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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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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街角有个卖糖葫芦的小孩，人还没有插着糖葫芦的杆儿高，很费力的样子。
禾月注意到了之后，每天都会来买上一串。不多，怕吃多了蛀牙。
小孩也纳罕，这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小哥哥居然成了他的常客。
有一天，禾月又从街边过来，站在他面前。
小孩从稻草上拔了一串想递给他。禾月盯着他的眼，难得开口道：“两串。”
小孩惊讶地眨了眨眼，但随即又庆幸今天的收入又多了一点。
他又拔了一串来。
禾月只接过一串，低下头去，手上动作着。
带小孩回过神去，禾月已经用绢帕把最顶上那颗糖葫芦一直挪到竹竿尖端上方。
禾月捏着竹竿下方，淡淡的开口：“喏，吃吧。”
小孩眨了眨眼。
“这串，算我请你的。”
他仰头看着那串糖葫芦，最顶上那颗已经被人贴心地挪到最上端，不必担心会扎到嘴。
糖葫芦在太阳下面晶莹剔透地，红红的，像玛瑙。
小哥哥的手也很漂亮。
他踮着脚狼吞虎咽地就着小哥哥的手吃光了它。禾月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小孩为了生计，每天只能靠卖糖葫芦赚钱。最近几天天气比较热，糖葫芦有些化了，买的人也少了。他自然也就饿肚子。但他又不能吃糖葫芦，那毕竟是要卖了换钱的。真可怜，他竟然连一串糖葫芦都未曾吃过。
禾月看着他微微地笑了。“好吃吗”
小孩红了脸，低着头，“黏牙。”
“噗......”小孩看见他的小哥哥笑了。
禾月其实并不太喜欢吃糖葫芦，这是小孩儿后来才知晓的。
天色渐晚，禾月见他不像住在镇子上的样子，便问了几句。“你住在哪儿你的爹娘呢”
小孩儿眯起眼睛，声音软软糯糯,“我找不到他们了。”
他那副表情完全不像是没了爹娘的孩子，倒是笑地十分欢快。
“那你住哪儿”禾月耐心地重新问了一遍。
小孩儿只是笑着不说话，飘忽的眼神出卖了他不安的情绪。
禾月见他不说，也不多问，只是依旧每日来买一串糖葫芦。有时候学堂放的早，还会带着自己别扭的同席金帛一起来。
金帛的衣裳依旧穿的很考究，个头比禾月要高那么一点点，几年前胖乎乎的脸蛋如今已经看不出痕迹，相貌清俊。
这日，禾月一边往镇子上走，一边揪住金帛的一缕卷卷的头发，用手指卷着玩儿。金帛显然已经习惯了禾月对他头发的迷之喜爱，和禾月并排走着。
只是原本刻薄的神情现在变成了无奈和头疼。
“禾月，你放过我的头发罢。”
禾月用看着犯错的孩子一般怜爱的眼神看着金帛，“不要。”
“有甚好玩的，你快放下。”金帛眼皮一跳。
“好玩。”禾月微微抿起唇，又说道：“可爱。”
什.......什么可爱啊啊啊！
金帛的家也住在镇子上，家里似乎还很富庶。
于是禾月就牵着他......的头发，来到了卖糖葫芦的小孩儿面前。
“你......今天是请我吃这个来着”金帛颇有些受宠若惊。
“对啊。我请客。”禾月从荷包里摸出十文钱来，垂着头又数了一遍，才把钱递给小孩儿。
金帛看着他那数钱的模样莫名觉得丢人，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能说出口，扶着额在原地转圈。
小孩儿给禾月递过来两根糖葫芦。
一串给金帛，一串给自己。
禾月吃掉一颗，突然开口道：“子初。”
小孩儿手一顿，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禾月。
禾月低垂眼帘，却又不说话了。金帛以为他藏着事难以启齿，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家去了。
“子初......”禾月又低低地唤了一声。
小孩儿仰起头，“小哥哥，怎么了”他的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眸子里却漾着隐隐的期待。
禾月没有看见他的目光，心里已经把那句话重复了无数次，却哽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口。
路边的行人不经意的目光很刺目，小孩不经意的注视很刺目，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不说出来，他也许会疯掉。
别看我。不要注视着我。我的勇气会被耗尽。
就在一瞬之间，他把小孩抱在了怀里，按住了他的后颈。
“子初，跟我回家好不好”
再这样一个人过下去，他真的会疯也说不定。
沉默许久。
被他抱在怀里的子初软绵绵地声音慢慢响起来。“小哥哥，我很麻烦的。”
禾月整个人都僵硬了，不明白这是不是变相的拒绝。
眼前一片发黑，他听见自己不受控制地说道：“子初，别拒绝我。我养你。”
他的声音听不出哀求的情绪，反而有些麻木，带着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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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还是成功了，牵着子初的小手把他带回了家。
走到家门口，禾月已经恢复了过来，冷静地给小子初准备热水和换洗的衣物，自己去做晚饭。
一激动，不小心就做了两大碗的点心。
禾月看着两碗像小山一样堆起来的点心发愁。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翘起来了。
家里自然没有第二张床铺，禾月用旧衣服卷起来做了一个枕头，放在自己枕头的旁边。
其实禾月在打把小子初做抱枕的主意。软软的，小小的，抱起来一定很舒服。不过这样会被打的吧。禾月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入夜。
子初在禾月内侧躺下，小小的身体就算全部伸展开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不一会，小孩就睡着了。禾月却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糟糕，好像失眠了。
正当他换了一个姿势，准备专心睡觉的时候，一条小短腿就跷在了他身上。
“......”禾月愣了一会，用手把子初的腿放回了原处。
然后那条腿就像弹簧一样又跷了上来。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姿势。
禾月隐隐感觉今晚睡不了觉了。
这样重复了□□次之后，禾月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他把子初的腿搁在塌上，用手按住持续十几秒。
松手过后，那腿就没有再弹回来了。
半个时辰后，禾月看着再次复返的腿，不禁陷入了沉思......
好在这次回来的时间长了很多。
直到天色微亮，禾月才真正睡着。
不一会儿，子初慢慢睁开了双眼，他的眼里没有了人前的清澈，而是充盈着快要溢出来的阴郁。“小哥哥，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不会把别人带回家呢”
他用软糯的声音细声呢喃着，嘴角向上弯起一个森冷的弧度。
清晨。
虽说没有睡足几个时辰，禾月还是按时醒来了。忙里忙外地把家事料理好，把昨夜的粥和点心放在大锅里热了热，然后就开始收拾书本，准备上学堂。
躺在塌上的子初往旁边滚了滚，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睛。
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打着哈欠问道：“小哥哥，你要去哪里呀”
禾月见他那憨态可掬的样子不由笑了笑，“我要去学堂了，子初记得把桌上的粥吃掉。”
小孩听话地点了点头，又把眼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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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帛发现自己的同席今天有些不对劲。
一夜不见，禾月眼神雪亮，坐在座位上腰杆挺得笔直。
再看脸，那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以往那傻蛋可是坐没坐相地瘫在凳子上，用手托着下巴，虽然一样是在认真听课，但这精神风貌可差了好几个档次。
更重要的是，禾月自从跟他混熟之后，夫子上课的时候，就总爱往他身上伸。
要么玩他的头发，要么揪他的衣摆，反正手不得闲。
今天这是怎么了金帛百思不得其解。
哼，他才不承认自己还挺喜欢禾月这粘人的小动作呢。
然而禾月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同席的小纠结，而是在心里默默算着自己的小金库。
其实他真的很有钱。不算上娘亲给他留下的许多银票和黄金，禾月自己做各种杂活赚的钱就已经攒了不少。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把子初养的白白胖胖，就要好好规划一下才行。
可惜赵老夫子虽然严厉，眼睛却有些昏花，看不清这群孩子们的小动作。
然而禾月毫无身为赵老得意门生的自觉，沉迷在银子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金帛和禾月，赵老的得意门生，一个心有抱负，一个胸无大志。
胸无大志的自然就是禾月。
此人不图功名，不求上进，空有一肚子气才学，却不好好发挥利用。整日里只知道研究吃喝，偶尔绘一幅丹青，看者耳目一新，大加赞赏，却被此人拿去卖了。
赵老夫子却对禾月喜爱有加。原因无他，此人长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唇红齿白，安静又乖巧。清澈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你看，直看得人心里软成一团。
更何况这小子才十岁。
于是禾月无数次听到各路三姑六婆二舅子情绪各异的感叹：“此子日后必成大器！”的时候，内心都是拒绝的。
皇天后土应该晓得他只是想混吃等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要把小子初养大，禾月顿时感觉到自己肩头上压了一座泰山。
其实他自己都难以保证不会把小子初养歪。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