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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帝悲 ...

  •   烈日当空,艳阳荼毒着大地的生灵,本应盛放的花儿此刻打了蔫,夜里的蝉鸣声也已消烬,只剩几只鸟儿不时叫上几句。
      清风吹过,仿佛久旱甘露,叫人神清气爽。
      白言背着药娄,把玩着手中的白绸扇,望了望莫殇,见他擦了擦汗,笑了笑,将扇子递给他。
      “莫公子可是为了洛家夫人中邪这一传闻而来?”
      莫殇接过扇子,道:“修行之人,当以降魔除妖为己任。”
      白言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降魔……除妖?莫公子以为,妖当如何?”
      “妖,若兴风作浪,杀生害人,当诛。”
      白言闻言,默声良久,突然笑出声:“倒是与他像的很。”
      莫殇闻言并未多说,只觉得这少年似有很多往事。
      他从路边随手摘了一片草枝,拿在手中,随手编了一个草虫子,他望着这草虫子,轻轻发了一声感叹。

      “殇儿,你看这是什么?”
      小小少年望着衣着龙袍的人手中拿的小草虫子,道:“父皇,是给儿臣的吗?”
      “是啊,今天可是殇儿的生日。这皇宫种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这种乡间物品。”
      小莫殇分外开心,伸手便要拿,皇帝却突然把小草虫子藏在背后,笑道:“朕来问你,你的功课如何?”
      莫殇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道:“先生教的,儿臣都会了。”
      “李唐太宗的治国之道是什么?如何理解?”
      “无为而治。就是让所有贤能的人各就各位,各尽其责,各尽其能。这是合理的分工,无为而治本意并不是不为,是不过多的干预、充分发挥民众自我能动性。”
      皇帝笑了笑,将手中小草虫子给了莫殇,道:“殇儿,你是不是觉得,很累,小小年纪就要受这么多苦。可你要记住,你生在帝王家,注定要承受与常人不同的艰辛。”

      莫殇回过神来。见白言正望着他,他道:“怎么了?”
      白言微笑道:“其实,几日前,洛家夫人突然暴毙,他们一家人也搬走了。你又是从何得到消息的?”
      “茶馆……等等,你是说……?”莫殇话还没说完,几个黑衣人从路边草丛窜出。
      接着一华衣男子轻拍扇子,缓步走来。
      “太子可真让微臣好找。臣寻找了您几年,终于打探到您的下落。”
      莫殇眯了眯眼睛,轻轻笑了笑。
      来人便是沧朝礼部尚书之子孙赫,莫殇只道他父亲为人圆滑,不想竟叛国转投新帝。
      蝼蚁尚且贪生,舍生取义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
      莫殇无言,只听孙赫道:“太子苟延残喘多年,不如乖乖跟我回去让我讨赏,也好过在此伏诛。”
      说罢他望了望白言,接着道:“也好过让这少年受罪。”
      莫殇偏头,见白言依旧笑着,仿佛事不关己般镇定自若。
      “上。”孙赫冷笑。那黑衣人皆提刀扑来。莫殇将白言护在身后,随手抽起一把长剑。
      一黑衣人提刀攻击,他侧身闪过,趁他转身这刻,提剑便砍上去。
      剑刃不见血,那人竟化作一团烟雾。
      莫殇大惊,便看那烟雾渐渐聚齐,又化作人形的模样。
      普通的刀兵,伤不了邪祟。
      莫殇躲过另一黑衣人的攻击,望了望天空中的烈阳,道:“你竟养鬼军!”
      世上有两种人为炼制的邪祟,一为妖兵,二为鬼军,皆不惧水火
      妖兵乃活妖所化,而鬼军乃人死后怨气经特殊方法炼化而成,与普通的鬼不一样,它并不畏惧太阳,在白天依旧活动自如。
      鬼兵如影一般,速度竟极快,莫殇应对不及,手头又没有法器,只一会儿便占了下风。
      孙赫大笑道:“您从师修习,凡夫俗子又怎抵得过您呢?”
      莫殇见一鬼兵朝他砍过来,提剑挡住,那鬼兵力气极大,他脚下微微后退,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印记,一个鬼兵望他背后袭击,他侧身挡住,僵持不下:“你这是欺我手中没有好的兵器吗?操练鬼兵,你不怕你遭到反噬吗?”
      一鬼军趁他无法抽身,移形便扑往白言身旁,一瞬间便掐住他的喉颈。
      孙赫笑道:“太子殿下,你如今不占上风。而且太子殿下您这般仁义,也不想,他因你而死吧?”
      莫殇盯着孙赫,又看着白言,道:“放了他。”
      只见白言嘴唇微动,一少年的声音便传到耳边:“闭眼。”
      莫殇内心波动,竟依言闭了眼睛,只觉得意识渐渐模糊,仿佛有人在喊着“妖”。
      莫殇醒来时,发现自己处在一间简雅的竹屋里,对面一白衣少年悠悠的弹着琴。莫殇打开窗户,发现窗外是一谭碧绿的清池,远方两山之间有飞瀑入水,同少年的琴声相和,竟分外动听。
      莫殇从床上下来,道:“谢谢你。这是哪里,你又是怎么从那群人手中逃脱的?”
      白言道:“这是我家。”
      莫殇见他不言,便不再问,推开窗望飞瀑清潭。
      “我只愿尽享父母皆在的天伦之乐。并不愿当什么皇子当什么太子。”
      白言停下抚琴,静静地做在一边,听他继续说。
      “我是皇后所生。也就是嫡出,但我还有一个哥哥。他出生的时候,便被人下毒,虽及时解毒,可自此便智若三岁稚子。”
      “后来,后宫内斗,我母后当时怀了我,小产,我虽然活下来,但我从出生起就没有母亲。”
      “父皇把我过继给皇贵妃,并立我为储君。”
      “在我十岁那年,我去给母后上香,途中遭遇刺客。只有我一人活着逃出。”
      “皇家每个人都渴望那个位置,权利比骨肉亲情都至为重要。”
      “这便是帝王之家的无情。”
      “可我终究是逃不过。那位依旧想将我赶尽杀绝。”
      白言轻轻走到他身边,道:“不要多想,珍惜眼前。从今天起,你做什么,我陪你。”
      莫殇望了望他,只见他道:“我自小生活在这里,天高皇帝远,也想去见见现在的世面。”
      莫殇叹了一口气,道:“可我是前朝太子。”
      白言笑笑,道:“我便当你同意了。”
      “冒昧的问问,你是如何逃出来的,我好像听人喊妖。”
      “确实有妖,那时候孙赫被妖吓住,我便趁此讲你带走。
      莫殇注视他,心道:“他有隐瞒。”
      白言约摸才十六七岁的样子,且不说能不能把他带会来,那个少年人见妖不会害怕?
      但他于自己有恩,即便有隐情也理所应当。莫殇便不再问了,坐在床上轻轻叹息了一声。
      是夜,暮色渐渐晕染了天空,繁星眨着眼睛注视着人间。燥热不复蝉鸣又起,蟋蟀相和,给周围多了一分喧嚷。
      亦多了分凄凉。
      两个黑影灵巧的在房梁上穿行,身形像是狐狸。
      一个狐影突然人立起来,接着变成人形,像一名妙龄少女。
      另一个狐影也变成人形,身形较为成熟。
      那少女道:“阿雯,我们找了少主三百年,再找不到他,族长该惩罚我们了。”
      阿雯静静地望着树叶投下的斑驳流离的影子,呆呆出神。
      少女一屁股坐在房顶上,道:“三百年了,那人都死了三百年了!”
      “婵儿。”
      婵儿闻言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
      竹屋里,白言笑道:“我屋里只有一张床,委屈你了。”
      床不大,两个人刚刚好。
      莫殇也笑了笑,心道:“都是男的有什么好……”
      虽然这样想,望见白言那清秀俊逸的脸,呼了一口气。
      “有没有多余的床被,我打地铺吧。”
      “抱歉没有。”
      白言言罢躺在床上,眼睛轻轻闭上。他睫毛微长,轻轻抖动,跟着那张脸,长看仍不厌,再看更惊艳。
      当真是何谓男子亦可倾城。
      莫殇与他侧身而躺,不知不觉外面悄悄刮起了风。
      他依旧记得,那年也是蝉鸣虫叫的夜晚,他正做先生布置的功课。
      皇帝坐在他身边,问他:“你觉得为人臣子者当如何?”
      他凝视着皇帝答到:“忠君爱国,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才谓忠臣良将。”
      “圆滑周到之人,能否为人臣?”
      他想都没想,道:“不能。”
      皇帝摇了摇头道:“不。你好好想想,明天早上朕要听到满意的答案。”
      他苦想了一夜未睡,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在皇帝面前,道:“儿臣想了一夜,人为圆滑周到之人,亦可为人臣。关键是看他是否坚决,忠君爱国。古有张仪,凭三寸不烂之舌,以纵横之术,游说列国,打下汗马功劳。与直言敢谏的魏征相比,也为良臣。人都惜命,命与义,良臣自懂孰重孰轻。”
      他说罢,望着大为满意的皇帝,凑到皇帝耳边,道:“父皇,有些人便用不得,比如,礼部尚书。”
      皇帝面色突然凝重,只低声道:“不可妄论他人。”便将他送回东宫。
      沧国再衰弱,也不可能短短一个月就被打垮。
      如今想来,他父皇相比早对那孙尚书起疑。
      只可惜,没来得及处理。
      父皇也有太多顾忌了。
      如今,他与师父分别,不知道师父又怎么样了?
      莫殇等着与师父再见的那天。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第一次写,希望大家陪我一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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