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NO.31 ...
-
仙脚。
寄昙说从精灵天下取回炁尘，天迹一行人聚首讨论修复神州地脉方法。
“这件事情的难度在于——过程中，五方地气不知会从何处流失流散，必须由五名速度极快之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别找出五方流散之处，并快速稳定地气，将之逼回五方主位。”树林之中，天迹背过身子，往前走了几步，“而且，过程中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因为炁尘的释放一旦中断，炁尘将如同废土，那就功亏一篑了。”
寄昙说不假思索：“那就即刻找齐五名速度极快之人，吾听闻游梦生擅于身法。”
“小梦生速度确实过人，但，”天迹转过身来，“她身受重伤，此刻正在明月不归沉疗伤。”
“怎会！”楚天行心里一震，脱口而出。
“事出意外，小梦生之事不是目前重点。”天迹道：“恢复地利之人，我赞助孤星泪和大漠苍鹰。”
［为何会在这么巧合的时间受伤？］楚天行抛开思绪，立即道：“算我一份。”
“我们也要帮忙！”
话音落，两道熟悉身影自树林中缓步走出。
众人回过身子。楚天行来人，忍不住道：“是蝴蝶君与剑随风。有你们帮忙，如虎添翼。”
“哈，既然答应阿月仔与小月仔，要行侠仗义，该做的善事，加减还是要做。这次就算你们免费。”阴川蝴蝶君豪气爽语，话到一半，沉吟片刻，将之前听闻的消息述出：“另外，逆神旸似乎也打算趁机释放一项名叫魑毒冥瘟之物。”
“魑毒冥瘟？”天迹沉吟一声，“一件一件来吧，眼前先以修复地貌为要。”
寄昙说点头，出言提醒：“最后，还须慎防有心人的动作。”
天迹双眼一闭而睁，诸般计划如棋盘纵列，已有安排：“这点，让我来处理就好了。待我分配完任务，你们就依照我说的方法，专注于各自的部分便可。”
“不好了，事情大条了！”
秦假仙摇着羽毛扇急急而来，面色全变，看起来十分慌张。
天迹见秦假仙满头大汗，开口追问：“是天下第三人，何故如此仓惶？”
秦假仙深吸一口气，“有人挑拨武林各派，举办公听会，要治寄昙说的罪。限时要他寄昙说出面解释啦。”
寄昙说嗯了一声，睁开眼睛。
天迹没想到神州地脉修复在即，竟还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一挥衣袖，怒道：“解释他的头啦，现在要忙着抢救，没时间！”
楚天行知道事情绝不简单，面色微变，“天下第三人，你快说清楚。”
“哎呀，还不是上次的事情，因为灾祸伤亡的灾民，纷纷组成自救会，一传十，十传百，现在的说法已经演变成，寄昙说根本就是假出家，故意跟天魔茧、逆神旸勾结，制造这些灾祸。”
“哈，”阴川蝴蝶君冷笑一声，“很明显是有人在带风向。”
“若是小梦生……”偏偏小梦生现在身受重伤，双目不能视物，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否则此事交予她最是稳妥。
但目前还以大局为重，天迹不再浪费心神，当机立断：“事有轻重，我们先进行修补神州地脉的计画。清白自在人心，公听会的事情，稍后再处理。天下第三人，你帮我通知东门盟主一件事，如此如此。”
秦假仙听完天迹的安排，连忙点头：“好，交给我，我马上去办。”
说着一刻也没有再停留，便离开仙脚，往论侠行道而去。
众人面色凝重，虽天迹有意安慰，但对于弄琵琶而言，她却不能忽视他人随意污蔑寄昙说。她跟随寄昙说一路走来，从误会到了解，知道他是一心为神州百姓而四处奔波，并不是他人说的假慈悲。
弄琵琶手按心口，［这次灾难寄昙说并非有意，我虽然无法帮忙挽救大地，但我可以尽微薄之力，替他去说清楚。］
天迹转过身面对众人：“我先跟你们五人说明方法，入夜之际，即刻行动。”
*
明月不归沉。
柔和的烛火随风微微摇曳，闪烁点映，在秋风萧瑟季节里点缀出一丝暖意。
“习烟儿，你去药房拿吐翠珠熬成的药膏过来。”他回身吩咐习烟儿。
“是，觉君，我马上去。”习烟儿应声，脚步声逐渐远去。
人觉扶着她坐下，游梦生看不见东西，只能尽量减少动作，随着人觉力道而行，免得造成前辈的麻烦。
“吾先为你清理伤口。”
游梦生点头，道：“麻烦前辈。”
人觉动作轻柔的解开她眼上布料，淡黄色手帕滑落，手帕下双眼紧闭，使她看起来不似平时那般神采飞扬，倒是十分乖巧。
过了一会，她感觉到脸上传来了温热的触觉，不自觉的往后撤了撤。
“别动。”人觉按住她，手上动作不停，柔软布料从她眼角掠过，仔细擦拭。过程中靠的距离有些近，她甚至能闻到前辈身上很淡的茶香，让人心生波澜，难以平静。
“前辈，让我自己来吧。”游梦生伸手扯住毛巾一角，觉得自己脸上被擦过的地方有些发烫。
人觉一愣，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缓缓收回手：“吾一时忘记了。”
“没关系，没关系。”叠声连说两句，游梦生拿到毛巾，无奈视觉全失，只好靠着记忆闷头乱擦。
“还有这里。”他应该是取了方才给她包扎眼睛的手帕，隔着一层布料搭在她手上，指导她应该清理的地方。
手掌就算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体温。
游梦生内心一窒，[为什么感觉现在气氛比刚才的更加奇怪？不行，我得冷静下来，不然太难受了。]
她尽力忽视人觉的手，擦干净脸上血渍。过了一会习烟儿带着东西回来，人觉帮她上好药，重新将眼睛包了起来。
“四个时辰后，你双眼应就无碍了。”人觉看着游梦生双手搭在膝盖上的模样颇是可怜，又在她掌中放下一颗药丸：“先吞下这颗药丹，能助你修复伤体。”
她想也没想的吞下去，紧接着面色一变，抱怨道：“……前辈，这也太苦了吧。”
“哈，良药苦口。”人觉说的严肃，却还是心软的在她掌中放了一颗梅子，“非要如此，你下次才不会莽撞行事。”
“机会难得嘛。我虽知道那封信是陷阱，但好坏也是一个机会。”游梦生含着梅子，微酸的口感冲刷掉了舌尖残留的苦味，“至少今晚不是一无所获，弄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操弄一切，下一步，便是查清楚他的身份和目的。不过，现在回想，真是毫无意外又出乎意料的一个人。”
他看着她若有所思，手指无意识的抵在唇间，心中一动，语气柔和道：“你害怕了。”
“是心惊。”游梦生更正，一侧头，额上金链闪过微光，“冷的令人心惊，冷的没有弱点，这种感觉，在我记忆中，是枭雄最大的特质。枭雄者，多类于无情，宁使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逆，行事心无障碍，视时势而行仁义，反复无常——”
“唔，若是本觉禅林时间开始推测起，时间点，当时能做下此事的人……”她手指一动，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重点。
人觉轻轻叹了一声，“你这般的模样，吾还是第一次见。”
游梦生闻言思绪一断，脑中丝线瞬间纷乱。
她一直尽量少在人觉前面提起阴谋算计一类的事情，总觉得前辈一身霁月清风，并不适合掺和这些事情，顿时愧疚开口：“抱歉，是晚辈失言了。”
“无妨，吾只是不忍。”人觉伸手，指尖在她双眼上一碰即离，“吾时常在想，你应是适合恣意玩闹的模样，一如吾当初见你之时。而非如今晚一般，置身危险之中。”
“看来前辈对我很是怨念。”游梦生摸了摸脸上的纱布，解释道：“其实今夜行动，我既赴约，自然会有一定的准备。”
“龙气。”人觉叹气：“吾最不想见的，就是你使用龙气。”
“前辈免担心啦，我又不想去仙山旅游，能用到什么程度，我也有数，再说不是还有前辈吗？”不想让人觉过多担忧，游梦生笑眯眯一歪头，转移话题：“前辈今晚又救了我呢，这么堆积起来，不如前辈收下我这个闯祸精如何。”
人觉蓦然抬眼，她却丝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
“虽然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做饭洗衣个个不会，但打扫煮茶勉强可以，我就留下来每天给前辈扫地煮茶好了。”
“这话，让非常君不知应是开心，还是失望。”他无奈且温柔的看了游梦生几眼，收拾好药物，放在一边，“你有伤在身，早点休息为好。”
“嗯。”反正眼睛现在看不到，醒着干坐也无聊，还不如借机恢复体力。不习惯睡觉有太多束缚，游梦生抬手解开发冠，卷发瞬间披了半身。
“吾来吧。”
“哈，麻烦前辈。”她行动不便，也只能麻烦人觉前辈，将发冠和袖中折扇都交给对方。
“吾并不觉得你是麻烦。”人觉挥手在床边化出小桌子，东西放在上面时响起一道沉闷的声音，是为了能让目难视物的游梦生辨别物品方位，“倒不如说，试着多依赖吾如何？”
游梦生一愣，笑道：“前辈说笑了，我不是一直很依赖前辈吗？”
“哈，”人觉轻笑一声，放下床帐，“你果真不明白。”
游梦生摸着垂落在手背上的细纱，闻声看向人觉的位置，被前辈这番莫名有深意的话语给绕的一头雾水：“明白什么？”
隔着浅黄色细纱对望，容貌朦胧，摇曳的烛火中，隐约可见床内之人微微仰头，一头卷发松松垮垮垂在肩上，显露出几分慵懒的异域风情。
“无事，只是吾的一些困扰。”人觉见她神情，过了半晌终于轻声道：“时辰将近，吾也应赴天迹之约，你若有事可唤习烟儿帮忙。”
游梦生想起这件事，下意识的一伸手，恰好碰到了人觉抚在床帐前的手，隔着细纱轻轻一握，语气认真且藏着几分关心：“前辈此行务必小心。”
人觉一愣，温柔的回应：“吾知晓。”
她松开手，过了片刻，人觉的气息逐渐远离。
清风徐来，应有的温柔随风散去，白雾飘散在夜里。人觉停步骤然回望，房内橙暖色烛火摇曳，一如方才点亮那人薄纱后眉目，瑰丽且多情的微芒。
［此人心思缜密，言谈中，可感未全然吐实，必须再观察。］
“梦生。”他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淡月色的眸子一闭而睁，“若吾毫无弱点，便制造个弱点，也无妨。”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NO.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