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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薄命小猫公子怜 ...

  •   “大理行商?”

      “不错,那批货里独独有座千年沉香木塔,别的珍品翡翠玛瑙也还罢了,惟独这件东西……”

      听到“翡翠”二字,旁边打呵欠的邱灵灵忽然来了兴致:“翡翠吗?”

      知道她是教主的师妹,财护法岳一平忙笑眯眯回答:“其实这批货里头,也有件翡翠还算得上稀罕,不过比起沉香木塔来说,可是差了一大截。”

      金还来对翡翠不感兴趣,千手教规矩,每次出手多是取最贵重的一件东西,他沉思片刻,无所谓地用手指敲案头:“千年沉香木塔,有些意思,他们多少人?”

      “一百六十二人,其中十四个顶尖高手,五十三个一流高手,连‘七杀剑客’宫世诚都被他们重金请来了,大约会在城里停留三五天,想是要趁机出手一批货。”怎么说这里也是江南最富饶的地带,豪门众多,商贾云集,交易成功率也最高,那几个行商绝不会错过脱手赚钱的机会。

      金还来点头:“人倒不少,叫总坛各坛主,还有你们四个都到议事厅上。”

      岳一平答应着去了。

      邱灵灵发了会儿呆,见他起身要走,忙过来拉他:“我想要那块翡翠,你带我去好不好?”

      “我们只要沉香木塔,”金还来不耐烦,“我这儿翡翠多了,想要自己去拿。”

      “那些不好。”撇嘴。

      “你要那么好的做什么?”金还来没好气地掰她的手,触碰之间突然发现那小手冰凉,不由暗自吃惊,近两天小丫头精神似乎不太好,总是打呵欠,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莫非出了状况?

      他打量她:“没睡好?”

      “没有啊,”邱灵灵缩回手,揉揉眼睛,“就是想睡觉,昨日我正吃饭,竟差点睡过去了。”

      金还来越发惊疑:“你……没事吧?”

      邱灵灵倒不怎么在意,眨眼:“每年春天我都犯困的,没事啦。”

      “往年也是这样?”金还来隐约觉得不对,但想想好象春天也的确容易犯困,于是点头,“若觉得不好,叫师父替你把脉看看。”

      .

      入夜,答答的蹄声在僻静的街道上响起。

      当先是一个骑着雪白骏马的年轻公子,桃花眼,鼻尖略下勾,容貌甚美,只不过奇怪的是,普通人骑马必着轻便装束,他却反而是一袭宽大的锦袍,广袖轻展,哪里像是在骑马,简直就是在散步。

      跟在他左边落后一个马头的,是个瘦瘦的下人,二人身后是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后又跟着四个骑马的护卫。

      “这条道还算清静。”

      “就是远些,绕着走了大半个城,”刘白笑,“公子看那翡翠如何?”

      “虽比不上原来那块,也算是难得的珍品。”

      “那倒正好,买回来送京城去,叫张振照样再做一块,对外就说找着了,该能混过去,属下方才已吩咐他们将悬赏的榜收了。”

      公子颔首:“事情不大,只是省得将来老人家问起,麻烦。”

      刘白称是,又笑道:“说起来,云南钟家兄弟这次也吃了大亏,那座千年沉香木塔竟让人偷走了,当着那么多顶尖高手的面,无人知觉,千手教的手段果真是越来越高明。”

      公子叹息:“有高明的,也有笨的。”

      刘白不解:“偷走翡翠佩的那小子必定也是千手教中人,公子何不……”

      说话间,远处忽然隐隐传来一阵喝声。

      刘白立即住口,二人皆十分诧异,公子皱眉,略加快马速,谁知刚刚行至路口转弯处,就有个黑影斜斜冲过来。

      .

      被人追赶,那人惊惶之下只顾逃窜,哪料到会突然冒出两个人挡住路,身在半空,一时收势不及,眼看就要撞上,不由吓得娇呼。

      刘白本能地要上前,公子已先一步掠起,避开来势,顺手将那人捞住,落到地上。

      那人似是气力不济,站立不稳,话也说不出来,只低头扶着他的手臂剧烈地喘息,看那黑袍下娇小玲珑的身体,显然是个女的。

      长发先用红绳总束在头顶,然后如瀑布般垂下,这装束有点熟悉……

      公子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又找我的麻烦,上次害我做赔本生意,这次不会还那么倒霉吧。

      嘈杂声越来越近,追赶的人似乎也朝这边来了。

      那人惊慌,抬头:“谢谢啦,我走……”声音顿住。

      公子满意地看着那双大眼睛渐渐瞪圆,乌溜溜的,明亮清澈,惊讶与喜悦之色交替出现,还带着几分稚气,十分有趣。

      .

      “哈,是你?”

      公子点头。

      “你还记得我?”

      公子叹气,一个害自己白丢了二百万银子的人,谁都会记得。

      原来邱灵灵几次要翡翠,金还来只不当一回事,她便壮着胆子私自溜下山,想不到最贵重的千年沉香木塔被千手教取走,那些行商都泄气得很,想着千手教一批货没有偷第二次的规矩,当日就遣散了大半高手保镖,防备也松散许多,竟真让她易容混进去了,只可惜偏偏今晚这块翡翠的买家要亲自来取,因此查点之时,很快便露出了破绽,才出现了后头被追赶的事。

      见到他,邱灵灵只是兴奋,脚下仍有些站立不稳,又喘了几口气,听见呼声更近,也顾不上许多,忙忙的从怀里取出件东西:“快,他们追来啦,这个你的……”

      话未说完,她忽然晃了晃,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早已觉得不对劲,公子微惊,触碰之间只觉那小手冰凉,待瞧见她手上的东西,不由摇头,果然麻烦又找上门了。

      “扶她上车。”

      刘白早已下马等在一旁,见吩咐,立即上来将人接过。

      这不就是那日在客栈门口偷走翡翠青龙佩的小子么,怎的变了个姑娘,两个人好象还很熟?

      .

      且说这边刘白刚刚将邱灵灵抱上车,安置妥当,后头就有队人马赶到,二十来个手持刀剑的黑衣人先后落下,紧接着又见几匹快马奔来,领头的是两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一个白白胖胖,另一个瘦些,模样有几分相似,皆是华贵的衣着,典型的外地富商打扮,脸上似有急怒之色。

      见了公子,二人立即勒马停住。

      白胖的那人急急问:“易公子方才可见有人过去?”

      公子安坐马上,含笑:“出了什么事?”

      “大事不妙!”那瘦些的连连叹气,哭丧着脸,“公子是来取翡翠的吧,不成了,那块翡翠方才让千手教的贼子偷走了!”

      白胖的那人也骂:“这帮贼子目无王法贪得无厌,前日偷了沉香塔也就罢了,想不到今日又来!”

      公子笑:“两位说的,可是个黑衣小子?”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正是,不知他往哪边跑了。”

      公子不动声色:“方才我见他来去匆忙,似被人追赶,料着其中必有古怪。”

      二人泄气:“这……”

      “易某虽未将他拿下,却从他手上夺了件宝贝,”公子微微抿嘴,扬手,“这翡翠我前日已见过,方才瞧着有些像,就顺手拿了过来,本当物归原主,但谈好的价钱我已带来了,东西也在,不如现下就成交,两位意下如何?”

      若是别人平白得了这等宝贝,必定私自藏了,又怎肯再拿出来物归原主,二人呆了片刻,大喜,抱拳道:“易公子果然诚实人,佩服!”

      公子似笑非笑:“两位休要谬赞,再有下次,或者易某也舍不得拿出来了。”

      二人大笑。

      那瘦些的道:“幸好今日有公子在,我兄弟才不至吃大亏,既来了,不妨先去馆中看茶,稍作歇息。”

      公子推辞:“易某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奉陪,容来日再登门造访吧,可巧两位如今都在,易某的意思,就在此地当面钱货两清,早些了却这笔交易,如何?”

      白胖那人忙道:“易公子说得是,本当速速成交,省得夜长梦多。”

      说话间,刘白已从马车内抱了个匣子出来。

      公子扬鞭指着匣子:“里头是上次说好的价钱,一百五十万两,易家钱庄的银票,随处可兑现银,两位不妨仔细清点。”

      兄弟二人吩咐从人接过,那瘦些的笑道:“早听说易家做生意素来诚实有信,易公子今日又如此行事,我等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公子摇头打断他:“当面点清的好。”

      不待二人说话,刘白已经上前,就从人手里打开匣子,将里头的银票一叠叠呈上,见他这样,二人也不好再拒绝,自吩咐人清点。

      花钱买名声的事,公子笑笑:“刘白且留下来,易某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回去处理,就先走一步,失陪,两位莫要见怪。”

      二人连声道客气,公子带着马车作别而去。

      .

      三四月的天气已经不算寒冷,房间空气也十分温暖,何况榻上还专程用了厚厚软软的被褥,然而小丫头还是脸色苍白,浑身冰冷。

      公子皱眉坐在椅子上,拿着块剔透的翡翠。

      原以为她是被人追赶受了伤,哪知回来才发现,她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明显的中毒迹象,呼吸平稳,这种情况诡异得很,还从未遇上过,倒像是生病。

      这么危险也敢单独行动,小丫头天生喜欢偷翡翠?公子笑了,做一次赔本生意也罢,想不到第二次又找上我,真倒霉。

      他欠身,将翡翠放入小丫头怀中。

      不多时刘白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五十来岁的和颜悦色的老者:“公子,卫先生到了。”

      公子微笑:“有劳卫先生。”

      老者倒还谦逊,说了声不敢,便往榻前的杌子上坐下,见病人是个姑娘,不免有些迟疑,公子不动声色,将那只小手从锦被底下拿出来,老者忙拿过小方枕垫着,专心把脉。

      话说这卫先生本名卫何,是江湖有名的圣手郎中,之所以叫做“先生”,也有个缘故在,此人生在关中一个没落的武林世家,家中子弟多已从文,偏他生性好武,一心想重振家门,于是苦练武艺,谁知此人在武学上着实没有天赋,三十岁还一事无成,心灰意冷之下他只得做了教书先生混饭吃,一晃又是五年,三十五岁时,终于让他机缘巧遇得了本《圣手医经》,苦心钻研,竟名声远扬,倒印证了那句“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也是连他自己都没料到的,少年到老翁,终至成名,回首不免诸多感叹,因此一直自称先生。

      半晌,老者突然缩回手,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公子没有问。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老者缓缓站起来:“公子且恕老朽直言,这姑娘不是病。”

      公子颔首:“不知先生高见?”

      “依老朽看来,这姑娘好象是中了一种极厉害的寒毒,”老者看着榻上人,微露怜悯之色,“极有可能是‘半月露’。”

      公子动容。

      旁边的刘白也大惊:“怎么可能!”

      说起“半月露”,十年前可是轰动江湖,其性阴寒狠毒,无色无味,凡中者半个月后便会寒气入骨,全身血凝,活活冻死,除非有独门解药,然而那个有独门解药的人却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死在几十位高手的刀剑之下——拥有这样一种可怕的毒药,谁敢再容他活着?

      老者看看刘白,波澜不惊:“老朽是说可能罢了,也并无十足把握。”

      人人都知道,卫先生说“可能”,那必定不会有差错的了,刘白也发现说错话,忙陪笑:“先生莫怪,刘某只是想不到,这‘半月露’竟然还留在世上,谁会用它来对付一个弱女子?”

      “其实两三年前,老朽也曾接了个中‘半月露’的人,”老者摇头叹息,“惭愧,老朽实在……”

      公子恢复镇定:“还有几日?”

      老者道:“至多七日。”

      公子点头:“有劳。”又吩咐刘白:“好生送先生回去。”

      老者也不多说,简单嘱咐了几句,便随刘白走了。

      看着榻上人紧闭的眼睛,公子沉默半晌,摇头,可怜的小猫,害我白做两次亏本生意就罢了,如今不知得罪了谁,连自己的小命都搭进来,却是我也救不了你。

      刘白很快又回来,立于旁边不说话。

      “给金教主送个信吧。”

      “是。”

      千手教精于用毒,也只有送她回去才有活命的可能,公子轻叹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出手救一只害我丢了几百万银子的笨蛋小猫,我真是个好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更新,感谢盖盖的长评:)
    突然发现语病,快马飞快奔来,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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