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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孤独 ...

  •   “额......”秦溪真诚地看了看许辰年,“许辰年,我不反对你去那里,可是我去不合适吧?”

      “秦溪~我陪你去了那么多地方,你陪我进去看看会怎样。”

      “许辰年,你看我长得那么好看,如果一进去男人们都被我掰直了怎么办。”秦溪实在忐忑,她去同性恋酒吧做什么?如果有女人找她搭讪怎么办?

      “秦溪你太高估自己了。你哪有那么好看。走吧走吧秦溪,从来没去过那里我也有些害怕,你就当陪陪我。”

      许辰年说着,再次将沉默不语的秦溪拉进了酒吧。

      秦溪纵然百般不情愿却也能理解许辰年这些年心中的苦楚。之前那个法国人说,荷兰会是许辰年的天堂。那么她就勉为其难,陪他去天堂看看吧。酒吧是一座老房子改造的,门口放着一些有绿漆的桌椅。双双对对的人坐在桌前,桌上点着蜡烛,自然地谈笑着。

      过往的行人并没有因为这里的特殊而侧目,投以异样的眼光。秦溪转头看了看许辰年,他似乎露出了微笑。或许多年期盼的,也就是可以这样以自己真实的身份,真实的面貌,坦然地面对所有人吧。

      推门而入的时候,秦溪看到许辰年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里面温热的气氛以及谈笑声扑面而来。

      酒吧里面挂着一串串的彩虹小气球,吧台边,几个荷兰男人正在攀谈着。注意到有人进来,其中一个身高一米九几乎要让人仰望的梳着背头的男人转过身,冲秦溪和许辰年绅士友好地笑了:“Welcome, guys~”

      其余的人也纷纷笑着向他们点头致意。

      酒吧里回荡着coldplay的歌,气氛与秦溪想象的纸醉金迷不同,倒是十分平和而克制,只是时不时有人笑出声,与普通的酒吧并无二致。

      许辰年打算到柜台买酒,经过秦溪的提醒之后,他乖乖地买了度数很低的啤酒。因为秦溪警告他,这次要是再醉了,就把他留下任人宰割。荷兰人从不好好吃饭,对于喝酒却极为热衷。正应了酒吧门外写的一句话:Drink to your dream. 醉生梦死。

      她和许辰年坐在吧台前,原本还以为尴尬的氛围会持续一阵,却不想因为荷兰人的主动搭腔,许辰年很快就与对方打成了一片,甚至会开一些有内涵的玩笑。第一次听许辰年说那么长时间的英语,认真温和,时不时地露出笑容,秦溪有些恍惚。他仿佛和自己认识的许辰年是不同的人。

      就好像,脱水的鱼儿重回大海,久旱的种子拔节生长。

      有人向许辰年打听秦溪的来历,许辰年只说,这是他一块旅行的女性朋友。秦溪点头致意,环顾这个酒吧,似乎只有她一个女子,不由得松了口气。许辰年越聊越尽兴,似乎完全忽略了秦溪的存在。

      秦溪见状默默离开了吧台,在床边找了一个座椅坐下,打量着这座凌晨时分仍旧人声鼎沸的城市。城中几乎都是红色砖石建的古建筑,其中运河交错,石桥数不胜数。

      往来行人中,秦溪忽然捕捉到两个身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穿着灰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背微微弯着,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中牵着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穿着粉红色针织衫的老奶奶。老爷爷从一家冰淇淋店买了一只抹茶冰淇淋,笑眯眯地叫到了老奶奶的手里。而老奶奶透过满脸的皱纹,露出了少女一般温暖羞涩的笑容。

      他们只是茫茫人海中平凡的两个人,在这个夜里,在秦溪的眼里,却闪耀到无法忽视。那样的温情超越年龄。这就是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她曾经,也有过那样的梦想呢。她不由得想到了早些时候萧木的那通电话。

      嘈杂氛围里孤独地坐着,人往往会觉得更加孤独。空虚和烦闷席卷上心头,秦溪看着眼前那一杯金黄色的啤酒,不由得端起酒杯,大口大口地将刺激味蕾的液体吞咽下去,只希望抚平胸中起伏的情绪。

      不一会,她的世界开始变得轻盈起来,窗外的景色也开始变得缓慢甚至发着光。

      “Hi!I am Mary, may I know your name”恍惚中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

      秦溪回头,看见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简单绿色棉质连衣裙,大卷的头发垂在两耳边的外国女人,她笑起来,牙齿格外洁白。

      秦溪意识还算清醒,回答道:“You can call me Xi~”

      绿衣服的女子又问:“When did you find out(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初初听到这个问题,秦溪觉得有些没头没尾。愣了半刻,才明白过来。急忙答道:“I’m not Lesbian, I am here with my friend.(我不是女同,我陪我的朋友来的)”,说着,指了指一面谈笑风生的许辰年。

      绿衣女子一时间有些窘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My bad, but we can still talk.(我的错,不过我们依旧可以聊天)。”

      秦溪有些飘飘然地点了点头。

      “Are you missing your husband I notice you were looking at the couple outside.(你在想念你的丈夫吗?我注意到你刚才一直盯着门外那对夫妻。)”

      秦溪微微低下头,闭上眼睛,又喝了一口啤酒:“I just got divorced.(我刚离婚)”

      “I’m sorry......”绿衣服的女子似乎面露愧色。

      “No, you don\'t need to be sorry (你不必抱歉)”秦溪笑了笑,“Time will cure and kill everything (时间会治愈并杀死一切)。”

      当你忘记所有伤痛时,你也将忘记所有深刻。当你不再执着时,你已经丢了身上最美好的品质。对面的女人微微愣愣,忽然有些恍惚地笑起来,趁着灯红酒绿,格外明艳,却也有几分凄楚。然后端起酒,小酌了一口。

      忽然酒吧的背景音乐变成了蓝色多瑙河,一只听了就让人想起舞的圆舞曲。缓缓流淌的音符骤然加快,如同缓慢流淌的大江在收紧的江口忽然奔腾起来,然后如流水行云,如夜空流星。

      对面的绿色长裙的女人侧耳听了听,眼中忽然放出清明的光芒,放下手中的酒杯,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动作:“May I dance with you(可以与你跳一支舞吗)”

      音乐早已让人心神激荡,秦溪搭上她的手,走进舞池,踩着音乐的节奏,身子开始升降,倾斜,旋转,摆荡。仿佛将积攒的所有力量全部倾注在舞动的身体之中,万般情绪奔涌皆消弭在悠扬的音乐中。

      华尔兹,舞厅里最早,最自由,生命力最强的一种舞蹈形式。曾因为它的自由奔放而备受诟病,但这种舞蹈却没有因为谩骂销声匿迹,而是顽强地生根,最终席卷了整个世界。因为它不假装,不做作,自然并且自由。它是真实,是人性,它是点燃烟花的火苗。

      酒吧里一时寂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两个女人的身上。许辰年放下酒杯,看到秦溪穿着一条普通的黑色棉质裙子,穿着一双白色平底鞋,在音乐中如同烈焰燃起。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秦溪,没有隐忍,没有克制,没有假装,温和清丽的外表忽然绽放,美得惊心动魄。是谁,教会了她这样的舞?

      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句口哨,酒吧里忽然响起欢呼声,然后是阵阵掌声。

      秦溪的思绪忽然从迷离闪烁中回归,面前的女子粲然一笑,秦溪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也咧开嘴笑了。

      这支舞,是几年前萧木公司年会时萧木教她跳的。起初的她青涩小心翼翼,如今的她再不复从前。

      曲子最终缓缓停住的时候,秦溪看到那个女子带着额头微薄的汗珠对她说:Xi,我们可以被爱人伤害,可以被朋友背叛,可以被生活欺瞒,但永远不能放弃让自己变得美好。你很美好,Xi。

      恍惚中仿佛刚刚从大雾中走出,秦溪对女子说:“Thanks(谢谢。)”

      在众人的注视中有些紧张局促地走回座位,她始终不是一个可以坦然面对赞许的人,内心却是掩也掩不住的喜悦。

      女人有些随意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倒出几粒药,混着一杯柠檬汁喝了进去。

      “What are the pills for (那些药片是做什么的?)”

      女子嘴角浅浅笑起来,云淡风轻一般:“Cancer (癌症。)”然后目光穿过玻璃和闪烁灯光,不知落向何处:“I want to know what is love before I am dead. (死之前,我想尝一尝爱情的滋味。”

      平淡的话语令人心悸,方才一支美丽的舞曲还没从脑海里散去,现实就忽然浇下一盆冷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一点不假。

      有些事袭上心头,刺激她的眼眶,充盈她的泪水。她开始哭得一发不可收拾。Mary有些惊惶,反过来安慰她,却只能让她越哭越凶。

      秦溪走上前,拥住Mary,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眼泪染湿她的衣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被许辰年拉住带出酒吧,扯上公交,回到房间,她都一直没有停过。许辰年试着安慰她,她就用拳头捶他,蛮横得让人毫无办法。最后许辰年只能抱着她,直到她哭累了,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头部有些钝钝的痛还没有散去,落入眼中的是许辰年有些疲惫的睡颜。她躺在他的腿上,就那么过了一夜,许辰年的一只手,还静静放在她的额头。

      混沌中记起自己昨天的荒唐事,不禁有些过意不去。感受到手中人的动静,许辰年睁开眼,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声音沙哑:“你醒了。”

      秦溪马上知趣地坐起身,扯好自己的衣服:“那个......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约会了”

      许辰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疲惫地笑笑:“你不用对不起,说起来都是我把你带到那去的,看你在那哭个不停,真的吓死我了。”

      “对不起。”秦溪的头埋得又深了些。

      “昨天我以为那个女人欺负你,打算去找她算账来着,可是她说你一听说她是癌症就这样了。”

      眼眶忽然又红了,秦溪咬住下唇,许久没有说话。

      许久的安静以后,秦溪仿佛终于安顿好了自己的情绪:“许辰年,你知道我为什离婚吗?纵然一直知道他不爱我,我都一直赖在他身边,可是我忽然就想通了。”

      联系昨晚的事许辰年大脑忽然有些停摆:“你该不会是学电视剧里那些俗套女猪脚,得了绝症不告诉丈夫独自去死吧?”

      “许辰年,你到底看了多少无聊电视剧和无聊网络小说?”秦溪不禁失笑,“你以为绝症是想得就能得的?况且我是真的不能理解那些隐瞒绝症的女主角,只要我的丈夫爱我,哪怕是得了绝症,我也会赖着他一直到死。”

      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么中二,许辰年抽了抽嘴角:“那你为什么要离婚?”

      缓缓喝了两口温热的水,似乎才鼓足了勇气,秦溪看向窗外,秋意已经袭来,梧桐树都变成了黄色:“因为孤独。”

  • 作者有话要说:  和编辑商量后,小姐妹们我打算27章开始入V了,多谢各位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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