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之城》小韫

72、第 72 章

　　由于失重，晏西下意识抱住许星南的脖子，盘住他的腰。

　　对于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她已经适应良好。
　　甚至，他们在说一些甜蜜的“虚假”情话时，双方都已经习以为常，不用再强调一遍只是演戏和脱敏训练来避免尴尬。

　　只是，这样无限逼真的情侣行为，带来的，也是无限逼真的体验。
　　情话是假的，情侣关系是假的，心跳的怦然是真的。

　　她和他四目相对，像电影的慢镜头。
　　许星南黑沉但清亮的眼睛中盈满情意，晏西有一瞬间的赧然。

　　然后，她的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想：如果她和他是真情侣，做快乐事时，好适合这个体位。
　　好想知道他抱着她，一边……一边在房间里各个地方走一遍是什么感觉。
　　如果有楼梯，他带她上楼梯又是什么体验。

　　等等，她都在想什么！！！
　　她恨不能使劲儿摇头，先把脑子里的水晃出去。
　　但，她忍住了。
　　有这种想法已经很离谱了，至少表面上她应该镇定。

　　晏西眼睫一闪，有点赧然和心虚地看向别处，状似自然地拍了拍许星南的肩，无声地示意他放下自己。
　　然而，这一次，一向和她很默契的许星南没能领会到她的意思。

　　又或许，是不愿领会。
　　许星南心里也并不坦荡，身上的温度早已节节攀升，额头上甚至淅出了薄薄一层汗珠。
　　他的声音有些紧绷的微哑，问：“怎么？”
　　原本敏捷的思维，仿佛都变得无限迟钝。

　　晏西摇头，飞快地否认道：“没什么。”
　　全然忘记，她的本意是让他放她下去。

　　但现在，她摇头之后，两人便陷入升温的静默。
　　空气中，是清晰可闻的，她越来越急促、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又仿佛是一种错觉，毕竟他和她的呼吸都是轻不可闻的，如平时一般寻常。

　　唯一清晰的，是滚烫而灼热的反应。
　　隔着夏天轻薄的衣物，因为他抱着她的姿势，而格外明显。

　　晏西脸上的热意越发明显，气氛变得格外紧绷，像是充满了危险的可燃气体，一点就炸，瞬间燎却所有。

　　窗外，是嘁嘁喳喳的鸟叫声，那样细碎，却像被敲响的，战鼓的鼓点，激越地，在鼓舞着，叫人冲破一切束缚，随心追求最真的真理——顺从本能。

　　空气中无形的、紧绷的弦越崩越紧。
　　晏西轻咳一声，小声回应许星南的问句：“放我下去啦。”
　　就很夹。
　　声音一出口，晏西就恨不能钻进地缝那种夹。
　　——那一定不是她的声音。她的嗓音被外星人劫持了，绝对是这样。

　　她轻咳两声，飞快地找补，“感冒还没好全，嗓子有点哑。”

　　许星南的应对似乎完全丧失往日的自如，全然没有了从前各种角度逗她、故意惹她气恼、去打他时的鬼马精灵花样百出。
　　“嗯。”他应声，声音也和平时不大一样。

　　将晏西放下地时，心头有几分不舍，但也只能勉强忍耐。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启别的话题。仿佛刚刚的一触即发只是错觉，并不曾发生。

　　俩人继续商讨接下来的行程。
　　偏生，此刻，楼下住客是一个热爱旧文化的文青，最近刚刚搞到留声机和老唱片，正在试用。
　　带着年代感的、颇有几分风情万种况味的声音悠然从窗户飘进来。

　　“假惺惺
　　假惺惺
　　做人何必假惺惺
　　你想看
　　你要看
　　你就仔细的看看清
　　不要那么样的装着
　　不要那么样的装着
　　一本正经
　　一本正经
　　何必呢！
　　假正经
　　……
　　”

　　许星南：“……”
　　晏西：“……”别骂了别骂了QAQ。
　　她知道自己思想有问题……

　　几分钟后。
　　晏西干巴巴道：“这首歌还怪好听的嘞，当时的词作者真有才华。”尤其是，歌词有一种别样的火热大胆的风情，却又并不低俗。
　　将其中的挑逗和张力感完美呈现，显得肆意张扬又自由。

　　许星南轻轻“嗯”了声，“莫名感觉被骂了一通。”
　　晏西：“可能好歌就是这样的，猝不及防就让人膝盖中很多箭。”

　　在这颇具年代感的歌声中，晏西和许星南收敛心神，继续假正经地，商谈正事——关于去海边旅行的旅费事宜。

　　他们俩都下意识，又或许，是故意忽略了AA的方案。
　　——那显得很生分，很不情侣。

　　在一番争论后。
　　许星南坚持他作为男性的尊严。

　　晏西反问他：“那我作为女性的尊严呢？作为一个社会人的尊严呢？作为你姐姐的闺蜜的尊严呢？”
　　她比他大，怎么可能让他花钱？
　　日后要是让人知道，她和闺蜜的弟弟一起去玩是弟弟花的钱，她颜面何存？

　　许星南冷静指出，“本来就是你帮我忙，没道理还要你倒贴金钱吧？我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我有拿报酬。”晏西飞快地回答。在签下合约之后，定金就打到了她账上，尾款拍完再结。
　　如果没有许星南的名气，她接不到这份工。
　　在辩论时，晏西的嘴很快，“更何况，我也有享受到。”

　　许星南的眼睛瞬间亮了，“享受到什么？和我谈恋爱吗？”
　　晏西：“……”就恨自己这飞快的嘴。
　　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显然，许星南并不会假装没听到，甚至还因此而兴奋。

　　许星南追问：“和我在一起，西西姐的体验感是好的吗？”

　　在这方面，晏西想到许星南迫切想谈恋爱、没有找个假的也要装点门面的恋爱脑形象，以及平时各种卖惨找不到对象……
　　就不太能口是心非。
　　主要是不想看到对方低落的样子。

　　晏西点头，“那当然啦。”
　　她肯定道：“你很会。”

　　许星南神采飞扬，“那是当然。我一直都超有天赋超会的，只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
　　然后。
　　他又说：“那你就更不应该和我抢了。我还没体验过给女朋友花钱买买买的感觉，我是一个有男德的青年，有男德的青年就该给女朋友花钱！你不可以剥夺我的体验感！”

　　晏西“噗”的一声，差点喷出一口盐汽水。
　　她说：“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洗脑包？”
　　许星南眉眼一挑，颇有几分得意地说：“我自己悟的，厉害吧？”

　　晏西：“……对，你厉害。”
　　她忽然回想起南风小姐姐的挑唆——
　　既然他总会被人骗，与其看着他被别人骗，不如你去骗。

　　但，很快她又在心里飞快摇头：不不不，我是一只有节操的大西西，不能做掉节操的事情。
　　和闺蜜的弟弟做假情侣上综艺，已经是向生活、向内心对恋爱体验的沉溺、向荷尔蒙费洛蒙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等妥协的结果了！

　　许星南盯着她，雀跃的嗓音刻意清沉几分，坚定且坚持道：“所以，你不可以不同意。”
　　晏西点头：“那好吧。”
　　她想到，后续她可以买等同价值的礼物还他，便也没再坚持。

　　就这样，许星南为自己争取到了付费权。

　　他已经做好攻略，和晏西敲定时间后，一边点进相关APP进入自己早就看到的民宿酒店的页面，一边说：“如果真的恋爱，我还想要另一种体验。”
　　晏西：“什么？”
　　许星南：“上交工资卡以及所有收入，然后偷偷摸摸藏私房钱的感觉。”

　　晏西一整个哽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什么？”

　　许星南：“每次看到这样的小说情节或者影视剧情节都觉得超有意思。”
　　他信口而出，全然没想起，曾经和张猛、猴子、妹妹一起进行寝室团建，从电影中看到男性角色偷摸藏私房钱被老婆发现时瑟瑟发抖的不以为然和不屑。
　　当时，室友们在感叹，有老婆真可怕，好惨，但还是想要。
　　许星南则表示，那男的真蠢。
　　他说：“不论是钱财，还是别的什么资源，当然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现在么，他才终于体会到，也许外人看到的惨，也是当事人乐在其中的情趣呢？
　　许星南唇角微翘，颇有几分乖巧地说：“假如我上交所有财产，西西姐每个月只给我五百块零花钱就够了。”

　　晏西顺着他的思路展开，说：“五百，不够吧？稍微聚个餐就没了。”

　　许星南：“五百只是固定零花钱。如果有别的支出，西西姐可以让我讨好你，如果满意就给我打钱，不满意就让我继续服务。”
　　他眼睛低垂，眼睫飞快地闪烁着，似乎在为这个绝妙的主意感到自得。
　　连嗓音也微微哑了几分，“直到西西姐满意为止。”

　　晏西睁大眼，“这不就是，用你自己的钱，包|养你？
　　好家伙，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是她乡下西落伍了……

　　许星南点头，似乎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嗯，有男德的男孩子都该自己赚钱。”

　　晏西大感震惊，但她不敢说，于是决定给许星南上思想教育课。许星南却说，作为真实的人类，生活不应一板一眼，被某一种思想或者理论指导。
　　应该立足于自身当下最真实的想法和需要等等。

　　晏西内心忍不住再度浮起一个荒谬的想法——
　　现在的年轻男孩，就真的好小白菜。太好糟蹋了。
　　别人她管不了。
　　就这一颗，不如让她来糟蹋吧。

　　当然，想法就是一闪而过。
　　晏西是一个有节操的人，试图让许星南明白自己掌控钱财及资源的重要性。
　　俩人几乎展开了一场辩论。

　　越辩论，许星南越觉得自己想出来的，是一个绝妙的idea。
　　“好想体验在昏君身边当祸国妖男的感觉，好刺激。”

　　晏西瞠目追问：“谁是昏君？”
　　许星南一副这还用问的模样，“当然是西西姐了。我就做各种事情争宠，西西姐的后宫只能有我一个。”

　　晏西：？？？
　　晏西：“我哪里有昏？”

　　许星南：“反正都是表演，以西西姐的功力，演好区区一个昏君，不是手到擒来？”
　　晏西：“……”大可不必。

　　许星南越说越起劲，甚至当场摸出自己的钱包，直接往晏西手里塞。
　　晏西左腾右挪地躲避，口里喊着，“住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俩人闹了一会儿。
　　晏西坚辞不受，最后，许星南将他的钱包收了回去。

　　晏西坐在沙发上拢了拢自己凌乱的头发，心有余悸。对方是早有前科的，这么离谱的事，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她得意道：“哼，我就知道，你在逗我。”
　　旋即，“逗我好玩吗，有意思吗？”
　　“嗯？”

　　在这方面，他们已经是有默契的了。
　　许星南确然知道，现阶段他们的关系，他刚刚的行为只能是玩笑。
　　他知道她不可能接受。
　　但他就想逗她。

　　和她在一起时，许多无聊又幼稚的行为和废话，都变得自然而然，快乐像空气一样无所不在。
　　许星南：“那肯定超有意思。”
　　晏西飞了个眼刀子过去，口头表示自己放了大招，打出一套降龙十八掌。

　　许星南垂眼道：“被你降，是那条龙的荣幸。”
　　晏西扶额：“……”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骚不过的一天。
　　“好想叫你姐把你领回去。”

　　许星南抱着自己的手机，一边咨询民宿的客服一边说：“你想得美，我就赖你这儿，谁让我走都不好使。”

　　他说这话时，有一种年轻男孩笃定的、得意的乖巧。
　　莫名触动晏西的心弦。
　　她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摸出自己的手机网上冲浪，以避免暴露此刻真实的情绪。

　　刚点开，晏西看着手机，发出惊讶的一声，“咦？”
　　转头看向旁边的许星南，“我们的海边之旅好像没了。”

　　假惺惺
假惺惺
做人何必假惺惺
你想看
你要看
你就仔细的看看清
不要那么样的装着
不要那么样的装着
一本正经
一本正经
何必呢！
假正经
——摘自《假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