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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愁思 ...

  •   宁家在城东新买了一栋宅院,朱红的宁府二字遒劲有力,镶金的边角锃亮锃亮的,一看就是日子不长的新府邸。

      宁文韬大部分时日都在书房里度过,手边放着的是明夏姑娘送来的那个锦盒,他时不时总会瞄一眼,却再也未打开过。
      送出去的东西,隔了三年又被退回来?想起来莫名觉得好笑,但心上却犹如被刀来回宰割,不那么好受。

      “二公子,清平郡主又来了。”韩冬站在门帘外守着,声音不高,足够里面的人听见。
      阿宁?陈熹凝,总是央着他唤她阿宁,非要与他宁家扯上关系。
      这两个月来,她第三次来找他了,从未见到她的面。
      宁文韬因着守孝三年的缘由,一味地躲着她,他也知道长公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站了半晌韩冬没有听到回复,以为公子又要回绝,不由地叹息一声,跟在公子身边那么久,他十分清楚公子的心意。这三年来为姐姐和母亲守孝是一方面,等待那个人的心亦是重要的另一层原因。

      韩冬还在出神,却见公子打着帘子从书房内出来,向着前院走去。
      清平郡主心里焦急地在前厅焦急地走来走去,为着宁文韬,她一次又一次地违背母亲的意思,才把自己也耽搁了,整个京城里像她一样十八岁还没嫁出去的姑娘,怕是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来。

      “你是清平郡主,生来就集万千恩宠于一身,哪个不羡慕你的出身好?再由着你胡闹下去,只会给我丢脸!”长公主最后一次告诫她,再不听话就亲自求皇上让她去和亲。
      这下把陈熹凝吓得魂儿都飞了,想着母亲的脾气和手段,她不得不早作打算,先低头服个软稳住母亲才是。
      “阿娘,阿宁也是想找个像爹爹一样知冷知热的人嘛,您别忧心,我有分寸的。”她当然不敢说她心里还念着宁文韬。

      陈熹凝是偷偷跑出来的,此时站在庭前,她两手交握着,低头来回踱着步子,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的努力,若他真的铁石心肠,她便不再纠缠不清,从此一别两宽。

      听见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她知道这肯定不是韩冬,一抬头正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眼神,一身白衣,立在院中,一如当初,清雅脱俗,不染纤尘。
      “二公子。”她眼中的热泪滚落,低声唤着他,朝他奔去。
      伏在他肩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哭道:“先别说话,先让我抱一会。你终于来见我,我很高兴。”
      陈熹凝抽了抽鼻子,哽咽着:“我来之前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来见你,为你再努力这最后一次。”

      宁文韬任由她抱着,扬起的手终于没有放下又自然地收回去。
      “不愿意等我了吗?”他的声音清淡如风,带着冬日里的一股寒气,疏离而感伤,心里想到那抹身影,他也不再等了,因为等不到了。

      “母亲要我在京中名门子弟中选个如意郎君,或者就让我去和亲……”她哭得十分伤心,一向疼爱她的母亲好像完全失去了耐心,她怕真的被嫁到苦寒之地了此残生,再也见不到二公子。

      “不怕,若你愿意,以后便住在府上吧。”宁文韬开口淡淡地说着,“阿宁,你也知道长公主她不会应允你嫁进宁家。”
      陈熹凝松开他,愣神好久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要我住进这里?”她不确定地问着,不敢置信他之前那么冷淡,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宁文韬的脸上多了些许哀愁,他叹息着说道:“三年孝期未满,我本不该……”
      他停顿一下,脸上哀伤更甚,继续道:“但是,阿宁,我不忍辜负你。”
      他情真意切,但眼底的温柔却模糊不定,难辨真伪。
      “嗯。”陈熹凝心里如同一团甜蜜渐渐化开,一脸娇羞地靠向他怀中。

      当这个消息传到长公主耳中时,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
      ~
      云千泽亲自去一趟宋家,在未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把宋之清悄悄地拎出来。
      两人去往醉仙楼,点上酒菜,喝上一杯。
      青瓷酒杯轻轻相碰,各自一饮而尽。

      “大将军现在请位高权重,无数人上赶着要巴结你,我这样的人可不敢往上凑。”宋之清夹了一块桂花鱼,大快朵颐。

      云千泽把酒杯倒扣在桌子上,拿起一瓶酒笑道:“京城里这些太讲究,我这一下还没适应。”
      宋之清目瞪口呆地看他对着酒瓶就往下灌,军中男儿果然彪悍,手里的筷子都停下了。
      “听说你现在武艺精进,有没有和你家夫人切磋切磋?”宋之清觉得夫妻在床上打一架,正事之前热热身倒是有几分情趣,他还听说三年前他们洞房那晚上还打了一架,后来姜以欢孩子没保住,也是可惜。

      云千泽斜了他一眼,给他又到一杯酒,才说道:“自己那点事还没理清楚,就想操心我的事?”
      宋之清这才意识到他今天叫自己出来可不仅仅是喝个小酒,吃点好菜而已,他一时紧张起来,放下筷子问着:“两姐妹明明长着一样的脸,为什么差别这么大?”他叹息着,一桌子美味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嗯?”云千泽回味着这句话,心中警铃大作,这小子什么意思?
      “没没没,别误会……”宋之清立即认怂,原本就怕他的刀剑,这三年来宋之清整日泡在温柔乡里,身子更是大不如从前,虚的慌,云千泽三年却是在刀尖上行走,摸爬滚打,练就一身武艺,哪敢觊觎他的夫人半分。

      “老实交代,你抛妻弃子,另结新欢,是什么缘故?”云千泽半瓶酒下肚,强势中带着几分逼迫。
      宋之清一拍脑袋,大概是姜以欣跑到姐姐姐夫面前哭诉去了。
      但显然他没觉得理亏,反而一脸哀怨说道:“姜以欣之前一声不吭地卖掉我屋里的人,被我教训一顿,安分一阵子,去年我新纳进门的妾室被她打得半死,上个月我的小悦儿又被她险些害死,我愿意为她不过是任性些罢了,到现在我才知道她做了多少离谱的事,这样的毒妇我怎么留得?”

      听着宋之清一顿痛哭流涕地哭诉,云千泽觉得反而有些不像他的作风,从来不见他会对哪个女人这般在意,更不会如此绝情。
      “那皇后的侄女—舞阳县主要嫁给你为妻,又怎么说?”云千泽说完给他把酒杯满上。

      宋之清一愣,这事都知道了?
      他干笑两声之后,支支吾吾地说道:“这都是母亲的意思,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做妾的,但无论如何,姜以欣我是不能继续留在身边的,成安也不能跟着她。”
      其实,宋老夫人的说法是,县主身份尊贵,太子需要宋家的支持,皇后自然得依仗他们宋家,这门亲事私下皇后已经允诺,所以姜以欣没得选,县主将来生的孩子才算是宋家的嫡亲孙子。

      舞阳县主,名叫叶舞阳,娘亲早逝,因为皇后没有女儿,她便自小跟在皇后身边长大,前几年被皇上封了个县主,去年随父亲往临安,据说才貌双全,名满临安城,今年刚满十五,上月刚回京城。

      云千泽当然知道姜以欣有错在先,又遇上这样的好机会,宋家肯定不会放过,借机紧紧地和太子绑在一起,宋之清将来自然也有个好前程。
      “所以,你意已决?”云千泽最后确定一次。
      宋之清一脸尴尬地点点头,虽然目的并不光彩,但他也不必隐瞒。

      话已经说开了,两人终于能继续畅聊下去,漠北风光,大梁的秀丽山河宋之清只在书上见过,也不免遗憾,现在听云千泽侃侃而谈,心生向往……
      翻过这篇,各自松一口气,现如今好兄弟在一起无所顾忌地喝个酒也变得不那么单纯了。

      喝完酒两人相携着在路边道别,各自摇摇晃晃地回去。
      天气冷了,路上行人无几,冷冷清清的,坐在马车上都觉得冷风直冲进来。京城的冷和塞北的冷还不一样,这里掺杂着太多人味儿,冷的是心。

      云千泽回去时,姜以欢还在睡着,他就想着带成安出去玩,却又听见姜以欣在呵斥成安,他忽然想起宋之清说的那些话,心里也认同成安不能待在她身边。

      云千泽闯进屋里,沉着脸,不发一言,直接把地上跪着的小成安抱出去,满屋子的下人不敢出声。
      姜以欣愣愣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心底怒意丛生,下人说他去找宋之清,她以为是姐姐让他去给她讨个公道,他回来之后竟然一句话也没有?

      云千泽抱着成安往外走,带他去看姜家屋后那棵树上的鸟窝,带他去看刚出生的小马,直到晚间开饭才回来。
      “成安,你想不想回家?”云千泽把他放下来,牵着他的小手往屋里一边走一边问。
      “哪里?”小成安说话还不利索,有时候着急地讲些什么都听不懂,要不就是这样简短的几个字。
      “你阿爹那里,宋之清。”云千泽耐心地问着。
      成安却摇摇头,他的记忆中爹爹鲜少陪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云千泽叹息一声,最可怜的是这孩子,没人疼没人爱,现在连家都不愿回了。

      吃饭时,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就连小成安也懂得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乖乖低头吃饭,娘亲给他夹什么就乖乖地吃什么,席间只闻见杯盘筷勺相碰之声。
      饭后,姜以欢又去看一眼弟弟,和兰姨说一会儿话才回房歇息。

      云千泽这才把今日见过宋之清的事说与她听。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来啦!
    姜以欢:夫君,我发现你变白了呢?
    云千泽:是吗?
    他心中窃喜。
    姜以欢:我还发现我的香粉少了大半。
    云千泽:要不再买两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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