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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新收的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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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虽然看着和刚刚在台上表演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却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样子,刚才在台上,这个人是各种小表情,看着就是贱到家了,但是现在,他穿着大褂,从楼梯上走下来,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眼镜,看着倒有几分风度翩翩的意思,有点儿像是电视里那种教书先生。
而且,刚刚带自己进来的那个人看样子似乎是非常尊重这个人,很规矩的垂手站在一边:“您还没走?”
“啊。”时寸点了一下头,刚刚上台的时候,顺手把一把扇子放在后台了,下了台匆匆忙忙回办公室给闫静打电话,撂下电话才觉得手里好像缺了点儿什么,左右找了找,想起落在楼下的扇子,就下来取,他走到后面的茶桌跟前,拿起自己的扇子,回过头,这才看到另外一侧站了一个生面孔,就顺手用扇子指了一下:“找你的吗?”
“不是。”乐其摇了摇头,他一边把自己的东西丢到背包里,一边回答:“老李说,是来学相声的,我让他去学校报名,他说他没钱,我想着田师叔有话,就带进来了,正准备换完衣服给您打电话呢。”
时寸原以为这个人是来找乐其的,所以也就是随口一问,脚步都没停,上了几节台阶,才听明白了原委,就停下了脚步,推了一下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修易,微微皱起眉头:“没钱?这里是园子又不是寺庙教堂……”
时寸本来觉得挺奇怪的,不过说到这里,他又住了口,换了种方式问:“你怎么知道团楚园的?谁让你过来的?”
“老何……”修易说到这里,突然发觉自己好像的确不太占理,毕竟他也才发现,自己对于老何的了解,也就仅限于这两个字,他甚至连老何的全名,都叫不出来。他刚刚说完,乐其就在旁边补了一句:“我估计他说的应该是何师叔吧。”
“不会。”时寸摇了摇头,嘴里回答乐其:“何师叔要是觉得是好苗子肯定就直接推给我师父或者你师父了,没必要让他来团楚园这么没头没脑的往里闯,而且何师叔都多久没来园子这边儿了,不可能是何师叔。”
乐其也觉得时寸说的有理,就点了几下头,但是除了何师叔他又不知道还有谁能和老何搭上边儿的,就没有在搭话,修易也不明白他俩在说啥,就看看这个,在看看那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或者该说点儿什么。时寸又用扇子点了一下他:“你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四川”修易毕竟也不是个傻子,他很快就发现对方可能是一个管事儿的,也稍微收敛了一点儿自己那种无赖的气质,有些老实的站在一边,但是他看到对方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就不等着时寸一句一句问,索性一股脑都说了算了:“我在四川认识的老何,然后耽误了开学的时间,他就让我来这面找你们了,他说,我过来就说自己想要学相声,你们肯定会教的。”
时寸听了有点儿惊讶:“你自己一个人?从四川跑到深圳来的?”
他之所以有些惊讶,是因为时寸自己都不太清楚四川离深圳具体有多远,他只年前去四川跟了一次团楚园的专场,其余的就没什么印象了,可面前这个孩子看着也就不到二十岁,如果真是千里迢迢过来的,那可以说是很大的诚意了。看到修易点点头,时寸略微想了想,顺手指了一下乐其:“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谈一谈。”
乐其可算是等到这句话了,自己的女朋友在外面车上早就等着急了,见时寸松口,一溜烟就不见了,时寸冲修易摆了摆手:“你跟我上楼吧,我问问你。”
修易跟着走上来,发现上面和下面完全不一样,上面就很像是大公司的办公楼了,窗明几净的办公室看着还真有点儿唬人,他跟在时寸后面走进了办公室里,时寸给他到了一杯热水,现在外面有点儿凉了,他只穿了一件衣服,看着有些单薄:“你之前接触过相声吗?是跟别人学过还是上过台?”
时寸想着,既然是推荐来的,那么肯定就是团楚园的老朋友了,老田这种相声一家亲的脾气在圈子里是人尽皆知的,说不定是票友或者同行看着不错给推荐来的,既然是内行人推荐,那么就一定有点儿底了,所以当他看到修易摇头的时候,就更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重复了一边确认:“就是说你没学过相声,也没上过台?”
修易点点头:“我其实就是错过了开学时间,学校没进去,家里也没有钱供我复读了,我说我要去打工,老何听了,就说让我过来说相声好了,我想反正哪里都是去,就过来了。”
时寸被他的这种说法闹得哭笑不得,这孩子把自己人生过得像是闹着玩儿一样,也多半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时寸把扇子放在桌子上,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大褂,就一边解扣子一边说:“相声是一个很辛苦,也挺心酸的活儿,你真心想学吗?”
修易转了转眼睛,挺诚实的回答:“我就是觉得好玩儿,没有别的想法,不过,我挺想知道,你刚刚那么挨打,就不疼吗”
听到他这个问题,时寸基本上就确定了他没有撒谎,这孩子的确是一丁点儿都没有接触过相声,以为就算是个正经票友,也不可能问这个问题。不过时寸没有给他解释这个:“那这样吧,我考虑一下,看看能不能免费收你做学员,先跟着曲艺学校那边练基本工,差不多了进茶楼。”
“免费,你们不是本来收徒弟就不收钱的吗?”修易一听提到钱,就觉得自己被坑了,难道说老何骗了自己?时寸见他这满眼都是人民币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我们不是不收钱,进学校是要交学费的,你嘴里那个老何说的是来茶楼学,磕头拜师的话,的确没有学费,但是有三年的谢师,就是这三年的演出费,师父会从里面抽出一部分来。不过现在我们这儿的老先生都不收徒弟了,所以你还是得跟学校走。”
修易没有马上接话,反而是反过来开始打量时寸了,上下几眼之后,神神秘秘的凑过去:“诶,你姓什么?”
时寸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我叫时寸。”
“就你了。”修易一听名字对上了,心里一阵高兴,想着到深圳一天了,终于有一个能对上号的了,从身后那个破破烂烂的包里取出一个红绒布袋子,捧在手里,顺势就跪在了地上:“老何说,让我找你,给你看这个,拜你做师傅。”
时寸被他这一跪吓的迅速往一侧挪了一步,可修易也机灵的很,跟了一步,时寸见躲不开了,只能叹了口气,接过那个袋子,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副板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