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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一不叫你忧来 ...

  •   路秦等到的,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张昀泽就听出了电话那端是路秦,路秦的每一件事,在他的心里都那么刻骨铭心,这声音,甚至只是一个浅浅的叹息声,他都能够很清楚的分辨出来。

      路秦非常紧张,他盯着那个青绿色的屏幕,紧张的看着上面的时间一秒一秒的跳下去,他害怕下一秒张昀泽会挂掉电话,他不想要这样,哪怕张昀泽不说话,就这样一直接听着,路秦也可以骗自己,是能够听到张昀泽的呼吸声,他就在电话那边,他们之间,那么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张昀泽以不像刚刚那么焦躁,他声音低沉,有些像是之前在电台做节目时的音色:“我曾与深爱的人大吵过一架,我对他说,面对自己不爱的人,要收起自己的温柔。自此,无论对谁,我都这样。”

      路秦原本只顾紧张,而忘记了难过,但是听到这话,忍不住又难过了起来,这话就好像刚刚扎进身体里的一把刀,被张昀泽随手一抽,又拔了出来,疼痛感袭来,路秦有点儿喘不上来气儿。很久,他才稳住颤抖的喉咙,尽量平静的问:“他还好吗?”

      “好吧。”昀泽的声音有些轻松了起来,甚至仿佛是带了几分笑意,声音惬意,好像面对春暖花开:“我看过一些他的新闻,有好的有坏的,我信好的,不信坏的,他在我的心里,所有的事情,都配的上最好的。”

      “你如果真看了他所有的新闻,该知道,他过得并不好。”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就好像和一年所有受过的委屈,他都像讲给他听,但是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断舍离是很难的。”短短几句话,昀泽好像又变回了当初那个平时话不多,一遇到路秦就开始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样子,他总是喜欢对路秦说教,哪怕有些事情有些道理他知道路秦是清楚的,可他就是放心不下,一如现在,依旧放心不下:“最初都是很难的,但是长久习惯下去,会越发感到开心和幸福。”

      “那你呢?”路秦吸了一下鼻子,轻轻的问道:“你开心吗?”

      “开心吧。”对面沉默了十几秒:“我也挺开心的,这段时间,走过了很多地方,看过了山山水水,一切烦扰都恍若隔世了。以前经常在网上看到,旅游是疗伤最好的方式,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路秦不知道这话他该怎么继续接下去,他想告诉他,自己过得一点儿都不好,他想说自己有多想他,他想放声大哭宣泄这一年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安。但是他不敢,在他和昀泽的这段关系里,他永远不敢肆意妄为,他小心翼翼的爱着,且满足着,他以为他在一日自己便爱一日,他有时候也想骂一句自己也是有底线的,但是最后发现,一切事情,只要是张昀泽,那便没有了底线。

      许久,路秦问出了一个从始至终不敢问出口的问题,因为他知道,下一次张昀泽愿意和他说话“你们……还会在见面吗?”

      昀泽那边许久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路秦的话,从路秦发出第一个声音开始,他就尽量显得平静且淡漠,他希望自己能给路秦一种自己已经不爱他了的暗示从而让他死心,但是一张口,就露馅了。

      “不会了,我并不想和他在见面。”昀泽深吸了一口气,笃定的给出了一个答案:“我或许会在各式各样的场合或者节目上看到他,但是他不会再见到我了。前五年,我的出现是让他过得更好,后面的日子,我的出现只能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所以,我就不再出现了。”

      “那,如果有一日,这不再是一个麻烦呢?”

      “也许……也许有一天吧。”昀泽始终还是不忍心,路秦或许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忍伤害的人。

      两个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谁都不舍得挂掉电话,时间一分一秒的往下走,似乎在催促两个人,也像是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诉说离别,也诉说相思。

      “对不起……”昀泽最先长了口,他想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道别的话,他们之间的每一次道别,都需要他来准备。可路秦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却,横空打断了昀泽的话:“唱几句戏吧,在唱几句……”

      上一次旧谓茶庄的戏没唱完,总是揪在路秦心里,他想听他唱完,想听那句三生有幸,可昀泽只是微微顿了顿:“我前一段被蛇咬了,大夫说,这辈子唱不了戏了。”

      路秦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心里的难过,声音抖了起来,但是他并不不想让张昀泽看到他哭哭啼啼的模样,长了好几次口,话才说出来:“那,我给你唱吧。”

      路秦做了一个深呼吸,闭上眼睛,手支在膝盖上,轻轻的哼了起来。

      一不叫你忧来
      二不叫你愁啊
      三不叫你穿错了了
      小妹妹的花兜兜
      ……
      路秦唱的很难听,声音抖的已经连不成句了,他还想努力唱下去,但是被昀泽打断了。

      “路秦。”刚刚唱了四句,昀泽的声音从手机的话筒里传出来,打断了路秦的声音,这一声路秦,让他一瞬间,泪如雨下。

      “路秦,你输了。”昀泽轻声丢下这句话,就按下了挂断,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看不到任何星光,昀泽坐在辉叔家的门槛上,望着远处的黑暗发呆。
      他想,自相遇以来,一输到底的人,从来都是自己。
      远处的天有些模糊了,风徐徐吹来,似乎夹着雨水,冰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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