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籍无名》野草CX

33、第三十一章，前尘篇十五

　　夕阳的余晖照进书堂，把年轻的教书先生鬓前的一缕发丝晒成了金黄，温暖又好看。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先生，什么叫做性本善呢”？

　　“就是说啊，我们每个人都是善良的人”，柏水刚要回答便被少年的声音打断了，柏水转身询问，“你怎么来了？”

　　方鸣一笑，“来看你”，两颗小虎牙露出一点，煞是可爱。

　　柏水向着学生们一番交待，“刚刚我教你们的再读三遍”，说完领着方鸣走到学堂外，“你这一天天的没事做吗？”

　　一听这话方鸣的两根眉毛都皱到一起了，“还不是柏大哥你，答应给我烧的金针菜也没有，还不许我去你家，害的我给阿青姑娘的礼物都被陆思思给抢走了，我好一阵伤心的”。

　　方鸣对着柏水说话，每每到最后都要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柏水也就任由他去了，“你在这等我，不许去打扰孩子们”。

　　方鸣：“遵命，柏大哥”。

　　柏水转身回去讲堂才发现那一个个小崽子哪里在好好念书，一个个都趴在窗前往外看呢，连自己走过来都不知道躲一躲，柏水觉得好气又好笑。

　　“先生”，是先前问性本善的那个女孩，“那个大哥哥是不是很喜欢你啊？”
　　“怎么这么问”？

　　“他一见你就笑啊，我娘说了看见喜欢的人就会很开心，一开心就会笑得，我爹爹待我娘亲便是如此”。

　　本是一句童言无忌，倒是那爹爹待娘亲便是如此足足教人羞红了脸庞。

　　柏水带着方鸣穿过长街向着家中走去，天上的云朵开始隐隐有些变灰，雷声也从远处轰隆隆地传过来，豆大的雨点有些已经砸在了地面，还有一些打在两人的发丝与脸庞，方鸣伸出右手紧紧抓住柏水，左手悬于他头顶上方，一深一浅地往城西跑去。

　　奈何雨太大，哗啦啦地像水从天河里流出来一样，本想在树下躲一会儿，奈何那闪电太过吓人，跑了许久，发现一个茶摊，两人赶紧躲进去，虽是雨丝已被隔绝在外，可凉意还是从脚底往上升起。
　　趁着店主家去熬茶不注意，长街又无行人，方鸣扭头快速地在柏水右脸碰了一下，不知是那两片柔软太过炙热，还是这大雨带来的凉意无法抵挡，柏水从心底觉得发颤。

　　雨停了，方鸣动了动交叉相握的十根手指扯回愣住的人，柏水猛然抬头时眸间的迷茫与童真让方鸣即使是在二十年后回想起来依旧觉得心跳如狂雷。

　　两人归家后天色已经完全变了黑，柏青和柏老爹已经煮好了饭菜，柏水带着方鸣去了自己房间，寻了一身去年的干净衣物叮嘱他换上。

　　柏水比着方鸣年长几岁，身量也大些，衣服自然也大些。

　　席间方鸣给了柏青一支白玉钗，百合的图案，精致、小巧，得到柏水允准后，小丫头就高高兴兴地去试了。

　　被一阵大雨耽搁，回来的晚，再说柏青也不知道方鸣要来，所以最后金针菜还是没有吃到。晚饭后柏水送方鸣到街头就回了，还记得自己问他礼物不是被陆思思抢走了吗，方鸣却说抢走了可以再买，柏水说，“其实没有必要那么费心的”，方鸣回答，“柏大哥的妹妹就是我的亲妹妹，对她自然是要好的”。

　　讲真的，柏水有些害怕，他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与方鸣不再是简单的兄弟情，傍晚嘴唇触碰的那一下更是让一切脱离了原有的轨道。初识方鸣，是他纵马长街而过，恣意的少年的确在脑海里留下了印象，可那也只是阿青喜欢的人以及幺妹长大了这样的认知。再见方鸣，便是他救了阿青并送她回家，当时只觉得少年侠气，确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妹妹喜欢的人开始变成了自己心底里的希冀了。

　　柏水只觉得惶恐，若是阿青知道方公子的这些好是因为自己哥哥该有多伤心，便是不说方家这样的世家丢不起这个颜面，自己在父老乡亲面前也是抬不起头，断袖二字，是世人所不容的。

　　柏水第二日便起了大早，和方鸣说好的去后山赏花。

　　后山其实不是山，一个小丘而已，只是百姓们都叫惯了，掩城只有一座山，就是锁灵山，柏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叫，只是从小便被告知不能靠近，后来听说是掩城的第一代先祖，见山林优美似有仙气，进山伐木猎牲畜，久而久之，进了大山的人开始迷路、失踪，再也回不来了，但是亲人们日日夜半都能听见他们的呼喊，有人说这些人一定是冲撞了神灵被困在了山里，就像恶人被锁进牢房一样，人们开始叫它锁灵山。

　　又因为地势靠近酆都，便开始祭拜鬼帝以求安宁。

　　老人说掩城师取得遮天蔽日之称，也有人说是为了掩盖恶人们的罪行祈求神灵饶恕的。

　　待柏水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方鸣早已经在外面等候，城东离着城西一个城的距离，不用想也知道他起的有多早，对今日的出行又是多么期待，柏水隐隐还算感动的。

　　两人一路走着一路闲聊，只是今日没有昨日靠的那般近，曾经交缠的十指自然也是分开安放。

　　柏水：“你好像很喜欢蝴蝶兰”？

　　方鸣低头指指衣服，“其实是我母亲喜欢，她与我父亲第一次遇见便是蝴蝶兰开的正盛，一来二去就记了这么多年，连带着我都习惯了，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只是不讨厌罢了”。

　　“她们的感情是多少人羡慕又求之不来的”。

　　“是啊”，方鸣状似不经意地看向柏水，“所以我从小便对母亲说长大后一定要找个合我心意的，白首偕老，不离不弃”。

　　许是那眼神太过炙热无法躲避，柏水笑笑便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重新起话题，都是这么自顾自地闲逛着。

　　柏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方鸣是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