒了眼前的女人，嘴唇抿成了僵硬的直线，努力从毯子里摄取温暖。

　　“你应该没有听说过清道士，不知道你有没有在网上查过一个帖子，那里面就记载在这个小区发生过两次命案。”

　　杨艳怔然，瞳仁紧缩，那个帖子她当然知道。

　　桑惠佳看她这个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看来你也有查过嘛，不过知道这件屋子已经死过一个女人，一个女孩，居然还敢呆在这里，不知道该说你胆子大，还是活该，那个帖子是我最近发的，不可否认，我希望你能够聪明点，在发现异样之后，能够去调查，早点逃脱，但可惜，我高估了你的智商。”

　　“不过也是，你只会依靠男人，否则也不至于甘愿当周勒的小三了。”

　　桑惠佳毫不留情的嘲讽，杨艳低着头都没有否认，只是手紧紧握着拳头。

　　“你很生气？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不，”杨艳摇了摇头。自嘲的说：“你说的就是事实。”发现了周楚君的死，听信了周勒的话，都是她愚蠢导致，是她自己害的，将自己送入虎穴。

　　“那你应该看到帖子当中第二个命案吧。”

　　“不，我没有看，我只看了第一个，知道这里死过一个女人。”说着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抖，难受的捂住额头，“或许还有一个男人。”周勒的父亲。

　　桑惠佳冷笑一声，“不止，这里的冤魂可不止这些，清道士这个名字好听，但实则是食人魔，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变态就有着各种各样的嗜好，而清道士就是一群喜欢吃人的变态，他们还自认自己是正义的，消灭掉这个世界的坏人。”

　　“创办清道士这个组织的人是周勒的父亲，他是个食人魔头。”

　　杨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因为她预想的坏人应该是周玲才对，“那、那周勒父亲的小三……”

　　“别打断我。”桑惠佳瞪了她一眼，“我知道你讨厌周玲，周玲的行为的确非常古怪，但她不吃人，她不过是被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逼成了这副鬼样子，她本来算是周家的大小姐，周家的财产都是她的，而不是她的丈夫，周勒的父亲是入赘，看起来就是弱势的存在。”

　　“但事实并非如此，周勒的父亲是个伪君子，装作与周玲是一对相爱的夫妻，周玲被他所骗，但是周勒的丈夫私底下却是个残忍的杀手，当初清道士的人并不多，他们残忍杀害一些游客或者没有朋友和家人的外地人，肆无忌惮，周勒的父亲也渐渐的毫不掩饰，找小三，杀人等等都被周玲发现，但是周玲沉默着，没有任何的反抗，任由周勒的父亲继续下去，所以后来才会被警察查到清道士的基地，一锅端，但其中并没有周勒的父亲”

　　“这是因为当时，他已经死了，在周玲的好友死后，周玲用了一招借刀杀人，将小三杀死，同时她和清道士中算是和周勒父亲一起创办的人关系很好，两人或许有不正当的关系，所以后来周勒的父亲也成为人那些人的鱼肉，吞食了，你一定发现周勒对周玲的态度并不好吧，虽然表面上不请佣人，是因为周玲孤僻，那只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他才不在乎自己的妈妈，他一直都痛恨自己的妈妈，因为他知道，周玲算是他的杀父凶手。”

　　桑惠佳声音一直都冰冷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可就是这样，杨艳才觉得浑身发冷，明明盖着毯子，可她依旧觉得这个房间温度在零下十几度一般。

　　“周玲是个非常隐忍的人，但越忍耐的人，心越狠，所以才会让自己的丈夫死得凄惨，她将爱转移给自己的儿子，宠爱他，但可惜的是，他的儿子和他的丈夫一样，是个食人魔，残忍的伪君子，不过他至少伪装得非常好。”

　　桑惠佳说到周勒的时候，语气却不像是之前那么冷冰冰的，而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就好像要把他活剥了一般，吞食血肉。

　　杨艳突然觉得，或许桑惠佳就和周玲一样，但不一样的是，桑惠佳或许并不爱周勒。
　　所以她救她，难道是为了报复周勒吗？

　　“清道士说到底也是个无纪律组织的团伙，但是为了防止多年前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们隐藏得非常好，而且他们不再选择杀一些外地人，而是从身边的人下手，你听说过交换杀妻吗？”

　　杨艳愣了一下，瞳孔紧缩，“难道是……”

　　“没错，妻子就是他们的储备食物，但并不是说一定要妻子，因为他们的妻子换得那么频繁也是很诡异的行为，只要是有过身体关系的人都可以，这就好像让那些变态更加享受这种弑妻的过程，而这个组织是用抽签来决定选择是谁的妻子，因为表面上他们都是陌生的人，妻子死了，或者失踪了，谁都无法联想到是被一个陌生的人动手。”

　　“刚巧，这一次抽到了周勒的妻子，也就是桑慧妮，我姐姐。”
　　杨艳倒抽了一口凉气，“所以我是她的替身吗？”

　　桑惠佳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桑慧妮和周勒同样是个变态，她不吃人，但她享受将人做成食物的过程，我当初给你看过桑慧妮的本子，那本餐单就是她用来做人肉的菜单，所以桑慧妮在清道士当中也算是非常有名的，她本来自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被周勒杀死的，她非常自信，因为她折磨，杀死周楚君的时候，周勒作为父亲就从未管过。”

　　“但可惜，她高估了自己，她出轨了，甚至怀孕了，怀孕就是她出轨最大的证据，因为周楚君都只不过是试管婴儿，艰难怀上的。”

　　“那既然如此，他为什么那么期望我怀孕。”
　　“安抚你啊，白痴，如果不这样说，你会乖乖的呆在家里，而不是去美容院吗？”

　　杨艳笑了，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原来她不过是周勒养在家里的食物啊，“所以他让我那么快结婚，都只是因为我要作为他妻子的身份，成为食物吗？”

　　“没错，周勒很早就厌恶桑慧妮了，他抽签的过程中，选择的就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不是外面的女人，桑慧妮一死，他就只好选择一个人顶替她，而那个人，就是你。”

　　桑惠佳看杨艳脸色苍白，双目赤红，血丝密布眼球，只觉她真是可怜又愚蠢，语气也稍稍缓和了许多，“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你要从这个下水道的水游出去，游泳池的水可以会有一个通道直接去一楼的后花园，这是一把刀，如果不想憋死的话，在水里面，你最好想办法出去，等一会周勒回来了，他要把你送出去，可是很多人都期待着你这顿大餐。”

　　“所以如果你有幸逃出去的话，最好藏起来，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外面谁是‘清道士’其中的一员，这是你的手机。”桑惠佳手中拿着的手机装在真空袋里，“如果你想要报复周勒的话，这个可以帮你。”

　　杨艳拿着手机、刀和手电筒的手直发抖，眼圈发红，胸口就像是笼罩了厚重的雾，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谢谢你。”

　　她第一次由衷的这样感谢一个人。
　　她看不清桑惠佳的表情，只是听到空气中传来的轻笑声，很轻，轻得就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或许真的只是错觉而已。

　　“感谢的话，等你活着出去再说吧，这不过是赌命而已，你死在下水道也不是没可能的。”桑惠佳转过身往楼上走去，她的身影很快就隐匿在黑暗当中。

　　杨艳将手电筒放在嘴里，看了一眼漆黑的水，看不见深度，但她知道，并不深，只及她的腰间，她毫不犹豫的走进冰冷的水中，刺骨的寒冷将她身上的暖意全部驱散，双腿冷得直打哆嗦，可她不能后退，也不能犹豫，眼前只有手电筒微弱的光芒。

　　下水道很滑，走三步，有两步差点滑倒，她浑身湿透了，脚下漆黑一片，时不时踩着不知名的东西，‘噗通’，她又踩到东西滑倒了，连手电筒都掉了，她慌忙捡起掉在水里的手电筒，光芒照亮了漆黑的水，水下面放着几块骨头。

　　杨艳吓得想要尖叫，左手死死捂住嘴巴，那是人的骨头，或许就是周玲房间里那个骷髅的身体，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慌忙捡起手电筒，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听到上面传来脚步声，眸子一凝，手电筒放到嘴里，腥臭味从鼻子，舌尖传递到全身。

　　恶心，想吐，胃就像是在抽搐一样。
　　她强忍着不适，毫不犹豫的将头往水里一埋，眼珠子被水刺激得发涨，疼得更加厉害，憋着气，往下水道里游去，她感觉自己的五感都消失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一定要逃出去，水灌进鼻子，耳朵，眼睛，嘴巴。

　　窒息感让她的求生欲想要游出水面。
　　她已经听不到脚步声了，只听得到水流动的声音。

　　‘咕噜咕噜’，接着手电筒的光芒，她到了通道的最下面，身体趴着管道，但管道关闭了，手死死抓紧刀，用力捶打着闭口。

　　她已经忘却了时间，忘记了寒冷，只想着必须打开管道口，不然就是死。
　　冻死，淹死，又或者被人发现，解救出去，死在砧板上，成为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