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豆腐脑花

32、第 32 章

　　路衍从客厅进来，回到卧室看见程浔大仰着躺在床上玩手机。“不是让你早点睡了吗，都一点多了。”

　　程浔翻身过来继续盯着手机，“睡不着。”

　　路衍从卫生间躺了毛巾拿过来，把程浔手上的手机抽走，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程浔刚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移了过去躺好。

　　“你不也没睡，还说我。”

　　路衍笑了一声，“我那是工作上的事，能一样吗？”

　　程浔感觉到从毛巾上传来的温度，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安慰。“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我就睡了。”他从路衍手上接过毛巾，移到了枕头上。

　　他听见路衍的脚步声，取了毛巾放在床头柜上。

　　还有一周。

　　身边没了人，他是真的睡不着，挺奇怪的。

　　把毛巾放到床头柜上，侧躺着干着眼酝酿睡意。才数到二十二，就听见关灯的声音。

　　“完了？”

　　“明天再说，先睡觉。”路衍关了卧室的灯在他旁边躺下，“我以后尽量不把工作带回家。”

　　他听了笑了笑，“这话我听着都虚，那我以后是不是十一点之前见不到我的男朋友了。”

　　刚说完就感觉有手从他腰上伸过来，往里面带了带。

　　“十二点都见不到，不过可以天天看见你的老公。”

　　程浔感受着上半身被从上到下翻了个遍，继而向下面探索。他一把抓住，握了握，“结婚证没有，婚礼没有，连戒指都没有。”随后放开，还啧了一声，“真不知道现在是大环境难搞，还是当事人太没有诚意。”

　　路衍靠着他的颈窝闷闷的笑，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我说正经的，不管我爸妈同意没有，今年过年我们出去过吧。”

　　程浔忍受着脸上似有若无的气息的侵略，摇了摇头，“你别勾引我犯罪，这可是关键考察期，还是安安生生跟家里过吧。”

　　“回你的第二个故乡，行不行？”路衍转身躺平，真的开始认真考虑了。“年假再加上我没休掉的假期，应该够我们住半个月的了。你有多少假？”

　　“C市？算了吧，冬天湿冷的厉害。”虽然嘴上拒绝，但还是不由得的开始想这件事的可行性。

　　“这些都不重要，重点在于你想回去吗？”路衍把胳膊摆平了放在枕头上，程浔的头发隐隐地贴在手臂上，很舒服。

　　“想。”

　　“那我们就这么定了。”路衍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两个人中间的缝隙用被子压下。手指在程浔头发上乱摸。

　　程浔的头发好像有些长了，原来很硬的头发现在也柔顺了不少，手感很好。

　　“恩。”他答应了一声，转过身来挪到路衍身边紧贴着，“你就跟催眠药似的，一往你身边凑我眼睛就快睁不开了。”

　　路衍顺势把他圈住，在头发上印了一吻“睡吧。”

　　事情一件一件摆在日程表上，等他们好不容易把房子手续全部办好，圣诞节快来了。

　　路衍看着大路上红红绿绿全是圣诞树圣诞老人的装扮，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声圣诞快乐。

　　他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上的程浔，脸色是难见的沉重。

　　他见过程爸一两次，当时也只是知道他跟他爸关系不是很好，所以相对也拘谨一些，也已经好几年了，到现在他都有些想不起程爸长什么样子。性格他一概不知，也不知道今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他能做的，也就是现在程浔身边。

　　程浔见他时不时地往自己身上瞟，才好不容易笑了，“干嘛一直看我，好好开车。”

　　“我紧张啊，要见丈母娘了。”既然程浔不主动提，他也就不提。兵来将挡，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恩。”程浔并没有理会他的打趣，只是答应了一声，继续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来的很早，墓园还有它还有的安静。程浔在一个墓碑面前停了下来，跟周围的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有一大束花。

　　程浔往前走了一步，冲着墓碑笑了笑，“妈，我回来了。”

　　“我还带了个人，路衍，你还记得吧。”

　　“我做到了。”

　　“我们现在住在一起，他妈还挺喜欢我的，经常叫我到家里吃饭。”

　　“家好像没有了。不过你的东西我都带走了。难免有点遗漏的，你也别不高兴。你要是不高兴，我今天就多陪你一会儿。”

　　说完扭头看路衍，“过来说句话？”

　　路衍这才又往前走了两步，叫了声，“阿姨，我来看您了。”说完把手上的花放在碑前，“程浔跟我说您喜欢这个。”他没有这样对着一块石头说过话，但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庄严感，比看着真人还紧张。他望着墓碑上跟程浔五分像的脸，不由得又有些亲切。

　　程浔看着他一脸拘谨中规中矩的，笑了一声，“那么紧张干什么，就是说两句话。妈，他平时挺有种的，可能是您平时板脸把人吓着了。”

　　“也不管你满不满意，反正我们是板上钉钉了，我之后就把本应该放在你身上的心思对我丈母娘好了。”这么一句一句说着，路衍这才觉得他触摸到了程浔最柔软的地方。这种恃宠而骄又随意的语气是家的归属。

　　“你知道吗，有一阵，我到这里才觉得踏实，才好像，回到家了。”

　　拿这里，当家吗？

　　这里静谧，没有人情味，怎么能拿这里，当家？

　　他不敢想象那个场景，不敢想象程浔每次来这里都一次又一次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心疼。

　　“现在啊，我就赖上你了。”程浔没有回抱他，只是脸贴着他的脸蹭了蹭，随即分开。“表哥。”

　　他没反应过来，转身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手里也捧着一束花。

　　“难得有一次比我来得早。”那个男人冲着路衍笑了笑，走了过来。“这是？”

　　“跟你提过的，男朋友路衍。”程浔也笑了，“怕我妈把你当亲儿子，定了闹钟来的。”

　　“我表哥，安楷杰。”

　　“表哥好。”

　　安楷杰表情毫无意外。“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你们是不是还没说完呢，来这认个亲？”接着走了过来把花放下。“干妈，我今天来迟了，我前天刚从国外回来就是想着要来看看你，我是不是晒黑了？”

　　“要不是你这张脸我太熟悉，这肤色我都不敢认。”

　　安楷杰没理程浔的挑衅，又对着程妈说了两句话才转身。“中午一起吃个饭？”

　　“今天就算了，过两天我们去家里。”路衍本来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却不想程浔拒绝了。

　　安楷杰也好像习惯了，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我不打扰你们了，走了。”朝着路衍说了句“过两天来家里，我先走”，就转身离开了。

　　“我今天，想多呆一会。”

　　“等...？”

　　“恩，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他，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

　　路衍没有想到是这个说法，皱了皱眉头，不理解。“不知道？”

　　程浔笑了笑，“我也觉得挺神奇的，但是，好像真的是这样。之前办葬礼的时候他没有参与，只知道原来定的地方。后来才发现我妈早给自己找好了地方，就临时换了。”

　　意思也就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有可能，他都没有去看过自己的妻子。

　　所以今天，如果可以看见他的话，还算是幸运了？

　　路衍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这种事情，还正好落在程浔的头上，他看着墓碑上慈祥的一张脸，不觉有些心寒。

　　“我陪你等。”路衍不知道还说什么好，那就陪着他吧。

　　结果等到墓园的人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天都暗了，还是没有见到什么人往他们这边走。程浔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意料之中，也好像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仍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程妈说话。

　　忽然抬头看了看天，后知后觉的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笑了，“可真是个惊喜。”

　　程爸真的没有来。

　　或者说，程爸以前真的没来过。

　　亲情有的时候也不堪一击。

　　程浔还是坚持等到了天完全黑，沾了一身的寒气才冲着墓碑开了口，“妈，你好好的，我走了。”

　　上了车路衍把暖气打开，趁着暖车的时间暖了暖手给程浔敷了敷脸才开了车。

　　回去之后程浔一句话都没有说，回到家开了电视躺在沙发上看。路衍也没有催他，只是给他盖了毛毯把客厅留给他，坐在卧室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差不多两点的时候，电视关了，客厅里忽亮忽暗的光影消失在夜幕中。他才从卧室里走出来，听着程浔呼吸并不均匀，路衍也躺下来，在毯子外抱着他，“我就在你背后，你尽管往后靠。”

　　“我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