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居 （雁默）》承包九界鼓风机

2、师尊的破绽

　　“墨家传承两千年，历代巨子都要经历铸心之局。墨家的责任，是维护九界平衡，你既然做不到，就是失败品。”
　　“而今您兵器已卸，重兵在外，是您布计有漏放松警惕，凭什么我却是失败品？大逆不道弑师求得安稳，就叫铸心了？您就不怕我杀了您之后一个想不通黑化了？鸿儿真怀疑墨家两千年来如何传承下来的，呵，墨家还真是天运昌盛啊。有那弑师之后能心念坚定牢记使命将师尊恩情责任背负于身的不假，但也就会有纯粹不顾恩情道义的逆徒存在，更会有受了刺激迟早想不通的！”上官鸿信昂起头慷慨陈词了一番，又在策天凤的注视下低了下去。
　　鸿儿说的没有错，两千年来，什么样的传承也必然有过动乱。“哦，那你是那种逆徒么？”
　　“我要是的话还至于委屈巴巴的跪在这儿跟您说话？”上官鸿信无语凝噎。
　　“哦？鸿儿终究是委屈了？”
　　“鸿儿...不敢”说不委屈是假的，多年教养的师尊瞒着自己布了这么大个局，险些搭上唯一的小妹，就为了让自己铸心？铸个劳什子的心啊！真不知道历代墨家巨子的脑子是什么做的。可是又凭什么委屈呢？师尊教自己图个什么？什么也不图，若是没有师尊相助，也许自己早就死于羽国内乱了，靠当时那弱小的自己能做王的机会，怕是不足一成吧？可师尊又是为了自己么？似乎也不是。上官鸿信怀着复杂的心情，思绪纷纷。

　　“起来说话吧。”
　　上官鸿信起身，恭立在侧。
　　策天凤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自己的布计应当没有错漏才对。细思一番总算清楚了前因后果。好个鸿儿啊...早就怀疑我了么？策天凤有一丝的不悦，又有更多的喜悦，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失落。虽然已是想清楚了，可还是想听上官鸿信再说一遍。“细细说来吧。”

　　“您的布计没有漏洞，甚至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世上的事本不是一个计策就可以决定，还要看手上的筹码。计策天衣无缝，不代表执行计策的人也能做到天衣无缝。若是计策的每一环都能找到完美的执行人，完美的计划才能真正完美。但即便鸿儿在羽国为皇，也难得有几个真能执行完美计划的人。您虽身为墨家巨子，责在平衡九界，您清高不想要权利，不代表其他墨家人也有一样的理念。执行中的一个小破绽，便足以令人起疑。而且您曾教导过徒儿，要怀疑所有人包括您自己。”
　　“哦？鸿儿是如何怀疑为师的？”
　　“起先，徒儿并没有怀疑您。但每次徒儿做错、或是不够谨慎，您一旦发现必是严加斥责...”
　　“有吗。”
　　“是，您是没打没骂，甚至连语气都很平和，但每次都能令徒儿无地自容...也许只是一个冰冷的失望的眼神，也许只是点出了要命的错处，可是徒儿就是受不了。”
　　“废物。”
　　“……”上官鸿信语塞，但是师尊说话刺耳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罢了。
　　“无用之语省去，继续说。”
　　“总之，为了不受您的心灵虐...啊不是...不让您失望，徒儿也日常小心，怕是哪儿又是您设下考验的关卡，自然也便注意了些。偶然发现些小小不对劲，若是以前的徒儿也许就放过了，后来细细追查，还真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而这些事始终没有被您提起过。之后怀疑也就越来越深了。”
　　“详述。”
　　“首先，您说您是个文弱书生，就连授课责罚徒儿，那戒尺落在嘴上也软弱无力，可有一次阵中陷危，您救了徒儿，竟能背着徒儿出来...起先徒儿以为是人在险境，总有个超常发挥回光返照什么的...”
　　“这倒是个疏漏，看来下次掌嘴是该用些力了...”
　　“呃...鸿儿不是这个意思...”师尊这是什么脑回路？？上官鸿信摸摸自己肿胀的脸，半边是师尊打的，半边是自己打的，可疼了...身上的伤，冲锋陷阵出生入死的，自己从小到大不知受过多少，唯独敢打、能打他嘴的也就只有师尊了。策天凤的原则是嘴错打嘴，背书出错、策论出错、回话出错就照嘴打，虽然很轻但充满了警醒的意味，倒比打他二十大板都更让鸿儿难为情。
　　“继续。”
　　“之后其实也算一个巧合，本朝规制，铜铁盐茶等皆是官营，各地依照季节，每年一定季节的销项都是有数的...各地官府都要定期密奏铜铁盐茶的销量及价格。您制造那个机关需要一些特殊材料...虽然您已经分散各地，小量购买，单笔确实不足以引起注意，而且按照正常的情况，限度亦控制在不会惹人注目的范围内。但巧合的是徒儿那阵子奏折特别的多，就想着如何提高批阅效率，那段时期便让翰林侍读之时先将密奏分类，军情、各地灾害等大事当日批复，这些徒儿觉得不甚要紧的小事便铜归铜铁归铁，累在一起，月底才批复了...于是发现有些机关材料的销量，将各地汇总一看销量有不合理的提高，而这些材料只有羽国才有...便怀疑有人要造什么大型的机关。”
　　“呵，偷懒偷出了成就。”
　　“鸿儿惭愧...”上官鸿信低头认错，又一想不对，这儿明明是您出错了！为什么是我惭愧？您要是把周期再放乱放长些再谨慎些呢？想归想，却是万万不敢出口的。
　　“说到机关自然不得不联想到墨家...您是墨家巨子，徒儿不得不想一下此事是否和您有什么关系。其实...您若是直接说要这些材料研究机关之学，徒儿也不会起什么疑心，然而您谨慎惯了...对徒儿也是防着的，所以...”
　　“还不够。”
　　“确实不够，但您教过，起了疑就必定得弄清楚，否则便易有意料之外的变局。我遣人秘密追查，几经查探查到了那个山谷，看见了那个机关...”
　　“倒是我失策了。”好个鸿儿啊，那么早就起疑了，却半分不动声色。“我果然没看错你。”
　　“您没有失策，但您却错看了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