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淡定》水木儿

2、卖身

　　尉迟锦无语了好一会儿，侧目看她，“你知道第一次是什么意思么？”

　　“不知道。”雾清诺一脸坦荡。

　　“……”

　　尉迟锦盯着她，随后笑了起来，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眸弯成月牙，漆黑的瞳孔亮晶晶的，仿若天上的星辰都掉进他的眼睛里一般，笑声爽朗。

　　雾清诺顿觉心脏漏跳一拍，这人笑起来，灿若玫瑰。

　　愣了好一会儿，雾清诺才回过神，蹙起柳眉，问道：“你笑什么？”

　　尉迟锦收起笑声，看着屋顶下灯火通明的大街，眉目柔和道：“没什么。姑娘，敢问芳名？”

　　雾清诺打心底不想靠近尉迟锦，虽然他生得讨喜，但他唇角的薄凉让她觉着不舒服，故而她沉默不语。

　　尉迟锦见她不愿说，也不强求，自我介绍起来，“本少爷复姓尉迟，单名一个锦字。”

　　话音刚落，追云就找来了，他半个身子趴在房檐，幽怨地看着尉迟锦，“少爷，你让属下好找。”他在下面遍寻不得，而少爷却在屋顶上把妹！

　　雾清诺瞥了追云一眼，觉得他挂在那的样子活像只人形房梁挂件，忍住了把他踹下去的欲望。

　　尉迟锦不理睬他，只与雾清诺道：“细腰，后会有期。”说罢，他无视雾清诺那杀人的目光，慢慢地起身，踏着轻功，信步离去，潇洒的身影在屋顶间起起落落。

　　追云恶寒，瞥了雾清诺一眼，嘀咕道：“细腰？少爷真变态，连男的也不放过！”说完，他手一松，趴在房顶的半截身子也坠下，而后便见他跳跃的身影，显然是跟着尉迟锦而去。

　　雾清诺拳头捏得“咔咔”响，脸色沉郁，咬牙道：“细腰？尉迟锦，你竟敢调戏本公主！下次再让本公主见着你，非把你的头剁下来当凳子骑不可！”

　　翌日，雾清诺换回了紫色衣裙，吃过早饭后，上街悠闲地晃悠起来。

　　苏县地处江南，粉墙黛瓦述说着江南的柔情。江南自古便是个富庶之地，街上商品琳琅，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逛了一会儿后，雾清诺的注意力被县衙前的人群吸引了去。一大群人围在门口，朝着里边指指点点。

　　雾清诺走上前去，随意抓了一个围观的小贩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贩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姑娘，脸色涨红，有些紧张道：“县衙内的师爷前几日告老还乡了，故而县太爷今日张榜来招新师爷。”

　　“不就招个师爷么，有什么新奇？何故这么多人围在此？”

　　那小贩继续道：“因为新来的师爷是位极俊美的男子，而且那男子看上去器宇不凡，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众人都好奇他为何屈己去做一小小的师爷，故而都聚过来看看。”

　　俊美且器宇不凡的男子……难道是……

　　雾清诺抬头望去，果不其然，只见尉迟锦带着追云跨入县衙大门，模样好不神气。

　　雾清诺蹙了蹙眉，这尉迟锦来历不明，也不知他做这师爷有何目的……不行！她得去瞧瞧！

　　想罢，她退出人群，翻墙入了县衙。

　　寻到公堂处，却见尉迟锦正拿着笔在写着什么，似乎是在写答卷。

　　片刻过后，尉迟锦将答卷交与坐在公堂之上的知县。

　　苏县的知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上唇留了两撮八字胡，样貌平平。

　　知县看过答卷后，觉得十分满意，说道：“公子答得十分好。你是哪里人？”

　　尉迟锦拱手答道：“在下复姓尉迟，单名一个锦字。家住云城，家父是该地的大地主。”神情不卑不亢。

　　知县放下答卷，打量着他，“原是富贵人家子弟，那你何故来此做师爷？”

　　“实不相瞒，家父觉得在下整日游手好闲，故而将在下逐出游历。在下云游各城，早已倦怠，故欲在此做个师爷，歇息歇息。”

　　知县闻言，摸了摸八字胡，思考了一会儿，道：“那好，这师爷之位，本官就授予你了。来人，带师爷去歇息。”

　　“是，大人。”一衙役走上前来领着尉迟锦离开。雾清诺悄悄跟上。

　　苏县的县衙不大，中间是公堂，西边是厨房、衙役们的住所与关押犯人的大牢，而东边就是知县与师爷、主簿的小院子。师爷的院子位于知县院子的隔壁。

　　那衙役将尉迟锦那处小院，里边早已布置妥当，尉迟锦见状，微微笑道：“你先下去吧。”

　　“是，师爷。”

　　那衙役走后，尉迟锦和追云在小院中溜达了一圈，这小院设施简陋，仅有一间小宅子，宅子中有三间房，一间厅子。院子中设了间茅房，茅房旁边种了棵梨树。此时正是梨花开时，一树银花静静地盛开在阳光中，花香漫漫。

　　溜达过后，尉迟锦走进厅堂，厅堂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套桌椅摆在中间。尉迟锦寻了张椅子坐下。追云立即体贴地斟了茶给他，尉迟锦喝了几口后，看向门口，朗声道：“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雾清诺见被发现，也懒得躲了，自门后转出来。

　　尉迟锦见是她，只淡淡一笑：“原来是细腰姑娘。”

　　雾清诺脸色一黑，走进门来，冷声道：“你再敢口出轻薄之言，我就要你好看！”

　　尉迟锦无辜地眨了眨眼，说道：“你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只好这样称呼你了。”

　　雾清诺脸色更黑，咬了咬牙，道：“我叫青诺。”

　　尉迟锦点了点头，而后转头向追云道：“追云，给青姑娘备茶。”

　　追云点头应是。

　　雾清诺随意坐下，接过追云递来的茶，喝了几口就放到一边，冷着眼看尉迟锦。

　　尉迟锦笑笑，道：“姑娘为何而来？”

　　雾清诺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为何要做师爷？”

　　“姑娘在公堂该听见了吧？”

　　雾清诺冷声道：“你举手投足皆有天家贵气，怕是来历不凡，绝非一般地主之家子弟。”

　　尉迟锦笑容不减，只是眼底无半分笑意，道：“姑娘怕也是来历不凡，一般人可分辨不了天家贵气和富贵之气。”

　　雾清诺心下一惊，是她大意了，到底还是初出茅庐啊。

　　两人沉默。

　　“姑娘请走吧。”尉迟锦下了逐客令。

　　“不行，我得盯着你。”雾清诺道。

　　尉迟锦见她一脸坚决，心道：“这人来历不俗，赶走她反倒不便防范，不如留在身边。”这么想着，他道：“不走可以，但你得做本少爷的婢女。”

　　闻言，雾清诺脸都拉长了。

　　尉迟锦见她那副气得脸都红了的模样，顿时乐了，迷人的桃眸笑得弯了起来，雾清诺见状，更气。

　　笑什么笑，要不是你笑得好看，本公主早就揍你了。

　　尉迟锦用手中的十二骨扇点了点脸颊，贱笑道：“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答应本少爷就要送客了。”

　　雾清诺怒瞪着他，好半天才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好”字，以后有机会定要将他丢进宫中洗碗！

　　尉迟锦闻言，大笑起来，笑声格外的爽朗。

　　雾清诺磨着牙，一字一顿道：“做了你的婢女有房间么？”为了监视他，她得离他近些，从客栈处来来回回总归不太方便。

　　尉迟锦道：“有，这儿正好有三个房间。”

　　雾清诺道：“如此甚好。我回客栈收拾一下。”

　　尉迟锦颔首，“去吧。”

　　雾清诺瞪了他一眼，转身快速离去。

　　雾清诺走后，追云朝尉迟锦道：“少爷，青姑娘来历不明，你真的要把她留在身边吗？”

　　尉迟锦的眼眸深了深，脸上却仍是那副散漫的模样，展开十二骨扇，用手指描绘着扇面上的画，待描完扇子上的那副山水图，他才说道：“正是因她来路不明，本少爷才要把她放在身边监视，以防她坏了我们的事情。”说着，他顿了顿，问道：“昨晚叫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追云肃容道：“城外后山果真有一新铜矿在被偷偷开采。开采出来的铜矿石都被秘密运走，运送途中有高手坐镇，属下怕被发现，没有靠近，也不敢跟踪，故不知这些铜矿石被送到哪里，被用作何用途。”

　　尉迟锦蹙起眉，合起扇子，说道：“苏县知县敢招新师爷，大概是不知这新铜矿的存在，那么偷采铜矿一事应与他无关。如今我的身份不便暴露，此事还得借助他的力量。”

　　“那么少爷，我们现在就去找知县？”

　　尉迟锦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用扇子敲了敲追云的脑袋，道：“找你个头！明日再去，现在你该做的应是去给本少爷准备吃的！都快午时了，你想饿坏你家少爷吗？是不是想弑主？”

　　追云揉了揉头，咕哝了几句后，便退了出去。

　　尉迟锦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入房中。房内设了桌椅与床榻，尉迟锦径直坐倒在床边，“刷”地一下展开手中的十二骨扇，悠悠地扇着，时不时打个哈欠，桃眸半眯，一副欲睡不睡的模样。

　　雾清诺出行简约，故而收拾起来很快，不稍片刻就收拾好了包袱，回到县衙。

　　进到院中不见尉迟锦的身影，她于是将包袱放至厅中桌上，信步寻找。

　　很快，她便找到尉迟锦所在房间，只见尉迟锦鞋袜未退，整个人似是没骨头一般倚靠在床头，单脚屈起搭在床沿，另一只脚垂落床边，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看上去十分懒散。

　　“真是一纨绔子弟！”雾清诺嗤道。

　　尉迟锦闻声抬了抬眼，见是她，又将眼皮耷拉下来，懒懒道：“给本少爷喂茶。”

　　这模样委实欠揍了一点，雾清诺火冒三丈，但又想起方才自己许下的承诺，她只好把就欲喷出的火焰吞了回去，不情不愿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斟了一杯茶，递给他。

　　尉迟锦却不伸手接，只微张薄唇，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她喂他。

　　雾清诺的额头上青筋直跳，她可以把茶杯塞进他嘴里让他直接吃掉吗？可以吧！

　　她深吸一口气，耐住性子，将茶杯抵在他唇边，微微倾斜，把茶水倒入他口中。

　　喝过茶后，尉迟锦眉目舒展开来，显然是惬意得紧，他抬起眼去看她，见她那双潋滟的杏眸似乎要喷出火来，脸颊鼓鼓的，竟是十分娇俏可人。

　　尉迟锦薄唇轻勾，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你这婢女做的倒也差强人意，莫非在家中也有服侍别人？”

　　雾清诺撇了撇嘴，说道：“我哥哥总是使唤我。”

　　尉迟锦闻言，来了兴趣，下了床榻，合拢起十二骨扇，边伸懒腰边问道：“你哥哥不喜欢你么？”

　　“不是，只是他比较恶趣味。”说起自家哥哥，雾清诺唯有叹息。

　　尉迟锦咧嘴一笑，道：“你哥哥倒挺符合本少爷的口味。”

　　雾清诺一惊，道：“你这断袖别想打我哥哥的主意。”

　　尉迟锦嘴角微抽，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头，道：“你这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当然是智慧。”雾清诺揉了揉被敲的额头，有些不满地瞪他。

　　尉迟锦翻了个白眼，不语。

　　恰时，追云端着饭菜进来，摆放好碗筷后，尉迟锦迅速落座，率先拿起筷子，端起饭就吃。追云也端过碗，大口扒饭。

　　雾清诺：“……”太不够意思了，居然只拿了两人份的。幸好她在街上闲逛时吃了不少零嘴，但也不饿。

　　尉迟锦也不理会雾清诺，把她晾在一边，与追云说道：“追云，快吃饭，吃好后随本少爷去青楼。”

　　“……纨绔子弟！”雾清诺有些不屑道。

　　“不瞒姑娘说，本少爷的志向就是做那天下第一风流的公子。”尉迟锦斜眼瞧她，满脸憧憬。

　　雾清诺讽笑道：“那你可真是志向远大。”

　　尉迟锦不理会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一盏茶的时间后，他们二人都吃饱喝足了。

　　尉迟锦整理了一会儿着装，追云收拾了碗筷。

　　正准备走时，雾清诺拦在尉迟锦面前，道：“我也要去。”

　　尉迟锦没有拒绝，心中早就有了计量，“好啊。”而后转头与追云道：“追云，走。”

　　追云点点头，三人便走出县衙。

　　午后的日头正火辣，追云拿出油纸伞欲要为尉迟锦遮阳，尉迟锦却用扇子拦住他的手，转头朝雾清诺道：“青诺，为本少爷打伞。”

　　雾清诺气得跳脚，就欲发火。尉迟锦却先她一步，说道：“你别忘了，你是本少爷的婢女。”

　　雾清诺只好忍，恨恨地接过追云手中的油纸伞，撑起来为尉迟锦遮挡阳光。

　　“举高点，仔细本少爷的发冠。”

　　“手举这么高很累的啊！”

　　“又不是我累。”

　　“……尉迟锦你小心以后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定让你没齿难忘，生不如死，哭爹喊娘。”

　　尉迟锦闻言笑笑，侧目看她，只见雾清诺气的脸蛋红扑扑的，模样煞是可爱。她高举着伞，却举得不太稳，时不时敲尉迟锦的脑袋那么一下，而且一下比一下重，直敲得尉迟锦满脑金星。

　　尉迟锦：“……”其实她是故意的吧？

　　为防一颗聪明无双的脑瓜栽在这女人手里，尉迟锦一手夺过伞，木着脸道：“瞧你这模样实在可怜，还是让本少爷自己拿伞好了。”

　　“哦？那实在是太好了！我去和追云一起走。”雾清诺很高兴，转身就想走。

　　什么？太好了？她这是在嫌弃他？长这么大还没人嫌弃过他。

　　尉迟锦有些不爽，一把拉住她，“追云没伞，你和他一起被太阳晒黑就不好了。”

　　雾清诺闻言，寻思了一下，道：“有道理。”

　　尉迟锦脸色稍缓。

　　后边的追云一脸疑惑，怎么感觉刚刚少爷好像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