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送人头》南撄

10、第十局排位

　　小乔一瞬间把“道非道，非常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全都忘光，心乱如麻。
　　她强定下心神，回了小孩：我不喜欢姐弟恋。
　　伊利也很犟：你还没有和我试过，为什么就不喜欢呢！
　　小乔：我不接受。

　　这次小孩久久没有回复，而她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没有果决地删了好友。

　　小乔放下手机，到盥洗室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
　　她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水珠，宿舍里闹闹哄哄的气氛依旧，苗舞被汤圆训得头都要抬不起来，不得已向小乔求助：“乔妈救救我，汤圆要宰了我！”北田已经背完单词，安静地刷着手机，面上带着祥和的笑容，手边放着一杯泡好的枸杞茶，丝毫不被苗舞、汤圆嘴里的打打杀杀影响。

　　小乔叹了口气，把毛巾晾到衣架上，坐到椅子上，半个身子靠在椅背上，有些颓然，垂眸道：“伊利和我表白了。”

　　宿舍顿时安静下来，三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扭脸看向她。苗舞、汤圆的手机里还响着游戏的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中显得突兀，但是没人去纠结这个。
　　“卧槽！这么猛！你同意了吗？！”苗舞最先惊叫出声。
　　小乔蔫头耷脑地摇头，闷声道：“没有，我说了对姐弟恋没兴趣。”
　　汤圆还算理智，她拿起手机继续打游戏，但是显然心思全都被小乔这事影响了，送了几个人头草草地结束了一局。搬着椅子往小乔那边挪了挪，“怎么回事，说说。”

　　小乔心里正烦呢，便沉住气慢慢地、夹杂了个人感情地、言辞复杂地、添加了很多形容词地、把这件事情转述了一遍。
　　北田听的都快要睡着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喝了好几口枸杞茶妄图醒醒盹，在她即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小乔终于说了结束语“就是这样”。
　　汤圆沉默了两秒，言简意赅地总结道：“伊利因为看到你的照片觉得你特别好看所以跟你告白了，而你不接受姐弟恋所以拒绝了。”
　　“对！”小乔重重地点头，觉得汤圆的重点抓的非常稳，一针见血，针砭时弊，快刀斩乱麻！
　　汤圆又问道：“一个不成功的告白者，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在苦恼什么？把他的好友删了就完事了呗！”
　　苗舞也跟着摇摇头，感叹道：“小乔同志，你的业务能力还是不太熟练哇！”
　　北田也跟着啧啧两声，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小乔，可能觉得她因为这么点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召开了如此严肃的宿舍会议而感到痛心。
　　被指责业务不熟练的小乔：“……”

　　小乔挣扎了片刻，又说道：“可是他还加了傻猫的好友！”
　　苗舞：“我的手机也有删好友的功能。”
　　汤圆也觉得小乔在杞人忧天，她不甚在意地说：“就是，追你的男生加我们好友的还少吗！不都是被我们拒绝或者删了，你的业务太不熟练了！！”
　　北田跟着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而后关了手机拿着毛巾去盥洗室刷牙洗脸。
　　被忽视在一旁的小乔：“……”

　　小乔也叹口气，被舍友这么说了一通，她也觉得自己有些不清醒，关了手机爬上床准备早点睡觉，她今天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急需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

　　一个小时后，辗转不能眠的小乔又翻了一个身，宿舍的床板薄，吱呀吱呀地响了起来。
　　离她最近的北田听这个声音听得头皮发炸，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乔你还没睡呢？”
　　“嗯。”小乔幽幽地应道，“心里有事。”
　　北田：“……”

　　静默半晌，小乔又轻轻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
　　北田认输，“你心里什么事啊，说出来我们给你分分忧，是吧，傻猫、汤圆！”

　　小乔从床上坐起来，拉开了床帘，似乎觉得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觉得没有倾诉的欲望，于是她从床头的收纳筐里拿出台灯，将它夹在护栏上，光打在自己身上，然后叹口气，徐徐道来：“其实你们说的都对，我从来都不缺人追，这次这个小孩也没什么特别的。是，看了照片觉得挺帅的，但是追我的人里长得帅的怎么也能数满十个手指头吧，我压根就没必要这么心烦，但是我睡不着哇！我跟汤圆说过，周日的凌晨，一个非常普通的凌晨，但是也与往常千千万万个普通的凌晨不同——我和小孩都打开了语音和听筒，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其实我没有那么声控，但是如果那一刻，你们也听到了他的声音，你们就能理解我的感受了。在那一刻，我沉寂的心灵，寂寞的灵魂，犹如枯树逢春、久旱雨霖、春风化雨、春暖花开、春风拂面、春雨贵如油……”

　　北田和苗舞有些撑不住要睡着了，汤圆见她越说越没边，赶紧趁话题还没往城市的边缘跑偏，即使地拉回来：“我们大概能明白你的感受，然后呢？”

　　小乔腹中还有许多形容词没有说出，被汤圆截断，她幽怨地瞥了一眼，而后道：“正是这声音，萦绕在我的脑海中一个多小时了，我现在闭上眼睛就能听到这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小姐姐小姐姐和我谈恋爱吧、小姐姐小姐姐和我搞对象吧、小姐姐小姐姐你为什么不接受姐弟恋啊、小姐姐小姐姐我好喜欢你呜呜呜……简直是余音绕梁、不绝入耳、络绎不绝、人来人往、魂牵梦萦……”

　　苗舞晃了晃脑袋，打断了小乔往外面一个一个蹦四字词语，“你这是想他呢，还是想鬼呢？”
　　北田被苗舞说完，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下，急忙义正言辞地说道：“现在是文明和谐社会，大晚上的说什么鬼鬼神神的，跟我一起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
　　苗舞这傻猫有模有样地跟着学：“富强、民主、文明……后面是什么来着？”
　　北田提醒：“和谐。”
　　苗舞点点头，作势要继续背。
　　眼见话题被两二傻子越带越跑偏，汤圆捏了捏眉心，直截了当地问：“所以小乔你这是也喜欢人家小孩？”
　　小乔犹如被点了哑穴：“……”

　　小乔也不知道这是今晚叹的第多少次气了，她把台灯关上，恢复了室内的黑暗，窗外的月光蜿蜒地延伸进来，细碎的光让她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清楚了舍友的轮廓。她边拉上床帘边轻声说：“睡吧，明天还有课呢。”
　　宿舍里又恢复了一室安静，小乔还是睡不着，但是顾忌着北田的睡眠，强忍着自己没有翻身，盯着床帘顶发呆。

　　不知道磨蹭到几点才睡着，第二天一早醒来，小乔觉得头昏昏沉沉，眼睛睁不开，还透着一股酸涩，她抬起胳膊想揉揉眼睛，发现这胳膊也变得千斤重。
　　她拖着胳膊摸到了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等摁亮了手机，她看了眼时间，这么一会儿便觉得后背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汗，身上还泛着一股凉意。
　　“傻猫。”开口说话时，小乔才惊觉自己嗓子像着了火，说话时像有磨砂纸顺着嗓子眼不断地打磨，刮着疼得慌。
　　“小乔你醒了，赶紧起床吧，别迟到了！”苗舞正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头发，总觉得有点油，犹豫着是戴顶帽子遮一遮，还是扎起来凑合一天，听到小乔叫她没觉得哪不对，脆声提醒道。
　　小乔觉得从脚底板往天灵盖蹿着凉意，不由扯着被子把自己裹严实，但是又觉得脑袋烧得慌，脸也烫，眼皮子耷拉着睁不开眼。她闭着眼睛含糊地说：“我觉得有点不舒服，你去吧，点到帮我答一下。”
　　“什么？”苗舞边利落地捡着桌子上放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小乔说话的声音太小，只听到了点到几个字，她提高嗓门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小乔不舒服地蹭了蹭枕头，提上一口气，大了点声音：“我不去上课了！”
　　“为啥？”苗舞问完，瞄了眼北田桌子上的电子钟，“卧槽要迟到了，我先走了，中午吃啥群里说！”
　　她说完连挑帽子的时间也没有，随便拿了一顶，一手拎包，嘭地一声把门关上，风风火火的往教室赶去。

　　门关上后，宿舍只剩下小乔一个人，她眯着眼睛看了眼手机，提示消息多得堆满了屏幕，大多都是各类APP的推送，她怕错过消息便解锁进去看了眼，□□图标的小企鹅上有个红色的2，她戳开。
　　照例地，每早□□团队给她发送当地的天气温度，还有一条是□□装扮又给她推荐什么沙雕气泡挂件，她就是钱多的烧得慌，拿去逗傻猫玩，也不会去开通这些傻逼玩意！
　　她愤愤地退出来，微信上面也有红色的提示，她却点都懒得点进去，一定是她妈又给她发一些链接，要不是斗地主翻了多少多少倍特厉害，要不就是分享得好礼，再不济就是震惊，科学家又发现了什么什么东西，如此云云。

　　算上今天，和小孩认识了四天，却不知道怎么养成了看□□的沙雕习惯。以前只有班群里艾特全体成员，她才会屈尊降贵地点进去，主要是上了大学后，□□上加了太多沙雕，尽管设了问题，但是难保自己接触的人里也有沙雕的存在，渐渐地她就懒得看了。倒是像小孩这个年纪的，还十分沉迷用年费会员的装扮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小乔没看到小孩的例行早安，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些，最后不敌睡意来袭，又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