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y hello to the time》桃花杳杳

2、梦回青葱

　　十点的高数，钟晚仍旧很困。眼睛眯成一条缝，挣扎着想要睁得更大一些，挣扎着想要听懂老师在讲什么。但往往是什么还都没听，这一小节就讲完了。
　　这不怪钟晚。钟晚已经连轴转了三个日夜了。
　　周一晚上，答辩的资料准备到凌晨一点。
　　周二晚上，工力的作业写到凌晨一点。
　　周三晚上，学生工作的事项忙到凌晨一点。
　　偏偏，周二周三都有早八的课。直到今天，才等来十点的高数。
　　钟晚强撑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一边想着自己那点可怜的学分绩，一边在划拉手机，想要依靠手机的力量使自己清醒过来。毕竟在钟晚的理论里，任何事物都有最优解。而在做不到全神贯注的听的情况下，三心二意的听远比一点都不听好得多。
　　钟晚见高中班群里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点开。
　　“原来他也去了S大啊”、“好久没见过他了诶”、“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大学还爬黑板吧”……是对一个人的讨论。
　　钟晚接着向上翻聊天记录。直到一张照片蓦然闯入眼睛时，手停了。
　　她看着照片上的那个少年。黑色的卫衣，利落的短发，左手拿着书，右手拿着粉笔，微微侧着头在看些什么。
　　发照片的是高中同班同学陈卿君。她说：“第一次见到他。”
　　原来是在一起上课，原来是教授点人恰好点到他，这样遇到了。
　　黑板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显示屏上也是密密麻麻的公式。钟晚不知道照片中的人在上什么课，可能是大物吧。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少年是谢却啊。
　　一年多不见，那个少年的面貌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看起来是更挺拔的，更成熟的。
　　她不知不觉地笑了，半是模仿言情剧女主半是情绪所驱地放大了照片，隔着屏幕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
　　她不自觉地长按了照片，出来“保存图片”的选项时，她停住了。然后，安静地退出了□□。
　　她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有点酸。
　　现在，她终于可以清醒着上课了。可是她为什么总是在走神呢。老师在讲台上讲二重积分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是初二操场上他身后的那片晚霞，是高一运动会时他头顶上的簇簇樱花，是高二优秀生分享会时被他写满一黑板的动量定理、功能关系……
　　又是一节在走神中度过的高数。

　　机械的下课，吃午饭，回宿舍。
　　续梦和钟晚一起搞的大创答辩，续梦吃过午饭没来得及聒噪几句就睡着了。钟晚一个人醒着，但她不想睡。她觉得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可以玩一下，这么睡去太亏了。但最后，还是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的疲累，又是因为看到的照片，她做了一个很长、很深的梦。
　　一天的中午，她和续梦吃完午饭准备回宿舍。可走到食堂门口时，迎面遇上了进门的三四个人。谢却跟在两个人的后面，穿着白色冠军连帽卫衣，带着白色的耐克棒球帽。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她心慌又心虚，梦里的她也知道是自己亲手结束了这段感情，所以她拼命地向续梦身后躲。却又期望着，谢却能看她一眼。
　　而梦的这一节在谢却进门的瞬间戛然而止。她不知道最后谢却有没有看她一眼。
　　梦的另一节在一个晚霞的海边开始。
　　傍晚的晚霞倒映在海面上，一片绚丽。偶有微风吹过，泛着鳞光。有一个小姐姐在岸边弹吉他，钟晚走过去，亲切轻松地与她交谈，袒露心事。钟晚说，她有一个喜欢的人。她喜欢的人在遥远的S大，而她在N大。她说，他们接触的事物是不一样的，他的世界那么广阔，而她却仍和高中没什么变化。她说，他讲过的他不喜欢异地恋。她曾以为胡封会和他女朋友走到最后，却还是因为异地恋分了手，胡封在新学校遇到了新的女孩……面对谢却，钟晚太自卑了。
　　钟晚絮絮叨叨地跟小姐姐讲着她的焦虑、她的不安、她的难过。
　　最后，梦的终点回到了他们的起点，高中的一间教室。
　　教室里坐满了人，夏天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白T黑裤，每个人都在低头写题，手中的笔飞动，没一点声响。
　　整个教室，只有夏天炙热的阳光、老旧的风扇和伏案写题的少年。
　　“是再也回不去了啊……”
　　“再也没办法亲自见他一面了。”
　　钟晚在一阵心悸惊醒。心中是苦涩的悲伤。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她拿出手机，打开□□，向陈君卿发送：你知道谢却现在的感情状况吗？
　　她想，陈君卿和谢却同在S大。或许，她会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