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樓台難得月》融翊

5、第5章

　　童桐昨夜看資料到半夜快三點撐不住睡意才睡著，一早又被習慣早起的二舅叫醒，一張臉臭得媲美臭鼬。
　　「起了，別敲了，敲得我頭都疼了。」睡眠不足會讓他頭疼。
　　童桐趕緊應聲，可惜人還在被窩裡窩著死活不肯出來。
　　門外，何元昊又敲幾聲催了句：「趕緊的，早點我給買了，冷了吃對胃不好。」
　　童桐無奈地拉開被子走下床，「真起了，等我緩過勁就出去了。」他頂著臭鼬臉，進衛生間洗個澡，換了一身睡衣，將散落一地的資料收拾好，才踏出房門。
　　「桌上隨意拿，剩下的拿去公司給小夕。」何元皓心情極佳，聲音都飄著。
　　「公司吃吧！我哥自己開車回來？」童桐問。
　　小夕是二舅的兒子，何夕，大學剛畢業，在隔壁市開了一間酒吧，聽說生意很火。
　　「早上回來的。」說完，往門口走去。
　　「二舅，您......咳，笑容收一收行不，怪可怕的。」
　　童桐看著要奔五的男人一臉春心蕩漾的模樣，寒毛都豎起來了。
　　「笑容？」何元皓摸了摸嘴角，「怎麼了？很可怕？」
　　童桐手從嘴角滑到耳朵，潛台詞：嘴角都裂到這裡了，可怕不。
　　「您的威嚴掉了還是凍了？不就是我大舅今天回來，您至於這樣麼，都老夫老夫了。」
　　「你小子懂什麼，鎮東這次去了十天，我都掰著手指過日子，多慘啊！」
　　童桐嘴角抽了抽，腦仁兒突突直跳，「哎唷！二舅，您倆你儂我儂就不必細述了吧，還是趕緊出門。」
　　「臭小子，敢擠兌我啊！」
　　舅舅們的事當年鬧得極大，人家說多年無法生育的夫妻只要收養個孩子就可以招來自己的孩子，外公外婆信了，也領了個小孩回來養，就是現在的大舅何鎮東，隔年還真的生了二舅何元昊，可倆老萬萬沒想到幾年後他們會愛上彼此，不惜放棄所有一切也要在一起，囚禁、離家、私奔能使的招樣樣來，一家老小被折騰得夠嗆，在當時的年代愛上同性根本就是個死罪，不能說只能藏著掖著。鬧騰了七年，倆老於心不忍，畢竟兩個都是真心疼愛過的孩子，終於鬆了口，但唯一的條件就是二舅必須要有子嗣，於是二舅藉由代理孕母生了何夕，這段戀情才得到長輩的同意。想來二位舅舅也真不容易，要多大的決心和情感才能走到現在攜手相伴。

　　舅甥倆到公司，公司已經宛如一般上班日，電燈通亮，想必是何夕到公司了。
　　「早啊，小爸小桐，早點吃了嗎？」何夕聽到腳步聲就出來了。
　　童桐搖了搖手上裝著早點的袋子，「大哥，早啊，一起吃吧！」
　　何夕退開讓他們進門，「阿炎也買了一些，就一起吃吧。」
　　何元皓又恢復平日那嚴肅威嚴的臉，只差沒用簽字筆寫臉上去了。
　　經過何夕身邊，童桐小聲說：「今晚去你家過夜，我二舅一臉春心蕩漾，省得打擾他們，不介意吧。」
　　何夕噗哧一聲，哈哈哈地就一通大笑，笑聲收都收不住。
　　倆人收到嚴厲目光，頓時後悔萬分，夾著尾巴趕緊溜了，進公司的何元皓可是撒但的化身，萬不可招惹。
　　「去茶水間。」何夕拉著童桐衝進去。「阿炎來，我介紹一下......」
　　站在咖啡機前的騰岳炎回眸一看，手上正拿著杯子接咖啡的手顫了顫，心底激動得直打鼓，耳邊嗡嗡響，何夕說甚麼他根本就聽不到，只看見昨天還開心吃著日料的童桐，此刻正拉扯自己襯衣站在他面前傻傻的看著他。
　　「二筒？」
　　「騰岳炎？」
　　二筒？叫他？上牌桌了這是？童桐納悶了。
　　糟糕！情緒一激動就口誤了，二筒是自己獨處幹些不可告人的時候喊的。
　　騰岳炎暗自叫糟。
　　倆人正當驚訝對方時，何夕也激動了，「你倆認識啊？」
　　倆人異口同聲：「室友。」
　　「喲！真巧。」
　　他就是大舅的乾兒子？童桐心想。
　　他說很疼他的大舅就是大爸？騰岳炎心想。
　　「這幾天咱們要相互相依了啊！」何夕笑著說。
　　二人：「......」

　　童桐偶爾會去公司幫忙，所以公司都備有他的工作桌，別人不得動用。
　　他坐上崗位後，一個上午屁股沒挪窩過，眼睛盯著螢幕沒移動過，兩手在鍵盤上漫天飛舞。
　　初始，何夕和騰岳炎還會拿資料與他討論，可看他認真得忘我，漸漸次數就變少，到後來壓根兒就不敢吵他，甘願自己在旁邊著急扒頭髮，也不再吵童桐，本人也沒覺得不對，一頭就栽進去又出不來了，根本就是蛇驚病的工作狂。
　　所有事情都做到完美，沒有一絲瑕疵，這是童桐對自己最基本的自我要求，他從不要求別人做到如何完善，卻對自己卻極為苛求。
　　直到騰岳炎看不下去，敲了敲他的桌。
　　「休息一下喝個水吧！喝什麼，咖啡還是茶？」
　　他一直很喜歡童桐的手，白皙修長，潔白指甲片上都有圓圓的月牙，很帶感的，不管是轉著筆的時候，還是在鍵盤上瘋狂飛舞的模樣，他都恨不得當那支被轉著的筆、被敲打的鍵盤，現在的桐童就像一個發光體，不管什麼動作都像在勾引他似的，眼睛都快黏他身上了。
　　這樣認真的童桐，騰岳炎不是沒見過，只是在學校極少看到他如此認真，畢竟學校的課業對一個學霸來說就是一碟小菜，目前還沒什麼難得倒他。
　　童桐不鹹不淡說了句：「紅茶，水溫不要超過九十度，超過就該澀了。」手上的動作都沒有一絲停頓。
　　「哎唷！這麼講究。」這是他第一次知道心上人的偏好，心都有些飛了。
　　「以前賣茶葉的說過。」
　　童桐說完，騰岳炎還想多聊幾句，何夕看出他的心思，趕緊把人拉走，他都被拉懵了。
　　「怎、怎麼了這是？」
　　「現在別跟小桐說話，你再讓他說下去肯定要發飆了。」
　　「甚麼......意思？」
　　「小桐現在這個狀況，不能吵他，要他回第三句話....粗話肯定就飆了。」
　　「為什麼？」
　　童桐會說粗話？這個新鮮。
　　「小桐從小就有強迫症，對自己很是苛求，從來都要完美，任何事！」何炎嘆了口氣，「看他如此進入狀況，想必昨晚已經先看過資料，不知道看到幾點才休息。」其實他還蠻心疼這個弟弟，樣樣都要完美，多累人啊！
　　騰岳炎恍惚了，原本還高興假日都還能和童桐繼續相處在一塊的，剎那間提不起勁了。
　　他心疼，心疼童桐有這樣的性格。
　　童桐或許因為這樣的性格而發光發亮，可他背後付出得努力是常人的多少倍，他不敢無法想像。
　　「去年大爺我有幸遇見，想不想知道神馬情況？」何夕說。
　　「洗耳恭聽，肯定很精彩。」
　　「必須精彩。去年我不知他有這個破毛病，我這邊有事就找他，完全不知道他進入現在......」他指了指童桐，「這個狀況會發飆，就一直找他問事，誰知道才第三句他就直接吼我了。」
　　童桐那時這樣吼：「你大爺的！何夕，你丫腦袋掉了還是凍了，你他媽有時間就去找，滾邊去！」
　　騰岳炎傻住了，「我靠！這麼損，你編的吧？」
　　「我編個屁啊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小桐嘴這麼犀利，平日裡和顏悅色都是浮雲，後來自己傻吧，隔天又鬧了一回，再來只要他『走火入魔』我敬而遠之了都。」何夕抬臂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那天那聲吼，我差點被大爸小爸拿著關刀追殺，多可怕啊，蝴蝶效應呢！」
　　「誇張了，大哥。」想到何夕被追殺騰岳炎不客氣地笑他。「噗，哈哈哈哈──」
　　「早知道剛才不救你了，就讓你被他吼我看戲多好，不知感恩的臭小子！」
　　何夕隨手拿了本資料夾就往騰岳炎身上砸，騰岳炎哪能被白砸，一個巧身就閃過去了。
　　「去泡九十度紅茶吧你，等等小爸接大爸回來就該去吃飯了。」
　　騰岳炎突然想到什麼，問了句：「二筒不喝咖啡嗎？」
　　要九十度的熱水泡茶，他上哪去找溫度計啊！
　　「他從不喝咖啡，只喝紅茶跟果汁，三點過後連紅茶都不喝。」他大略說一下童桐喝茶的習性，怕到時真的惹到了，大家都遭殃，「你管他叫二筒？上桌打麻將啊？你給取的小名還真親切，他沒跟你急？」
　　騰「二筒多親切不是，他不知道我叫他二筒，」岳炎笑了，「溫度計有嗎？」
　　「溫度計應該有，去年他過來時有買了一個放公司，茶水間裡的櫃子抽屜你找找吧！」他頓了頓，又說：「阿炎啊，小桐小毛病多了些，你別太在意，其實吧他那些毛病都是小事，習慣就好了，他不算難相處，只是很有自己的想法。」
　　哥倆走進茶水間，開始找溫度計。
　　騰岳炎笑得有些牽強，「他......挺好的一個人，沒事。」
　　「對了，他在學校是怎樣的人啊？我很少聽他提到學校的事情，你說給我聽聽。」
　　騰岳炎想了想，悠悠說起來，「他......在學校蠻受歡迎的，被稱校草男神，話少、高冷，學校女生都吃他那套，男生倒是服他，畢竟他真的很優秀；對室友都好，也很照顧我們，可是我感覺他對我有一丟丟敵意，他是不是誤會我什麼了，怎麼會對我有敵意？不過沒有太過，感覺還行。」
　　「再過幾個月吧，小桐是慢熱型，你要當他的朋友這就是必經過程，別太在意了。」何夕安慰道。
　　「在學校都是一副離我越遠越好的樣子，可是人緣真他媽的好，我都不知道學校的人腦回路怎麼跑的。」騰岳炎突然就樂了，「你不知道，開學第一天，就有四個學妹跑來跟他說是為了他才拼死考進這間學校，二筒那眼神多冰冷啊，說的話也不留情面，說甚麼來著......『讀書是為誰妳腦子不清楚？真懷疑妳的腦子是怎麼考進來的。』，那些學妹哭慘了都。」其實他想說的是她們活該，敢對小桐有想法分明是找抽。
　　「不意外，他高中每過情人節、七夕甚麼的都請假不去上課，我都拿這個笑話他。」何夕想到就想笑。
　　「請假？」
　　「因為禮物收不完啊，他煩了就不去上課，我記得他說過高一收過一次，多到他都想丟進垃圾桶，結果芯芯把那些全接收了。」
　　哥倆聊著童桐的過去和騰岳炎不熟悉的一面，那是他不曾參與過的一段時光，他好奇也上心，心底暗搓搓將這些記得牢牢，壓根兒忘了要泡茶這回事，直到...…
　　「麻煩討論別人的事時，可以禮貌性和當事人說一下嗎？二位這樣有損道德倫理。」
　　童桐歪著腦袋靠著門框，兩手插褲兜裡，冰冷地聲音從緊抿的嘴唇迸出，那一臉陰鬱不言而喻。
　　在哥倆聊到忘我時，應該掛在電腦前的童桐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門邊了。
　　我去，被抓包了！騰岳炎倒抽一口寒氣。
　　臥槽，我死定了！何夕頭皮一陣發麻。
　　童桐又問了句：「我的茶呢？」這話問騰岳炎。
　　茶？什麼茶？
　　騰岳炎懵了。
　　童桐想也知道，這廝定是給聊忘了。
　　他進茶水間，走到角落一個抽屜前打開，手伸進最內端摸出一只溫度計，又拿了杯子和茶包往飲水機方向走去，粗略用滾水燙過開始泡茶，端著自個泡的茶出了茶水間回辦公桌。
　　他坐下並沒有再繼續工作，而是把桌面掃空，把臉埋進兩手間趴在桌上，秒睡。
　　他倆躲在門後看著童桐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想也知道他這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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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筒超多破毛病，下次來數數有哪些吧！
嘖，真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