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废物》卜子夏

1、楔子、十年之后

　　海城，2019年冬。
　　“你在橱窗前，凝视碑文的字眼，我却在旁静静欣赏你那张我深爱的脸……”音乐声晦涩不明，在咖啡屋里回荡。

　　楚昭一个人靠窗坐在咖啡店里，做完几天积累的工作，又要了杯咖啡，正准备将桌上东西收好。
　　“叮。”邮件提示音响起。

　　他蹙眉，将邮件打开，暗忖别不是客户又要改要求了吧。他这熬了几宿才把程序改好。

　　邮件没有署名，没有主题，整个信件里，只有两个字母——“Miss you”。
　　楚昭一愣，心跳加速，把笔记本咔得一下合上。平息了片刻之后，又快速打开，试着追踪对面地址信息，但意料之中，他这个当年凭着自学就能hack进学校教务系统的人，都没有找到对面IP。

　　想了会儿，他将电脑关了，把东西收拾好。给徐默发了条微信道：“他怎么知道我邮箱的？”
　　徐默很快发了消息，回复道：“你说谁？”
　　楚昭：“还能是谁？”
　　徐默：“哦，知道了。忘了告诉你了，我前几天邮箱好像刚被黑。”
　　楚昭：“……”
　　徐默：“晚上到我家来吧，估计把你家地址摸清楚了。要是嫌烦就标为垃圾邮件吧。”
　　楚昭：“我过会就过来。还没吃晚饭。有吃的么？”
　　徐默：“有你的饭，路上小心。”
　　楚昭：“好。”

　　楚昭干脆走到柜台前等咖啡，也许是店主喜欢这首歌，这时歌曲已经放了第二遍，猝不及防地侵入楚昭耳中。他微微一愣，自言自语道：“快二十年的老歌，也还有人放啊。”
　　他望了眼外面，天空有些亮，白色的雪花更显清楚。

　　主城区极少下雪，今冬竟然也飘起了洋洋洒洒的大雪。白色雪花漫天飞舞，放眼望去，一片白茫，整个城区，既像一座圣城，又似一片废墟。

　　楚昭捧着一杯热咖啡从咖啡店里快步走出，米色大衣，红格子围巾，黑色大伞，同神色匆匆的行人一块，没入风雪之中。傍晚街边，路灯暧昧地昏黄着，路边大教堂被雪覆盖，白色和青色错杂在一起，教堂里烛火点点，楚昭远远忘了眼，快速走过。
　　他把空纸杯扔进垃圾桶，拦了辆出租车，道：“师傅，到东城小区。”

　　在房价高的吓人的海城，东城小区的房价，更显恐怖，近年来更是被炒到了“天价”的地步。出租车估计年纪有点大，在积雪道路上走得十分艰难。终于到东城小区时，天色已经很晚，黑压压的天空被底下五颜六色的灯火照得混沌。

　　徐默家的钥匙和小区门卡他都有一份，直接开门走了进去。在楼道口，感应灯有些突兀地亮起，楚昭看到电梯口有个人影。他心下一个咯噔，心跳快了几个节拍，但还是抱着侥幸地走上前去。

　　靠在电梯旁的人听到脚步声，缓缓抬头。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挺拔干练，一双眸子依旧如同十几年前一般漆黑，只不过又多了一些深不见底的东西。

　　那一瞬间，楚昭只想转过身扭头就跑，可脚步却僵硬在地，挪不动分毫。

　　昔日少年个头如今已比他高了。
　　就这么靠在电梯旁，足足一米九。

　　张邵临盯着浑身僵住的楚昭，慢条斯理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好久不见。”
　　紧接着直起身，上前一两步，离朝思暮想的人更近一步，似是想讲他圈锢起来，可又害怕吓走眼前人，声音很轻：“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