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情妾心》依清溪

23、第23章 喜事

　　天寿公主即将下嫁给李大将军的长子李和，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国中。
　　初时听到这个消息,李自然有些错愕，天寿公主这个女人她算是领教过了，不禁为哥哥今后的人生幸福捏了一把汗。
　　后来，她又想了一想，倒是释然了。天寿公主下嫁到李家，谁能说的清楚以后她的性情会不会变好呢？哥哥也许能改变那个女人，也说不定。
　　李家能娶公主，也不是坏事。至少今后天子对李家的猜忌会少了几分。她的父亲大人才不会有“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心寒，和生活如履薄冰的无奈——

　　李自然正坐在梳妆台前，双手托着腮，胡思乱想，西婆走了进来。
　　“夫人，李府的小公子过府来接您回去。”
　　“真的？”
　　李自然喜出望外，看来还是弟弟这小子想着自己。

　　“是真的，君夫人和少君夫人在厅堂内招待小公子，让人传话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当当——
　　李自然慌忙不跌地站起，衣袖把梳妆台上的铜镜扫掉到了地上。
　　……

　　来到厅堂内，见李玄小大人模样的地坐在那里品着茶，她心里就甭提有多高兴了。
　　君夫人洛妤坐在上首，少君夫人洛秀坐在下首。在她们的认知当中，李玄年纪虽小，也代表着李府，不能慢待。

　　“玄儿，真的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李大将军可没那么心细，李家大公子又要忙着要娶亲。可不只有我这个小公子是个闲人，这才能想到姐姐你嘛。”

　　呵呵，李自然轻笑。这小子到哪都不怯场，口无遮拦。见君夫人和少君夫人怪眼看着她们姐弟。她收住了笑容，上前施礼道：
　　“妾见过君夫人，见过少君夫人。”

　　少君夫人朱唇轻启道：“嗯，李姬啊，你弟弟前来接你，你就跟他回去吧。明日是天寿公主下嫁到李府的日子，所以你今天回去了，明晚必须得回来。因为按照老规矩，兄弟娶亲，出嫁女不得留在家过夜。否则，会冲淡了喜事。”

　　“是。”
　　李自然有意见也不敢反驳。
　　她真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也不知道洛秀说的是哪门子老规矩。不过既然洛秀开了口，同意让她回家，那她也是万分高兴地。

　　“李姬，你以前是李家女，现在已经是我侯府的人了。所以，回到李府以后，还是要恪守本分，不要坏了我们侯府的名声。”
　　“君夫人教训的是，妾谨记您的话。”

　　君夫人站起了，少君夫人连忙上前搀扶着。这婆媳兼姑侄二人，一举一动都贵气十足。
　　“来人，送送李公子和李姬。”

　　李玄站了起来，冲李自然挤了挤眼睛，故作老成道：“君夫人、少君夫人，本公子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君夫人来了兴趣：“哦，小公子有话请讲。”
　　“是这样，我想等哥哥和天寿公主的婚事办完了之后，把姐姐接回家长住一些日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哈哈，小公子，此话你回家问问令尊便知。”
　　“我问过了，我爹说这事情只要侯府没意见，就可成行。”
　　李玄眼珠乱转，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君夫人有些不悦，不过，她说话还是稍许带着客气：“小公子，你年岁尚小，有些规矩你也许也不知道。这也怪不得你，李大将军公务繁忙，或是稍有忽略。你想把李姬接回家长住，那是不合规矩的。府上要是有事，你可以像今天一样过来把你姐姐接回家。”

　　“君夫人教训的是，弟弟年岁尚小，不太懂事，还请见谅。”
　　李自然示意李玄闭嘴。她可不想得罪堂上的两个女人，否则，今天回娘家这件事弄不好都得泡汤。
　　……

　　出了侯府的门，李自然像是小鸟出了笼子。浑身毛孔都张开了，整个人也神清气爽。
　　李玄是有备而来，这小子自己骑着马来的，另外还带来了一辆马车。

　　这会儿，他歪着头，冲着李自然显摆道：“姐姐，看见没有？专门为你备的马车，我就知道你呀不会骑马。”
　　“谢谢玄儿，你真是越来越会当弟弟了。那咱们快走吧，别耽搁了，我呀迫切想回去看看哥哥的新房准备的怎么样了？”

　　“嗨，哪有什么新房？新房设在公主府。”
　　李玄叹气道。

　　“哦，这又是哪门子规矩？”
　　“这个弟弟我呀还真不知道，听说以后啊，哥哥需要长住公主府。当然也可以回家小住两天。”
　　“啊？感情这是入赘啊。”
　　李自然吃惊——

　　赶车的人放下板凳。李自然嘟囔着上了马车，却瞬间又黑脸了。车子里已经坐了一个人，正是北冥阙。

　　这厮真是阴魂不散，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生孩子？哼哼，偏不能让他如愿。她把头伸出窗外笑着对李玄说：“玄儿，路上经过药铺停一下。”
　　“怎么？姐姐，你生病啦？”
　　“啊，这两天受了点寒气，有些胃疼——”

　　北冥阙低声问：“你怎么会胃疼？”
　　“怎么就不能胃疼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请问夫君，我弟弟来接我回家，您提前藏在马车上是为何故？”
　　“李少将军与天寿公主成婚，本世子理应到场祝贺。爱妾今日回娘家，我就顺路搭了爱妾你的马车，爱妾难道不乐意？”
　　啊——
　　北冥阙大手一勾，李自然轻呼一声坐到了他的腿上。
　　姿势十分暧昧，渣男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挣脱不得，又不想闹太大动静，她只好忍气吞声，半推半就了——

　　直到马车停在了一处药铺前，李自然和北冥阙先后下了马车，李玄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姐夫也在马车上。
　　不理会北冥阙，李自然捂住胸口，装模作样进了药铺。这家药铺还挺大的，还真有坐诊的郎中。

　　这时候北冥阙也跟了进来，大约是他脸上厉色太重，把伙计都吓结巴了。
　　“夫——夫人，您是看医，还是抓药？”

　　李自然皱皱眉头，转身道：
　　“夫君，请您到外面看着我那弟弟。我怕他小孩子家家一时好奇心泛滥，再溜上了街，等一下我们还得找他。那样会耽误时间不是？”
　　“好吧，郎中请你给我夫人好好看看病。”

　　“是是是。”
　　郎中站起，弯腰示好。

　　盯着李自然看了一会儿，北冥阙才不情愿地走到门口去了。
　　李自然打发他出去的理由也不是瞎说的，就她这个弟弟，那是出了名的顽皮。
　　——

　　这不，这会儿映入北冥阙眼睛中的是，这李家小公子的眼神盯着一辆走过的驴车移动——
　　李玄策马向前，想追上驴，把那头呆呆的笨驴给买下来。
　　北冥阙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思，他冷冷地飞上前去拽住了马缰绳：“喂，小子，你姐姐说了，不让你乱跑。”
　　“没——没乱跑。”
　　李玄还真见不得北冥阙冷脸，他一见着这位冷脸，就舌头打结。

　　“夫君，干什么呢？走了。”
　　李自然已经出来了，她拎着好几包药。本想多买一些的，伙计不知道怕什么，不肯卖那么多。不过，她兜里揣着药方，也不愁以后没有药吃。只不过需要再找机会出门买了。
　　……

　　来到李府，夫妻二人前去拜见了李大将军，没有见到即将做新郎的李和，李自然有些失望。

　　见到李和已经是翌日上午了。今天的李和一身红装，端庄稳重，看着很刺眼。而李府也已经装扮一新了。
　　来庆贺的人很多，李烈罕见地笑的合不拢嘴。
　　这种场合本就没有李自然什么事情，她独自溜达了一圈，粘了粘喜气，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独自品酒。
　　她哥哥结婚本是好事，可是她为何有一丝嫉妒呢？从今以后她的哥哥即将属于那个凶悍的女人了，她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这时候，外头有人敲门问道：“夫人，您这药还喝吗？”
　　“当然得喝，端进来。”
　　“是。”
　　下人放下药碗走了。

　　李自然放下酒杯，拿起汤勺，准备尝一尝苦药汤的滋味。门再次开了，北冥阙走了进来，打落了她手中的汤勺。
　　“你疯了？又喝酒又喝药的？”
　　“你才疯了呢，我不过就喝了一口酒而已。现在需要喝药治病，你不会是盼着我早点死吧？是不是也省得你写休书了？”
　　在自己家的地盘上，李自然现在一点也不怕北冥阙。她倒是巴不得和这个男人闹翻了天，她倒是想测试一下她爹和她哥哥疼爱她到什么程度。
　　“胡说八道。”
　　哗啦——
　　药碗被北冥阙一甩衣袖打落到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疯了，疯了，李自然坐地上啪嗒啪嗒掉眼泪。真是欺人太甚，有这么欺负人的嘛，呜呜呜——
　　“你哥哥成亲，你心情不好，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谁心情不好了，我哥哥能娶公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好不容易回了一趟娘家，你还跟过来。嘤嘤嘤——”

　　这个女人还哭起来没完了？北冥阙皱了皱眉头，独自坐下自斟自饮。

　　哭了半晌，李自然越来越生气。这厮打翻了她的药碗，把她气哭了，这会儿他倒是悠闲地喝起了酒。喝酒谁不会？
　　她冲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来人，多拿一些酒来。今天高兴，一醉方休。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朝愁不愁。”

　　下人们不敢多问，不仅送来了酒，还送来了一些酒菜。
　　李自然先倒了几杯，一饮而尽。用酒精麻痹一下自己，瞬间觉得感觉好多了。这些日子经常生闷气了，刚才哭了一会儿，发泄了一下，现在闻着酒也香，菜也香——

　　两个人自顾自的喝闷酒。
　　几杯酒下肚，北冥阙幽幽道：“这样就对了嘛，女人爱哭总是不太好。”
　　“谁爱哭啦？还不是你这人太渣。”
　　“什么叫太渣？”

　　嗨，李自然一拍脑门，她忘记了这个世间还没出现渣男这个词语。好吧，就让她给渣男普及一下知识。
　　“嗯哼，所谓渣，乃碎屑也，你能听懂碎屑吗？”
　　李自然用筷子从盘子里挑出了几个食物碎渣放在桌子。
　　“看见没有？如同此渣。一个人的品行坏到如同食物残渣，那就可以叫人渣了。”
　　也不顾及北冥阙的脸色，李自然继续滔滔不绝——

　　“姐姐，姐姐——”
　　李玄一溜烟跑了进来，看见姐姐和姐夫都喝红了眼睛，这小子伸伸舌头，又一溜烟地跑了。

　　不去管李玄，李自然越讲越兴奋，后来又扯到了自由——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你懂不懂？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生命的个体，她都不该被束缚住了自由。”
　　——
　　李自然喝醉了。

　　望着怀中的女人，北冥阙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