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你甜》荒川黛

22、行远自迩

　　李乐凡视线一转，抬手挡在嘴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哥们儿，给冯佳创造个机会。”

　　“小心翻车。”霍行舟长腿一伸，笑了声：“你们要玩自己玩，别拖我下水。”

　　李乐凡抑扬顿挫地“哎”了一声：“残忍。”

　　刘梦雅也听见了，微微一笑：“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不玩呀。”

　　李乐凡朝霍行舟一眨眼，然后扭头和刘梦雅说：“我们在说玩游戏呢，玩不玩儿？”

　　“什么游戏啊？”刘梦雅回答，视线不自觉往霍行舟身上瞟了瞟。

　　“狼人杀。”

　　洛行轻轻地扯了下霍行舟的手指，他懒懒地嗯了声。

　　“狼人杀是什么？”

　　霍行舟睁开眼，往后坐了点，“类似一个推理与反推理的游戏，通过每个人传达出来的信息和逻辑，找到凶手，也就是狼人。”

　　洛行大致听懂了意思，但还是不太明白。

　　霍行舟侧身，说：“会撒谎吗？”

　　洛行一怔，以为他发现了自己撒谎的事，紧接着又听他说：“你在这个游戏里需要通过你的话和表情骗人，才能获得胜利，不然就要被冤死。”

　　洛行点头。

　　李乐凡扬声问，“霍行舟敢不敢玩？”

　　霍行舟啧了声：“我怕你跪下。”

　　李乐凡见他是答应了，又侧头去问洛行，“你要一起玩儿吗？”

　　洛行其实有点想玩，但又怕自己玩不好，偏头去看霍行舟。

　　霍行舟以为他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便道：“别勉强，有我在这儿，他不敢硬拉你。”

　　洛行小声解释：“没、没有勉强。”

　　他只是，想和他一起玩。

　　叶俏俏拿出一副牌过来，“那我们选一个法官出来，大家投票决定。”

　　冯佳说：“那就班长你吧。”

　　叶俏俏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开始讲玩法，然后将手中的牌分发下来。

　　洛行紧紧地盯着她的嘴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等他听到需要闭眼的时候一下子慌了，闭上眼他就听不见了！

　　他肯定要暴露自己耳朵不好的事实！

　　“我、我不太想玩了。”洛行捏着牌，小声说：“可以吗？”

　　霍行舟以为他是没玩过所以紧张不敢玩，转头安抚他说：“没事，随便玩就可以，错了也不要紧。”

　　洛行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残缺，可又想不到更好的借口，叶俏俏说：“没关系的呀，我们会带你一起的，就算是失误了也没关系的，开心就好啦。”

　　洛行环视众人，所有人都在盯着他，有探究的，有安慰的。

　　他不想让别人失望，咬咬牙说：“那好吧。”

　　叶俏俏分发下来的牌，洛行拿到了狼人。

　　“天黑请闭眼。”叶俏俏说，洛行忐忑地闭上眼，恨不得把耳朵扒开去听那一丁点的微弱声音。

　　“预言家请睁眼。”

　　霍行舟睁开眼睛，四下环绕了下落在了左侧的洛行身上，伸手指了指他，叶俏俏将牌给他看，霍行舟挑眉轻笑，小狼人。

　　“预言家请闭眼。”叶俏俏等霍行舟闭上眼，顿了顿又说：“狼人请睁眼。”

　　洛行紧张地手心全是汗，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自己睁眼，怕错过又怕自己睁早了，隐约听见耳边有人说了句什么人，下意识睁开眼睛。

　　他紧张地与冯佳四目相对，他们两个抽到了狼人。

　　“狼人开始杀人。”叶俏俏说，冯佳给洛行递眼色，示意要把霍行舟杀了，洛行轻轻摇头，冯佳又看向李乐凡，一脸兴奋。

　　洛行点头，和他一起指向了倒霉催的李乐凡。

　　“狼人请闭眼，女巫请睁眼。”

　　刘梦雅睁开了眼睛，叶俏俏用手指向李乐凡示意她被杀掉的人是谁，刘梦雅迟疑了一会伸手做了个拇指向下的动作，指向了冯佳。

　　叶俏俏一愣，随即说：“女巫请闭眼，天亮了，所有人睁眼。”

　　所有人都睁开眼睛，一起说话所以洛行这次没有听见，霍行舟看他还乖乖闭着眼睛，伸手拍了他一下，“睡着了？”

　　洛行睁开眼，有些慌乱地垂眼说，“我想入神了。”

　　叶俏俏说出昨晚被杀的人，然后示意从霍行舟开始顺时针发言，根据证据找出凶手。

　　霍行舟说：“我是预言家，昨晚我验了洛行是狼人，各位好身份跟我一起把他投出去。如果晚上我被狼杀，女巫请救我。”

　　洛行一直盯着他说话，听他提到自己名字说自己是狼人立刻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脱口而出：“不是我。”

　　为什么霍行舟一上来就把他投掉，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紧张地完全想不起霍行舟开始之前教过他什么，也记不起叶俏俏说过的规则，只知道按照霍行舟说的撒谎就对了。

　　“我不是狼人，虽然我刚玩这个游戏还不太会，但是我真的不是狼人。”

　　旁人看洛行都要急哭了，纷纷瞪霍行舟，这个人为了赢连洛行都欺负，真不是人！

　　其他人陆续说了自己的推测，然后叶俏俏说：“请投票。”

　　几人纷纷指向心里的目标。

　　胡佳文指了霍行舟，霍行舟指了洛行，洛行指了刘梦雅，刘梦雅指向胡佳文，谭青青指向胡佳文，张彻指向刘梦雅，徐淼指向胡佳文。

　　“胡佳文出局，游戏继续。”叶俏俏说出胡佳文被冤死，“天黑请闭眼。”

　　洛行大概明白了这个游戏的玩法，慢慢地也渐入佳境了，每一局都能凭借“精湛”的演技杀掉一个人。

　　除了他紧张听不见这件事之外，其他时候都得心应手，到最后叶俏俏宣布，“狼人杀死所有村民，狼人获胜！”

　　所有人欢呼起来，“厉害啊洛行，没想到你把我们都骗了，还真以为你是无辜的呢！”

　　叶俏俏手里拿着牌偏头笑，“洛行你好厉害呀，我都惊了。”

　　洛行被他们夸得不好意思，耳根有点红的害羞，小声说：“我就随便、随便玩玩，是你们让着我。”

　　霍行舟深藏功与名，双手垫在脑后看着一群人围着洛行笑闹。

　　洋洋得意的想：你们知道个屁，你们在第一层，爷在第五层好吧。

　　我先冤枉了洛行就没人觉得他是狼人了，跟我玩儿还嫩点。

　　“我知道了！有人作弊！”李乐凡回头看到霍行舟笑得一脸阴险，立刻大吼：“是霍行舟！兄弟们把他给我按住了。”

　　“他又没有说话，不算作弊吧？”刘梦雅柔柔软软地咳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对霍行舟笑了下。

　　冯佳平时被欺压惯了，铁定要闹霍行舟，忙哎了两声说：“不行，该是谁就谁喝。”

　　叶俏俏不言不语的站在一边，他知道霍行舟的脾气，所以一直没开口。

　　刘梦雅无知无觉似的，掐软了声音弯下腰靠近霍行舟。

　　一字肩的上衣衬得肩膀细白软润，还有股似有若无的茉莉香气。

　　她长得漂亮，成绩好还又有气质，这么善解人意的为别人考虑，大家都觉得她人真的很好。

　　“你这么帮霍行舟，那要不然你们俩一人喝一半儿得了。”

　　有些不知道冯佳追她的人瞎起哄：“对啊对啊，一人一半儿我看可以。”

　　刘梦雅脸一红，抿着嘴害羞的嗔怒：“乱、乱说什么。”

　　洛行看着刘梦雅，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几秒，又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指尖。

　　同学们还在起哄，“作弊就得认罚，不许耍赖！”杯子已经塞到了霍行舟手上，看来是逃不了了。

　　“那我替霍行舟喝吧，反正我……”

　　“我来替他喝。”

　　整个包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包括霍行舟都齐齐的看向了说话的人。

　　刘梦雅看着洛行，又去看霍行舟，呆呆的说：“你……你也不会喝的吧，没关系，我……”

　　洛行端过杯子一口气全部喝下去，甚至连味儿都没来得及尝，生怕被霍行舟抢回去。

　　刘梦雅脸色不太好看的补完了下半句，“哦，早知道洛行这么能担当我就不替霍行舟说话了，让你表现就好啦。”

　　叶俏俏偏头。

　　刘梦雅这话说的绵里藏针，表面是客套奉承，背地里却在讥讽，眼尾跳了跳，她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霍行舟。

　　洛行抬眼，“现在也不晚。”

　　一句话堵得刘梦雅哑口无言，叶俏俏噗嗤一声笑出来。

　　霍行舟也笑了，是这个熟悉的样子，转学当天怼张悬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呢。

　　不能因为他长得乖软就以为他是个软柿子，其实人家浑身带刺儿呢。

　　刘梦雅有点难堪地去看霍行舟，发现他根本没抬头，又去看冯佳，委屈的眼睛都红了，终于绷不住地哭腔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的朋友们可能不……不太喜欢我。”

　　冯佳最见不得她这样，忙道：“没有没有，霍行舟就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洛行跟你不熟，你不知道他平时在宿舍里任由霍行舟捏圆搓扁，气的面红耳赤的不搭理他。没恶意没恶意你别忘心里去。”

　　李乐凡也来圆场：“是啊是啊，你别想太多了。那个要不咱们不玩游戏了，来吃蛋糕吧！”

　　叶俏俏也过来打圆场，把蛋糕摆在了桌子中间，“是呀，该寿星许愿切蛋糕了。”

　　冯佳接过叶俏俏递来的打火机，指着霍行舟，非要他亲手给他点蜡烛。

　　李乐凡乐得不行：“飘了飘了，都敢让霍行舟给你亲手点蜡烛了。”

　　冯佳仗着自己今天是寿星，张扬跋扈地指着霍行舟说：“你快点过来给哥点蜡烛！饶你不死！”

　　霍行舟睁开眼，看冯佳嚣张的样子低低嘶了一声，眼看就要开嘲讽了。

　　洛行忙拉了下他的手，刚才已经因为自己闹得有点不愉快，怕待会真的搞砸就不好了，“你去给他点吧，过生日嘛。”

　　霍行舟看他一会，把到嘴边的嘲讽咽了回去，起身给蜡烛点燃了，插秧似的插在蛋糕上毫无美感。

　　“满意了？”

　　“满意！”冯佳装模作样地许愿，没几秒睁开眼，一口气过去全吹灭，“哥今天，成年了！”

　　众人一齐对他喊了生日快乐，冯佳抹了下眼角开始假哭，“以后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了，霍行舟要是打我，你们得护着我。”

　　众人哄笑。

　　霍行舟啧了一声：“出息。”

　　冯佳哼了一声，拿起蛋糕刀切了几下意思意思就放下了，让女孩子们自己分着吃。

　　男生都不吃甜，对蛋糕自然也没什么兴趣。

　　霍行舟端了一小块来，递给乖乖坐在角落等他的洛行，“尝尝。”

　　洛行接过来吃了一口，栗子味儿的。

　　“好吃吗？”霍行舟问。

　　洛行眨了两下眼睛，说：“好吃。”

　　“好吃就行。”

　　洛行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以为他也要吃，忙从旁边自己没吃过的地方挖了一小块递给他，“你要吗？”

　　叶俏俏正好偏头，看见洛行微微仰，一只手捧着蛋糕，一只手挖着一勺送到霍行舟唇边喂他吃。

　　霍行舟从不吃甜，一口甜汤都得喝三口白开水冲下去，让他吃蛋糕，这比死还难吧。

　　叶俏俏心里话还没想完就看见霍行舟张口，将那一勺奶油吃了进去。

　　？？

　　“好吃吗？”

　　霍行舟点头，洛行开心的又挖了大大一勺递到他唇边，就在叶俏俏目瞪口呆的眼神里，霍行舟把那小块蛋糕吃了大半。

　　叶俏俏默默走到墙角，悄悄地拿出手机把这一幕，拍进了手机里。

　　**

　　聚餐结束，其他人都走了。

　　冯佳看着因为一杯果酒就不行了的霍行舟无比嫌弃，找出手机给洛行看地址：“霍行舟就交给你了，他们家的门，指纹的，你捞他大拇指往上一按就成。我给你们打车。”

　　洛行说：“我自己来吧，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

　　冯佳摆手，“放心。”

　　洛行扶着霍行舟站在客栈门口等车。

　　两旁的纸灯笼随着晚风荡了荡，因为是生态农庄，有很多虫鸣鸟叫的声音，但洛行听不见，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安静。

　　“霍行舟。”洛行一只手扶住他，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打车“你自己站稳一点啊，我打好车再扶你，你别摔了。”

　　“霍行舟。”

　　“嗯？”

　　“你先醒一醒，先回家再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