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以身抵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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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吴机便带着慕金和装满了一整辆马车的行礼，站在了王府后面的巷子里。
宋良则没有听吴机的话，还是早早地等在了门外，打算送他过去。
吴机因此迟迟不能成行。
思虑半天，只得借口道：“慕金昨晚只是粗略地打扫了一番，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备齐，箪瓢陋室，要让吴机此时迎接王爷大驾，实在是不妥。等我安顿好了，亲自来邀请您登门，届时还望王爷务必赏脸。”
宋良则知他素来脸皮薄，自己若强求，似乎确实会让他难堪。而且，他会这样，恰也说明他是太过于在乎自己，怕会给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既如此，他总不好再坚持。
宋良则于是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吴机仿佛一头终于挣脱了牢笼的困兽，心底里压抑不住的喜悦，一丝一丝从眼睛里冒出来。
他怕被人发现，急忙谢过，转身登上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去。
宋良则蹙眉驻足，望着马车渐行渐远，迟迟不愿离开，心底里仿似有什么东西被倏然抽离，蓦地空出来一大片。
直至有小厮来催促，宋良则才惶惶然转身上马，往皇宫方向疾行而去。
吴机坐在车厢里，用折扇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掌心。
宋良则近日甚少露面，宋正则也很长时间没有再来。
除了他要修整小院子比较忙以外，应该还有一个原因。
元帝身体染恙。
这也是宋良则埋怨宋正则“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摆弄野猪的原因。
原书中，元帝便是在这次感染风寒以后，身体变得越来越差，撑了没几个月便撒手人寰。
如今，这段剧情已经开始，这也就意味着，离最终大结局不远了。
吴机皱了皱眉。
而自己若想在此之前攒够足以改变如此重要剧情的八千积分，便需要加紧攻略宋正则。
还有，发动那条必不可少的助攻线。
敲击着掌心的折扇倏然停下，吴机眸色一沉。
与此同时马车也停止了行进，他依旧盘算着心里的那件事，根本没注意周围有什么异样，车一停稳，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却不曾注意，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刻意保持着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响的动作，从吴机背后慢慢靠近，然后突然扑上去用一只手遮住了吴机的双眼，另一只手将他的两只手同时握住并牢牢禁锢在身前，确保自己不会被他一个回手捶死。
“猜猜我是谁……”其人拉长了音调，故作神秘地问道。
吴机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便放弃了一个背摔将对方给摔死的想法。
“太子殿下，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
“欸？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猜出来了？”某太子似乎着实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容易就暴露，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挫败。
吴机不搭理他，好脾气道：“那既然都已经被我猜到了，太子殿下是否可以把手拿开了呢？”
“嗯……不行。”宋正则道。
吴机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我都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敢问太子殿下，您这样继续捂着的乐趣是在哪呢？”
宋正则想了想，妥协道，“那，我把这只手拿开……”他捏了捏吴机的手示意是抓着他双手的这只手，又道，“你别反抗。等进了院子，我就会放开你了。”
吴机有些无奈。
毕竟年纪摆在那。对于他这个在原世界已经活了小三十年的老人家来说，上一次这么幼稚的玩，那还是上一次。
宋正则见他终于没再反对，开心地眉毛都飞了起来，带着他一点一点慢慢走进了院子。
“就是这。”
似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宋正则语气中都充满了兴奋。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吴机在见到这一切之后的反应。
“三……二……一……我放开喽！”宋正则兴高采烈道。
吴机眨巴眨巴眼睛，缓解着阳光突然涌入眼里带来的不适感。
一瞬后，瞳孔骤然放大。
“漂亮吗？”宋正则满怀期待地笑着道。
吴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走过去，抚摸着重新打磨过的光滑的石桌石凳，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凉的触感。房屋的门窗和门前那条窄窄的走廊已经被重新粉刷过，柱子栏杆全部漆成了鲜亮的朱红色，前面摆满了一排冒着花骨朵的盆栽。
甬道两侧的空地已被重新翻过，原本堆积在那里的一些杂草杂物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整个院子与之前古朴又略显破败的模样大相径庭，平添了几许热烈的朝气。
像他的风格。
却又意外地合自己的心意。
宋正则颇有些得意地道：“地里我已经种上了芍药，这种花是宿根的，你都不用管它，明年它自己就会生根发芽开花落叶，然后在下一年继续发芽生长，比较适合你这种懒人。”
吴机本来还好好的心情，被他一句话弄得瞬间荡然无存。
眉毛一竖，道：“我何曾懒过？怎么就成懒人了？”
宋正则嗤笑道：“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这不是懒是什么？”
吴机哑然。
嗫嚅半晌，道：“我那是……我那是，合理分配身体的使用情况！”
宋正则眨巴眨巴眼睛，忽而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好，合理分配身体的使用情况，哈哈……”
笑个鬼哦。
吴机翻个白眼。
你那是没有体验过提前透支身体，三十岁不到就腿疼腰疼的痛楚。
不过，看你日常一副生龙活虎，精力好像永远也用不完的样子，大概是理解不了的。
吴机不满地“嘁”了一声。
还不是仗着年轻。
抬眼看向檐下两只缀着流苏的红色南瓜灯笼，一种异样的情愫渐渐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以前，逢年过节时，爸爸便会带着他们全家一起回老家。
奶奶家的屋檐下便也挂着两只这样的灯笼，欢声笑语，嬉戏打闹，还有奶奶慈祥的笑脸，是吴机童年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温馨场景。
可是自从奶奶走后，没多久爸爸妈妈便离婚了，妈妈远走他乡渐渐断了联系，爸爸再婚，这些记忆便被后来那些刺眼刺心的画面渐渐取代。
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着实是不该。
吴机苦笑着想。
可能，是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吧。
事不真，物不真，人也不真。
“你怎么了？”宋正则发现了他的异样，立刻收敛了笑容。
吴机不想扫他的兴，赶忙调整表情，摇摇头道：“没怎么……可能，是有点想家了……”
“想家？”宋正则疑惑道，想了想又道，“对哦，你来大京好像都已经三年了吧？这期间都没有回去过么？”
吴机明白他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不过这也难怪。
暗暗盘算了一下，索性直接开口道：“我正打算跟您说，我想，回去一趟。”
“什么？！回……回去？！”
宋正则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天上突然降下来一道惊雷，把吴机给劈回了二十一世纪。
以至于让吴机都有一种错觉，他说的不是“回去一趟”，而是“我要去掘你家祖坟”。
鉴于此，其人十分谨慎地又回了一句：“嗯……回去……一趟。”
好像生怕自己哪个字说错，就会立刻引来对方的一通狂轰滥炸。
岂料，宋正则在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之后，整个人竟立即萎靡下来，先前还热烈浓郁的情绪瞬间被沮丧取代，脸都垮成了一坨。
“什么时候？怎么刚来就要走……”
“不是立刻走！”吴机赶忙解释到，“这里也需要安顿一下。然后，还要准备一些带回去的东西，还需要去向安远王殿下请辞……大概，会在下个月月初出发。”
听到这话，宋正则的脸色并没有好起来，只是碍于什么，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吴机一时有些拿不准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又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踟蹰着，半天，状似无意地说道：“也不会离开很久，过完年就回来了……”
宋正则默然半晌，最后轻轻点头道：“嗯……”
吴机莫名有些失落，却又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终究还是想太多。
“慕金，快把东西拿进来。”他回身向门外马车边立着的人吩咐道。
后者立刻应声，并手脚麻利地开始卸车。去接了他们过来的吕佑恩也赶紧上前帮忙。
吴机重新回过身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向宋正则问道：“太子殿下，这院子的房契、地契，你可还带在身上呢么？”
宋正则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立即从怀里摸出了那两张纸，递到吴机面前。
“本来就想在今天交给你的，我一直都带在身上。”
吴机点点头，坐到石桌椅旁，展开那两张纸仔细翻看。
八百三十八两。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吴机满意地将契纸折好，收入怀中，又从另一边的袖袋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几张银票，展开，放到石桌面上，向前推到宋正则面前。
“这里一共是一千两银票，房地共花费八百三十八两，加上太子殿下连日辛劳，我知道，这些银两可能远远不够。但请殿下看在我也是一个穷光蛋的份上，打个折吧。”
穷光蛋？
哪个穷光蛋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一千两？
还有！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的钱了？！
“吴机，你当本王是什么？你们家的长工么？！本王干活，你付钱？！”
“……太子殿下，你不要误会……”
“区区一千两银子，就想打发本王？”
“那……您还想要什么？”
“你！”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以身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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