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摸别的小朋友》来者泛泛

3、03 哭包

　　江岑有些头疼。

　　罗子矜上午近两个小时都是罗·思想者的状态，直到中午才被他喊回神拖过来吃饭。这会儿又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窗外一个劲儿地看，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

　　孩子不吃饭，多半是病了。

　　江岑长舒一口气，尽量轻声问道：“有心事？”他顺着罗子矜的视线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补充，“窗外有旧情人，还是老对头？”

　　罗子矜短暂地停住了筷子，他收回视线，看了江岑一眼，丢过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转而又开始盯着点餐窗口戳饭。

　　“如果是后者，告诉哥哥，有你岑哥扛着；如果是后者，那我劝你还是先吃饭，身体重要。”

　　“……”

　　不听不听，五分钟后，罗子矜还在戳饭，江岑的脸黑了。他伸长了手按着罗子矜的头，将人逼得看向自己，口气有点儿凶：“干什么不吃饭，能有多大点事？”

　　罗子矜冷不防被这么一冲，下意识捏着筷子低头乖乖吃饭。过了会儿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被凶了似的，又抬头用那种很愤怒的河豚表情看江岑，张了张嘴，最后小声埋怨道：

　　“是这个菜不好吃，它里面有胡萝卜……”言下之意就是，不怪宝宝，怪菜。

　　江岑没跟他废些胡萝卜对身体好之类的话，皱着眉将罗子矜碗里的胡萝卜全给挑自己碗里，又放回他面前。他手劲儿不小，碗底磕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罗子矜看了看江岑，又看了看被挑得干干净净的饭菜，埋头吭哧吭哧地吃饭，再也不哔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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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锻课，熬到了周五，难得的放松。尽管现在已经到了九月初，但站在球场上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到那股涌动的热浪。

　　“臭男人么，就是这么来的。”荀梦戴着帽子和口罩，坐在了罗子矜身边，“我不太懂他们这种大热天打球的动力是什么。”

　　罗子矜对她后一句话深表赞同。他自己属于怕热怕动的那类，对所有爱出汗的运动都敬谢不敏，所以刚一下楼就找了个树荫坐下，都没给江岑询问他的机会。

　　赵巍然在帮他妹搬东西，唐礼礼摸着肚子委婉地表示自己不适合球类运动，一时间江岑找不到一块儿打球的人。罗子矜看到他四处转了转，然后向15班的活动区域走去。等江岑再回到7号场地的时候，身后跟了几个人，生面孔，想来应该都是15班的。

　　“陈钦尧？”

　　“谁？”罗子矜转头看向荀梦，你认识？”

　　“也不算吧，原来T附和江岑玩儿挺好，上位圈那一挂的，自己也玩得开。”荀梦简短地评价道，指了指那个穿着白T的少年。

　　罗子矜看过去，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张扬。

　　他就坐在球场边儿上，能清楚看到少年脸上肆意的笑容。那人是典型的桃花眼，前半部分近圆，显得天真，眼尾则略长，带出几分艳丽，笑起来便有种招人的意味。

　　罗子矜看到他运球晃肩，试图骗过江岑上篮，但最终被防守下来，嬉笑地用球轻轻砸了江岑的背。江岑则转过身，勾着他的脖子作势要揍他，但最终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便将他放开了。

　　就像平常对待他那样。

　　他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说失落都算不上，又没资格。罗子矜抿着唇起身，低头询问荀梦：“我换个地方坐坐，你走吗？”

　　荀梦把自己的渔夫帽套在他头上，撇了撇嘴：“我先回班了，坐这儿也是晒黑。回头美白可贵了，家里又没矿。”

　　罗子矜随意找了个离球场远些的地方坐下，而后拉了拉帽子，遮住了眼睛。

　　怎么了呢？

　　其实也不是大事，只是突然发现：噢，原来我也不是很特别，摸摸头只是江岑一个顺手的动作，一个习惯，仅此而已，没有更多别的意味。只是他自己太会脑补，还以为自己有了绑定的大熊抱枕，每天都会有专属的拥抱。

　　罗子矜眨了眨眼，睫毛蹭在帽子上有些难受。一定是因为真的很难受，所以他忍不住眼眶中滚落温热的液体，也仅此而已，没有更多别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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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岑回班的时候，罗子矜已经趴在了桌上。他伸手试图戳戳小孩儿的脸，被避开了。怎么了这是？

　　他看出来小朋友的情绪不太对劲，但实在是想不出来罗子矜会有什么伤心故事。他像往常一样摸摸罗子矜的头，想给他顺顺毛。

　　这下罗子矜直接转过来了，他拿开江岑的手，又趴了回去。

　　江岑愣住了。满心满眼都是方才瞧见的罗子矜红红的眼眶，肯定是哭过。什么，罗子矜哭了哭了哭了哭了哭了哭了哭了哭了哭了……

　　怒！

　　江岑简直不要太气，他就打个球的功夫，自个儿惯着的小朋友就被人欺负了。他急得不行，凑到罗子矜旁边，想哄他说说话。

　　“罗子矜？”

　　“怎么了，小朋友？”

　　“别哭啊，你跟哥说，谁欺负你了？”

　　“再不成，你跟我说说话也行啊宝。”

　　“罗子矜，看我看我。”

　　“……”

　　罗子矜觉得自己要是个女生，现在肯定已经哭得背过气了。江岑真的渣男，渣人而不自知，罪加一等。

　　他被江岑念叨得心烦，猛地抬头，想把人给吼回去。可一抬头，就是江岑离得很近的脸，眼里满是急切，漆黑的瞳孔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让人有种温柔而又深情的错觉。

　　似乎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你原本并不一定会哭，可当有人哄你时，反而忍不住掉眼泪。

　　真的太对了，罗子矜拼命眨巴眼睛，不想自己像个女孩儿一样娇娇气气地哭。可江岑越是哄他，他越是委屈，心里直发酸，难受得厉害。

　　“你。”他刚说这一个字，就感觉声音已经忍不住在颤抖，紧抿着唇不肯再说话。

　　我？

　　我干嘛了？江岑心里苦。但他还是紧盯着罗子矜，“我错了，原谅我行不行？”他一边诡异地觉得这情景和他哥们儿哄女朋友有些微妙的相似，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补偿方式。

　　“请你吃干锅花菜好不好？”

　　“我可以给你挑一个月的胡萝卜。”

　　“一学期。”

　　“……”

　　“什么都行，小朋友到底想要什么呢？”江岑头都大了，他报了那么一长串儿，罗子矜连眼神儿都不带给他一个的，他有些无力。可看着小朋友湿哒哒的睫毛，他又心软的不行。

　　“…我想要……”罗子矜小朋友开口了，支吾着说了什么，江岑没有听清，“什么？”

　　“我想要……”

　　“你再大点声儿。”罗子矜用力擦了擦脸，湿掉的碎发胡乱地贴在脸上。他看着江岑，再一次开口：

　　——“我想要，你抱抱我。”

　　这会江岑终于听清了。他慢慢笑起来，顶着卷毛凑到罗子矜近前，看到他的脸都有些羞红，“这有什么难的？我当爹的什么时候拒绝过抱抱你么？”

　　罗子矜下一秒就被抱离了座位。

　　江岑把他完完全全地抱起身，小臂箍着他的腰，抱得很紧，防止小孩儿掉下去。罗子矜下意识搂着江岑的脖子，他的头埋在江岑颈窝处，贴得那么近，简直就是……

　　耳鬓厮磨，字面上的。

　　于是放学后暂时还滞留在班上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岑突然抱起罗子矜，一路走出了教室。

　　举高高的下一步就是转圈圈，江岑也顺便实行了。落地的时候，罗子矜都有些站不稳。他个头不高，但江岑却直逼一米九，他现在搂着江岑脖颈的动作，便有些辛苦。

　　显然江岑也发现了，环着罗子矜的手略用些力，让小孩儿能半挂在自己身上，不会那么费力。他轻笑一声，“喜不喜欢？你岑哥力气大得很，想撒娇尽管说。嘶……”

　　罗子矜面无表情地揪住他一小撮卷毛。

　　虽然他被顺毛顺得都要冒粉红泡泡，恨不得赖在江岑怀里不走，但面上却不容许任何人侵犯他罗子矜男子汉的尊严！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