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还你两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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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二位公子，民女的家就在离这里不远处，若没有其他的事，民女就先告辞了……”
车厢外，女伊因任务终于完成而略显轻快的声音传来。
还演？
吴机又好气又好笑。瞥了面色惊惶的宋正则一眼，接话道：“这位姐姐，我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这就想走啦？”
女伊：……
“谢……谢谢你，们啊？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吴机用膝盖猛撞了宋正则的膝盖一下，道：“问你呢！能走了吗？”
宋正则终于确信，自己又一次暴露了。掩面背过身去，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吴机。
“我们几个最近赶路很是辛苦，正好，姐姐的家离这里不远，不知可否，去姐姐家讨碗水喝呀？作为姐姐的救命恩人，我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吴机特意强调着“救命恩人”几个字。
“呃……这个……我爹娘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外人不能打扰！”
宋正则这次干脆把整张脸都捂起来了，真恨不得这车底板上能有条缝让他钻进去。
“哦？”吴机都被气笑了，这姑娘撒谎的功力可真是跟她的主子一般，不咋地呀。
“可是现在，你们把我的侍从给弄伤了，没人可以给我赶车了，也没人去弄餐食，没人帮我去找下榻的客栈，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话其实是对宋正则说的，问得也确实都是当下急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那个像要吃人一样的眼神，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我，我来赶车，我可以赶车。”宋正则被吓得连自称都变了，边说边猫着腰走出了轿厢。
他在轿厢前的空位置上坐定，回头瞥见一旁挤眉弄眼的女伊，又看了看两条胳膊被捆成了两条大麻花的慕金，想了想道：“女伊，你先别回京城了，上车，跟我一道去北淀。”
北淀，正是吴宰庸驻地，北临以女为尊的姜臻国，为大津最重要的边境要塞之一。
女伊奇怪宋正则为何竟会叫她一起同去北淀，而且他竟还直呼自己的名字，这样一来岂不是就露馅了吗？
可是主子既然已经吩咐了，她也不好再多问，揣着一肚子疑问提着裙摆登上马车。
吴机安顿好慕金以后便就势坐到了旁边的客座上，如今女伊打开轿厢的门一看，已只剩一个主座，便有些进退两难。
吴机却不晓得什么主位宾位的，只道是她不方便过去，便将腿收起来，又向旁边歪过去一些，示意她直接从中间那条狭窄的过道上通过。
女伊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刚一落座，宋正则便扬鞭催动了马车。
一种尴尬的氛围随着马车的缓慢行进也渐渐在车厢中弥漫开来。
吴机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了了，起身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女伊肉眼可见地舒了一口气。
“哎？你怎么出来了？”宋正则边手握缰绳把控着马车的方向，边向旁边已经坐下来的人问道，“雪下得这样大，着凉了怎么办？”
吴机不理他，默默把衣服整理顺当，又把斗篷的帽子戴了起来。
顿了顿，才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宋正则看着他，好像有很久都没有好好看看这张脸了，也忘了自己被他完全无视掉了的那个问题。
呆了一会儿，才乐滋滋又心满意足地笑着道：“父皇去了温泉宫疗养，命宋良则陪同，我一个人待在宫里无趣，就来找你玩了。”
“找我玩？确定不是玩我吗？”
本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将宋正则惊得猛一拉缰绳，马车在雪地里硬生生滑出去好十几米才堪堪停稳。
轿厢里传来“咚”一声闷响，然后便是慕金呼天抢地的叫嚷声。
外面的两个人却哪里顾得上管他。
“你生气啦？”宋正则道。
更绝的是，他居然直接丢开缰绳，像只小猴子一样双腿交叉盘坐在了吴机面前。
且这家伙惯常说话时便喜更向前凑一分，如今更像是生怕人听不到他说什么，或是怕别人听他说话时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整个上半身都向前倾轧过来。
吴机被他盯得有些不适，微微侧过身去，道：“太子殿下哪里的话，小民何德何能，敢生太子殿下的气？”
宋正则愣了愣，然后确信道：“本王猜得没错，你就是生气了！”
吴机默默翻个白眼。
宋正则于是又向前凑近了一点。
“你别生气，本王绝对没有想要玩耍你的意思，本王就是想……想救你两回。”
吴机一听他这话奇怪，遂问道：“为什么是两回？”
“一回，还你上次在山洪里救了本王的恩情；一回，让你对本王感恩戴德，至死不渝。”
吴机满脑子都被“救了本王”这几个字填满了，回想起当日救他时的情景，整张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
“你你你，你原来知道，那日是我救了你？”
“当时是不知的，后来总是隐隐约约地梦到，一日偶然同吕佑恩说起时，才从他口中得知。”
吴机不敢再细问，只想让这个话题赶快过去。
不经意间却又想到了什么似乎可以一劳永逸的方法，回头看着那人道：“那我问你，我救了你，你可曾对我感恩戴德？至死不渝？”
宋正则想了想，道：“那倒没有……”
这不就结了！
吴机深吸一口气，正待一顿输出，什么什么，“没有人会因为一个人救了另一个人的命而从此死心塌地”。
什么什么，“你看虽然安远王殿下救了我的命，可我现在不还是转投到太子殿下麾下了吗？”
什么什么，“何况你这样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的行径，着实是傻得厉害”的话还没出口，就听那人又不疾不徐地续上了后半句。
道：“不过本王从知道这件事那天开始就决定了，本王一定要报答你，对你好，不让你受一点委屈。至于至死不渝嘛……”
他坏笑着，突然又向前靠近了一点，这样就让两个人的鼻尖只相差了一厘米不到的距离。
“等你同本王一起变得白发苍苍的时候，就知道本王有没有做到‘至死不渝’了。”
他离得好近，近得吴机甚至可以从他墨黑色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疯狂颤动着的双眸。
他本能地想要往后躲，却忘了身后是悬空着的，刚一动作，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
幸得宋正则眼疾手快，单手一捞，在他坠地之前又将他重新捞回了车上。
可是这样一来，吴机的姿势就由坐着完全变成了躺着，宋正则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凌驾于其人之上。他的一部分头发从肩上滑落下来，又硬又粗的发梢落在吴机颈间，来回扫弄，痒且躁动不已。
一双眸，又黑又亮，含着笑意。
雪从他的方向落下来，仿佛都慢下了脚步，一朵一朵，缓缓地绽放。
两个人闹出的动静惊动了车厢里的人，女伊把慕金的一条胳膊重新安置在他的身侧，这才得空抬头道：“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吗？”
慕金也道：“小公子，怎么了？”
“没事！”吴机抢道。
宋正则就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笑笑不说话。
吴机皱眉，狠狠在那人腰上掐了一把。
“啊！”宋正则吃痛捂着腰，一边躲一边应道：“没事没事！”
吴机趁势起身，终于得以重新回到自己的偏安一隅。
他整理一下衣衫，突然就想通了什么，斩钉截铁道：“总之，我不喜欢你再做这种事。我也不会因为你救了我的命就对你感恩戴德，更不会因此效忠。我投身于你，是因为与你志趣相投，目标一致。若你再如此行事，即证明你与我之间信任全无，我也无谓再留，你我便割袍断义，从此山高海阔，各不相干。”
宋正则听完他连珠炮似的一番话，当场就傻掉了。半晌，呆呆点点头道：“好，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做了。”
看吧，就说对付他这种单细胞动物，直接告诉他怎么做，要比引导他怎么做，来得简单容易得多。
吴机轻轻呼出一口气。
宋正则重新拿起缰绳，偷眼去瞄着那人的表情，轻轻催动了马车。
“还有多久才到吴将军的辖地呀？”宋正则瞄到那人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猜想他的怒气应该也已经消了，这才怯怯问道。
吴机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血气上涌，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后面的车厢上，道：“过了这条山道，进了城，就快了。”
“哦……”宋正则若有所思点点头。
忽又想起了什么，将身子往吴机这边歪了歪，道：“只听闻，令尊吴大将军，骁勇善战，威名远扬，驻守边境十数载，无有敌宼敢越雷池半步。却不知，他老人家私下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讨厌的东西啊？”
吴机有点奇怪，他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感是怎么回事。
却也只能在心里头暗暗嘀咕：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的脸，与书中吴机的脸应该是一模一样的。这点，在他穿书之初，第一次见到慕金时，便已得到了验证。
可是两个人的生活习惯，说话语气，喜恶爱憎，总不可能完全一样。
虽然他已经旁敲侧击地从慕金口中打听到了不老少，此前面对慕金、宋良则等与他相熟的人时也并不曾引起过怀疑。
但此次要见的人毕竟是书中吴机的生身父母。
吴机望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陷入沉思。
但愿，不要露馅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还你两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