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摸别的小朋友》来者泛泛

1、01 开学

　　罗子矜到的时候，刚六点出头，距离通知上写得报道时间还有快两个半小时。

　　校门口挂着巨大的迎新条幅，红底黄字，跟T中庄严大方的建筑风格很不搭调。罗子矜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悬在校训石碑上面的电子屏醒目地滚动着一排字：“热烈欢迎新高一学子！”

　　……什么玩意儿啊，这么尴尬的吗？

　　他以为重点中学应该有点儿与众不同的迎新方式，没想到跟他那个三流初中走的一个路线。借着各处的指路牌，罗子矜兜兜转转找到了7班。推开门，空无一人。

　　他端详着眼前的教室，慢悠悠晃到一个靠窗的座位。那张桌子上画了个丑猪头，恰好有光透过窗外那排香樟树打下一个圆圆的光斑，把猪头照得很清晰。

　　罗子矜随手把包扔在桌子上，开始趴着补眠。他昨晚游戏肝到一点，现在眼睛都有点儿发红。

　　半梦半醒之间，罗子矜感到有人推了推他。他有些不情愿地转过头，费了好大劲儿才睁开眼。过长的碎发滑落在眼前，妨碍了视线，只能依稀看到坐他旁边的是个男孩儿，头发蓬松，有些卷，应该是刻意打理过。

　　发现他醒了，卷毛偏了偏头，略略凑近，笑道：“我江岑，原来T附的。”他看了看罗子矜有些泛红的眼眶，“太困了么？要不你继续睡吧，待会儿班主任进来了我再喊你一遍。”

　　罗子矜伸出只手把碎发往后撩了一把，看着江岑，眨了眨眼睛。他下巴搁在手臂上，人又懒得动，咬字就有些不清不楚：

　　“罗子矜，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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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欢迎来到T中，并成为了我们7班的一名成员。在座的各位，想必都是原来学校的佼佼者，但从今天起，你们重新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班主任在讲台上发表着冗长老套的演讲，而罗子矜已经听得昏昏欲睡。他单手撑着下巴，垂着头，一点动静也无。

　　江岑看得好笑，觉得他同桌像个小孩儿。

　　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罗子矜趴在那儿睡觉，手臂圈得很紧，柔软的头发乱七八糟地蹭着胳膊滑下来，被叫醒的时候脸上带着压出来的红痕。他眼睛倒不算很大，但是黑白分明，看人的时候不爱乱瞟，像个小朋友一样，认真听着你说的每一个字。

　　就是这小孩儿也太困了。除了刚才交换名字，就没见他清醒过。眼见他睡得越来越深，江岑伸手虚虚托在罗子矜脸下，怕小孩儿待会儿手没力气了头直接磕着桌子。

　　下一秒，罗子矜的胳膊就彻底支撑不住了，他猛地惊醒，下意识转头看向江岑，侧脸却有温暖干燥的感觉。

　　是江岑的手。收回去的时候还顺手摸了摸罗子矜的头，轻轻按了按，像是按动布偶的开关那样。

　　罗子矜像是有些震惊又有些羞恼，他低头闷不吭声地理了理脑袋上乱翘的毛，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而后微微侧过头瞥了眼江岑，发现对方还是在眼含笑意地看着他，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很忙碌地拎过空荡荡的书包整理了起来。

　　江岑觉得这小孩儿有点怪，好像对自己的接触反应挺大的。很可爱，但好像还有点傻哔，比如他以为自己看不见他在整理空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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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基本都在走各种开学报道的流程和发课本，没上什么课。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很热闹，不是在叙旧就是在结交朋友。

　　罗子矜不太会和别人交际，好在江岑人长得好也能来事儿，带着他跟周围人也勉强能算打成一片。

　　后桌两个男生，一个小胖，跟江岑一样是T附来的，叫唐礼礼。锅盖头配着大圆眼睛，基本看不见合拢嘴的时候，特爱笑。另一个则和唐礼礼完全相反。很大的个头，说是初二时量了一米九三，这会儿怕是已经突破了九五的大关。左边眉毛是断眉，死鱼眼，脸上就长了“我很凶”三个字，叫赵巍然。

　　就算有两个人都不爱说话，靠着江岑和唐礼礼，他们这个四人小团体也讨论地相当红火，根本不输前排那些女生的阵——

　　“咱们下午干什么去？”唐礼礼的圆眼睛放着光，双手握拳放在桌上。

　　“都成吧，随便逛逛。”江岑道。

　　“下午有社团招新。你觉得烘焙社怎么样？”

　　“我不太擅长这方面，大概会选个运动类的吧。”

　　“好吧……我是听说荀梦准备去，而且烘焙社的姐姐做的点心也是真的很好吃。”唐礼礼可疑地脸红了，罗子矜觉得那肯定不是因为好吃的点心。

　　“罗子矜呢？”唐礼礼突然切换目标。

　　“……”

　　“你问他呢？他可能连有社团招新都不知道，一上午都给睡过去了。大巍呢？”罗子矜对学校报道日的安排除了个时间，半点儿都没了解，这会儿被问得有点懵。江岑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把话头接了过去，又转而问了赵巍然。

　　“篮球社。”赵巍然毫不犹豫道，看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功课。

　　“那咱们下午逛得时候再说。先去吃个饭吧？”唐礼礼和赵巍然已经起身。江岑则转过头去询问不吭声的小朋友，“准备吃点什么？”

　　“……干锅花菜。”罗子矜小朋友闷闷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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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社团招新开始的时候，到场的一共六个人。除了前后桌四个，还有赵巍然的妹妹赵莞尔，以及和她一同的荀梦。

　　这下子唐礼礼都不知道怎么站了。一会儿摸摸他整整齐齐的锅盖头，一会儿又推推眼镜，大圆眼睛眨呀眨，想偷偷看身边的荀梦，又怂巴巴地低着头。

　　赵莞尔很开朗。她做过兔唇修复手术，上唇有个小小的缺口，但是笑的时候和江岑很像，眯起眼睛，露齿笑，是那种看了就让人心情变好的笑容。她蹦蹦跳跳地和三个人打招呼，最后又蹦到哥哥身边。

　　荀梦则理了理披肩的长发，她看着就是大众女神那挂的，做事儿很大方。和赵巍然、罗子矜打过招呼后，捏了把唐礼礼红扑扑的脸，小胖子差点儿没自燃。最后她走到江岑面前，挑了挑眉，道：

　　“小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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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礼礼忍住不哭，瞪着眼睛控诉江岑，我等你的解释。

　　“……”

　　江岑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带笑的俊脸微微扭曲。他甩了甩卷毛，一把拉过荀梦，搭着她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哎……”江岑沉重地叹息一声，“看来我也藏不住了。其实她……”他侧过脸敛着眸，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像是有种分过八百个女朋友的沧桑。

　　“是我的表兄弟，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他刚说完就被荀梦笑骂着推开，荀梦一边对江岑进行校园暴力，一边扬言要“让我小姨母揍死你”。

　　虽然江岑说得没个正经话，但也算表明了二人的亲戚关系。唐礼礼不再控诉他了，转而用一种看待自家人的目光温柔地抚过江岑的全身，好不肉麻。

　　江岑：我觉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