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繁锦时》蚂蚁的虎牙

5、初恋（1）

　　（陆晓颂）

　　初恋是什么感觉？做早操的时候撒在那个人肩膀上的阳光是比别人色调暖的；语文课大家一起读课文那个人的声音是可以让你在几十个人当中轻松捕捉的；体育课大家穿清一色的校服队伍拉了半个操场你一眼能看到那个人，想跑过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愿意在后面默默注视着那个人的背影；放学你拖拖拉拉半天收拾不好书包，只想等那个人值日完一起出教室，做为同班同学“ 顺便”一起去车棚取自行车；写作业时候“ 不小心”在草稿上写满了那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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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晓颂的草稿纸上，原先只有“ 孙燕姿”，可最近，出现了一个“ 赵婕”，这两个字，越看越好看，尤其那个“ 婕”字，怎么能那么好看？是因为名字的主人太好看吗？

　　赵婕很好看，是班里的班花，从小跳舞的女孩子，袅袅婷婷的站在哪儿，画儿一样的。

　　陆晓颂14岁，和班上男生称兄道弟，一起逃课一起上网一起撩女孩，她唯一的闺蜜叫李胜男，从名字就看得出是个比男孩子更胜一筹的女孩子，也是个逃课上网撩女孩的主。这一群不良少年没少让老师头疼让女生脸红心跳。头疼帮的老大是个家境不错的男孩，叫韩杰，陆晓颂注意到赵婕就是因为韩杰。

　　体育课上韩杰为了在班花面前耍帅，一颗足球踢出了光速，然后稳稳的被陆晓颂的肚子接住了。

　　“ 韩杰！你大爷的！”陆晓颂跪地上痛苦的捂着肚子。

　　“ 哎呦小颂子！哥们儿真没看见你在那，你咋在那呢？哥们儿就顾看班花了，对不住了啊。”韩杰大大咧咧的揉乱陆晓颂的头发。

　　“ 你大爷，我在这守门儿呢我不在这我在哪？”陆晓颂爬起来，给韩杰屁股上结结实实的来了一脚。

　　“ 擦，你就不能给哥们儿点面子，班花看着呢！”

　　“ 哎呦呦，这是看上了？”陆晓颂拧头想看看韩杰看上的女孩子有啥特别。

　　赵婕和几个“ 不能跑步”的女孩子一起坐在操场边，属她腿长。

　　“ 哥们儿眼光不错吧？”韩杰把手搭陆晓颂肩膀上。

　　“ 真有你的，以前还真没发现，这姑娘还真挺好看的，你看那腿，又长又直的。”

　　“ 陆晓颂你大爷的，老子都还没敢看腿呢！不许看了不许看了！”

　　韩杰的大胆也就嘴上说说，让他面对赵婕说句完整话他都说不了，还买了瓶可乐贿赂陆晓颂让她不许把他喜欢赵婕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用他的话说，他想“ 慢慢让赵婕对我产生好感”，陆晓颂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 你得追呀，不然让别人追去了怎么办？”

　　“ 皇上不急太监急，小颂子你就这么怕朕孤独终老？”

　　“ 哎呦喂！帮主这是看上谁了？”李胜男刚去水房洗了把脸，头发都湿哒哒的一直滴水。

　　“ 闲不闲你！你大哥我只有被人看上的份儿！”

　　“ 我不闲呐！我跟你们说个事儿，我刚刚决定了，冷水都没洗掉我的决心，我要追赵婕！”李胜男一巴掌拍在老课桌上。

　　韩杰脸僵了一下，然后干笑了两声转身回自己座位去了。

　　“ 哎你这什么态度啊，你就不支持下哥们儿啊！哥们儿好不容易情窦初开。”

　　“ 你得了，你都开几回了！”陆晓颂推李胜男一把，去翻下堂课要用的课本，“ 这下尴尬了，真特么尴尬。”陆晓颂心想。

　　放学，赵婕值日，李胜男这个别组的又帮端簸箕又帮倒垃圾，同学问她怎么不赶紧回家，她说她想多活动活动强身健体。李胜男家开了间火锅店，她妈专门跑重庆学习过，那汤底煮的是十里飘香，生意好到顾不上李胜男和她爸，自然女人比男人强的时候男人面子就挂不住了，上年轻姑娘那找了几回自信的李胜男爸终于还是和李胜男妈离了婚，李胜男没人管，早回晚回甚至不回都没人知道。

　　韩杰慢吞吞的收拾书包，眼睛始终盯着李胜男和赵婕的方向，陆晓颂拍他肩膀时候把他吓一跳。

　　陆晓颂：“ 不然我和李胜男说说，你俩公平竞争？”

　　“ 别逗，跟她说完估计哥们儿都没得做，就她那小心眼儿，不过话说回来，她一女的我一男的有啥可争的，赵婕可和你们不一样，人家性别明朗着呢，满脸满身都写着‘性别女，爱好男’，你等着看好了，她肯定会选我的。”韩杰装好最后一本书。

　　陆晓颂： “ 诶，你看，赵婕跟李胜男笑呢，哎呦脸还红了！我给你说你别瞧不起人，谁说她这样的就不能喜欢女的了！你等着哭去吧！”

　　韩杰：“ 我说你到底是向着谁的？”

　　陆晓颂：“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韩杰：“ 去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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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天就是陆晓颂和韩杰眼看着李胜男每天献殷勤，还假模假样的拿题目去请教赵婕。

　　陆晓颂：“ 赵婕是特长生诶，学习也就是个中等，李胜男也太假了，套近乎的借口都不会找。”

　　韩杰：“ 你看赵婕为难的样，哼，估计用不了几天就烦死李胜男了。”

　　陆晓颂：“ 我看不见得，她虽然不会但是她同桌是学霸呀，你看她们三个一块学习这场面多感天动地，说不定赵婕和李胜男学习成绩还能提高呢！”

　　韩杰：“ 一边儿去，就和我唱反调。”

　　赵婕和李胜男学习成绩没见提高，关系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赵婕有回还跑来约李胜男一起上厕所，李胜男尴尬坏了，她和陆晓颂一直都是上课时候偷溜出去上厕所顺便不学好的抽根烟，要像其他女孩那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女厕所估计得引起几回尖叫。这件事笑坏了陆晓颂，动不动就拿“ 你去和赵婕上厕所去吧”来取笑李胜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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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流行碟厅，就是租VCD的地方弄几个小黑屋子出来，摆几张沙发，高级点的地方有投影仪，一般的地方就是个电视机。一人一个小时两块钱。陆晓颂他们这帮人没事就去碟厅颓废一会儿，看看古惑仔抽抽烟。

　　赵婕来约李胜男去碟厅的时候看了几眼旁边的陆晓颂，然后好像在脑袋里经过三秒钟的挣扎似的轻轻问了一句：“ 要不一起吧？”

　　一共去了十几个女生，没有一个男生，陆晓颂和李胜男在里头显得格格不入，但扎在女生堆里反而变得受重视了，一路上大家都拿她俩开玩笑。她们去的是一个相对高级的地方，三排沙发，像个缩小版的影院。

　　陆晓颂拉着李胜男坐在边上去抽烟，李胜男死活不肯点。

　　“ 都是女孩儿，这影响多不好啊。”

　　“ 继续装！不抽拉倒！”

　　赵婕走到陆晓颂旁边，在李胜男惊讶的目光里伸手跟陆晓颂要烟。

　　“ 你？你还是不要抽了吧？”陆晓颂也是被惊的说话有点磕巴，“ 你一跳舞的，你得保持皮肤好牙齿白，抽烟对牙齿对皮肤最不好了，你可千万别学坏。”等回过神，忽悠起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 那你皮肤怎么这么好，白白嫩嫩像小孩子似的，”赵婕笑着朝陆晓颂的脸上捏了一把，“ 来一根吧，我也想试试。”

　　陆晓颂拗不过赵婕就给她点了一根，赵婕顺势坐在了陆晓颂旁边。赵婕果然是第一次抽烟，吸进去立刻吐出来还一脸天真的问这有什么好抽的，陆晓颂一次一次的示范教给她怎么过肺，结果第一次过肺吸太猛了，赵婕剧烈的咳嗽起来，烟从鼻孔嘴巴随着咳嗽一股一股喷出来又把她自己逗笑了，陆晓颂看她滑稽的样子，也跟着笑到停不下来。

　　“ 你再试一次，这回慢一点。”俩人笑完，陆晓颂又教赵婕一次。

　　赵婕这回很听话，本来应该一气呵成的动作被她分解成好几个步骤，上课都没见她这么认真。烟刚从肺里出来一半，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不由自主的往有人的那边栽过去，半天动也动不了，终于眩晕过去了，赵婕赶紧又补了一口烟，再次闭上眼睛。

　　“ 原来抽烟这么爽的！”赵婕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 晕了吧？你这是刚抽，抽几次就没这感觉了。”肩膀被赵婕靠着，陆晓颂有点僵硬。
　　在一旁看着俩人抽烟的李胜男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早知道是这样的，她肯定抢在第一个点烟！

　　灯熄灭了，影片开始播了。

　　是个恐怖片，陆晓颂几乎是看恐怖片长大的，对这些老掉牙的套路已经无感了，倒是被这帮小女生一惊一乍的声响吓到了好几回。坐她旁边的赵婕，不停的往她这边挤。女鬼出现的时候赵婕突然一把抓住陆晓颂的手，捏的死死的。陆晓颂更僵硬了，情窦初开的年纪，第一次有和她不同的女孩子牵她的手，纤细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还时不时的随着情节抖一下。陆晓颂用余光看了看赵婕，女孩子的注意力都在电影上，她突然想起坐在她另一边的李胜男，有点心虚的看过去，李胜男一眼不眨的盯着屏幕，脸部僵硬。

　　“ 完了，这哥们儿估计得和我拼命。”陆晓颂心想。

　　可是现在甩开赵婕的手似乎太无情也太刻意，接下来的半场电影陆晓颂都是在纠结中看完的，完全不知道电影讲了些什么，赵婕的手，直到电影结束同学开了灯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