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红妆奉韶华》姜音

21、阿诺诡计

　　翌日一早，粟儿便去向阮毕临打听赵景的情况。

　　到了正堂，碰巧赶上他整装待发似要出门。

　　“那个......,你是要出远门吗？”粟儿见他年长，又不知该如何称呼。

　　阮毕临倒也不介意，将准备好的包袱交给家仆，转而对粟儿道：“我要去营地一段时间，已经交代阿诺，她会过来陪你。”

　　说完，人就往外走。

　　粟儿跟着他出去，目送他离开。

　　回身，老远就瞧见阿诺领着两个携刀的婢女，朝这边过来。

　　她今天换了一套枣红色骑马装，轻便、利落；不似昨日南疆传统服饰，繁琐、贵重。

　　粟儿站在原地，等着她走近。突然间，竟对阿诺这种豪爽不羁的性子起了好感。

　　“阿毕呢？”阿诺上来就问。

　　粟儿扫了一眼她身边的婢女，一贯的淡漠：“他去了营地，刚走。”

　　对于她这种态度，阿诺倒也不计较，依旧保持着友好：“你有功夫，定会骑马。今天咱们去遛马，顺便带你去见一个人。”

　　粟儿一听遛马，下意识地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有些不利索。

　　阿诺从婢女手里接过一套马装，递给她。“进去换了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粟儿有些错愕，但还是接了过去，转身回了府。

　　等换好后，发现衣服大小正合适。许是穿惯了男装，一下子穿起外族人的服饰，感觉有些怪怪的。

　　“同样都是穆家的孩子，为何只有你生的这样好看？”

　　翻身上马，阿诺便从后面追了上来。

　　粟儿听到她这样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不过，表弟也不差。”她莫名说完这个，挥了马鞭，奔驰而去。

　　两名婢女随即紧跟而上。

　　粟儿自是豪不畏怯，夹了马腹，追赶过去。

　　蓉城的三月，美得像一幅画。连绵远山如青黛，满湖春水清如碧。

　　粟儿被眼前的美景吸引驻足，此时阳光和煦，洋洋洒洒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阿诺她们也停了下来，前方不远处有两名少年牵着马朝她们走来。似乎是相识的，她们上前打了招呼。

　　粟儿揣着几分疑虑，踏马悠悠过去。

　　近了，就听到阿诺在说：“王叔的病可有好转？”

　　只听得，似主子的少年道：“服了些药，好多了。”

　　两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主子生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仆人倒也不差，端端正正。只是主子的眉眼，有几分自己男装时的模样。

　　难道？

　　“粟儿，过来。”阿诺突然叫她。

　　下了马，走到她们跟前。那少年朝粟儿望过来，黝黑清澈的眸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是穆洛南，桑珠夫人的儿子，西川的王太子。”阿诺一本正经地介绍。

　　粟儿淡淡地听着，毫无动容。

　　说白了，眼前的少年，不就是她的异母弟弟么。

　　“阿姐，这位仙女似得姑娘是？”不等阿诺讲话，穆洛南率先开口问。他的笑容明媚灿烂，就像这三月的阳光暖洋洋的。

　　粟儿揪起的心，慢慢韵开了。看到他的笑容，她竟讨厌不起来。

　　阿诺在犹豫，要如何向他介绍粟儿。但凭信物，足以不能让穆洛南相信，他还有个阿姐活在世上，并且就是眼前之人。

　　“阿洛，她就是阿姐跟你说的，来自中原的朋友，粟儿。”阿诺的从容不迫，令粟儿佩服。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心神领会。

　　南疆是外族部落，马术不是一般的好。

　　晌午，她们去了一处土著庄园。园主是位年长的夫人，热情好客。

　　吃饭的空挡，粟儿向阿诺问起了前些日子是否有中原出使来西川。

　　阿诺毫不隐瞒，便将日前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于她。

　　“半个月前，是有一行来自中原的使臣。不过，听娭毑讲，中原与西川已经好些年没有使臣互通了，就是不知中原皇帝怎么想的。”

　　“这次的使臣是皇帝的亲侄子赵景，从前的使臣是他的父亲，本年前去世了。”粟儿说起这个，竟有几分感伤。

　　“你与他们很熟吗？”阿诺好奇她为何这么了解。

　　“从小我就生活在杞王府，老王爷是位很好的人。只是很不幸，被人下毒，病入膏肓而死。”

　　说起过往，她有些潸然泪下。明明知道事情的缘由，她却无动于衷装作不知情。这样的她，比雪无霜更恶毒，更可恶。

　　“你们在聊什么？”穆洛南不知什么时候，凑了上来，与她们同席而坐。

　　阿诺鬼精灵地瞅了两人，最后锁定穆洛南。

　　“阿洛，假如你突然多出个阿姐，你会怎样？”

　　粟儿捧起一杯水，轻抿了一口，放下。一副看好戏似得，盯着这个乖巧的少年。

　　穆洛南敛下眉，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嘴角充斥着淡淡的笑意。

　　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当然不知如何回答。

　　见她们都等着，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不答，便随意道：“若是有位长阿姐，当然是好的。你们也知道父王如今只有我一个孩子，寂寞的紧呢。”

　　他一说完，阿诺笑的前俯后仰。

　　粟儿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西川王室不似中原皇族那般勾心斗角，但肩上的责任还是巨大。好在她只是个女儿家，就算将来认祖归宗，也不用被江山社稷所拖累。

　　“阿姐，你又打趣我。”穆洛南看穿了阿诺的把戏，倒也不生气。

　　粟儿坐在一边自顾饮水，还不忘看着他们小打小闹。突然想起自己的过去，从来都是与剑为伍，与蛊为伴。不免有些落寞，无助。

　　“阿洛，说真的。若是这位漂亮的仙子，真成了你的阿姐，你可乐意？”阿诺忽然这么一提。

　　穆洛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乐意，乐意，当然乐意。”

　　“好了，事情顺利进行了第一步。”说完，她拍了拍手，站起了身。

　　粟儿一脸懵地盯着她，情不自禁地跟着起了身。

　　两人先走一步，去牵马。

　　粟儿极为不解地问：“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送你去见娭毑。现在阿洛同意了，剩下的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想。”阿诺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