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凌泽一春醒》北夜雪蒼墨天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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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唇有点肿，咬的。
　　乡下的空气很好，具体我也说不上是哪一点好，但总觉得干净多了，很舒服。
　　最近突然开始的胸闷也没那么难受了。

　　有些近乡情怯。

　　突然发现我好像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回家送给爸跟弟，
　　又好像有点回不了家，太生疏了，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不是从前了，回去我要说什么？为什么突然想回家了呢？
　　好像也不行直接跟他们说，说什么？
　　我得胃癌了，我快死了，所以回家啃老了？
　　好像什么也不对，到底错在哪了呢？又是从哪里开始错了的呢？为什么一定得找出答案？
　　思考开始迷离涣散。

　　远远的，就可以看见那一排红砖灰瓦，是时间留下的褪色，另一边是一束束紮好的枯黄色草束，
　　尘土飞扬，又落下，
　　是一趟轮回。

　　始终低着头慢步向隐隐约约露出一扇深棕色的铁门，
　　鞋尖踢踏着黄土，戏弄戏弄间，也不知何时就娇滴滴的依附上来，围了一圈。
　　又要洗鞋子了。
　　被三合院包围住的那块空地上铺了一整片稻谷，有股稻香，很暖和的味道。
　　屋簷下有个人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下身是一件海滩裤，手里握着一把扇子的扇柄，轻轻地摇阿摇，好一副恬静的模样，
　　这是曾经我设想的晚年生活，却在今日硬生生给我看出了一份孤寂，其实没有人陪好像也很孤独。

　　“爸，我回来了”我轻轻唤道，他的背影开始旋转，渐渐地渐渐地融入不知道哪一片砖瓦，暮蝉越响越噪。
　　他脸上是那个笑容，从小到大都没变过的，既融入了身为一个父亲该有的严厉，又揉合大多数母亲的慈爱，不过从前的比例是1：1，而现在似乎流逝了严厉。
　　“回来啦？怎么没先说，我让江临多下两个菜”在城市里很少见的慢悠悠语速，挺怀念的，毕竟4年了，
　　“爸，我......”赫然抬起头，他笑笑的，眼角是眯着的，他其实心里也很高兴吧？
　　记忆中他很少笑的眼角都瞇起来。

　　这里一切是如此祥和美好，却让我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说不出口，我没办法那么残忍地对着我父亲说，待不下去，太压抑了，
　　我的胃又开始隐隐约约的绞痛。
　　…...还是回去吧。
　　我一直都知道，是我自己把自己与家里的联系斩断的，可能我有一点下意识的自卑。
　　还是回去吧。
　　什么都不要说，
　　有时候知而不言，是一种仁慈。

　　“爸，我......我只是出差顺路过来看看，很快就要回去了，今天可能不能久留，就不用江临再费时间了”眼角的深纹淡了点，他依然笑着，
　　“这样啊，那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青菜什么的，需要的话就自己拿一点”
　　我笑着应了。

　　我父亲他......是一个中学老师，以前他总是在晚上就着一盏昏黄黯淡的小桌灯，有时提着朱红的毛笔批批改改的，落下一个个圈圈套，或一行行小字，这时江临会趴在地上滚来滚去，他说地上凉，不怕蚊子，我会打着呵欠硬撑着看他在地上打滚，
　　有时他唸着一本书，我和我弟俩就会乖乖坐在小木凳上聚精会神的听，孙悟空棒打白骨精、谢道韫咏絮......诸此之类的，
　　许许多多......。

　　临走前我塞了点钱到江临手里，说是给父亲尽孝的心意，他没推脱，他就是这样的人，不喜欢扭扭捏捏，都说是尽孝了便收。

　　我又这么背着一个后背包、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头回了好几次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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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苍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