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引同人）养魂》肥嘟嘟的小肚肚

8、师兄的过去

　　把一身狼狈的权一真拎回极乐坊，问清打架的缘由之后，谢怜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还是花城解了权一真的疑惑。
　　“他在鬼界的名字是‘无’，所以你找引玉，当然找不到了。”
　　“几百年前，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的样子……怎么说呢？对于鬼来说，‘很美味’呢！”花城一手搂着谢怜，一手摸着下巴，笑着说:“茫然、恐惧、绝望、愤怒、悲伤……又充满了戾气，浑身都散发着鬼怪最喜欢的味道。”
　　“很多鬼怪跟在他后面，想乘机吃了他。”
　　“他背着一个人……不，应该说是尸体。他背着一具笨重的尸体，游走在人界和鬼界的边缘，茫茫然不知何所去。”
　　“胆敢靠近的鬼怪，都被他毫不留情的砍杀。”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追着他的鬼怪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如果他把尸体扔下，以他的身手要脱困应该不难。可是他不肯把尸体丢下。不久他就力竭被扑倒了。就在他要被群鬼吃掉的时候我救了他。”
　　“我帮他把那具尸体护送回了老家，帮他下葬。他没有地方去，我就邀请他来鬼市做客。他感谢我的帮助，自愿隐姓埋名为我所用。为了跟前尘往事一刀两断，为自己取名‘无’。”
　　故事不长，三言两语中，便把引玉这几百年的遭遇说完了。可其中的艰难困苦，权一真却仿佛感同身受。
　　“那具尸体……是……鉴玉吗？”他听到自己声音低哑的问。
　　“不错，墓碑上他是这样刻的。”
　　权一真低头捂住脸。想着当时被天庭抛弃的引玉带着一具比他还高大的尸体，在人间是如何的困苦才会流落到人鬼交界处，又是对他、对天庭如何的绝望才会抛弃自己的名字隐身鬼市几百年。顿时，心疼得无法呼吸。眼泪控制不住又流了下来。
　　“鉴玉……师兄是怎么死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想知道只能亲自去问他。”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引玉。
　　“可是，师兄他不愿意见我。”权一真沮丧的低着头，感觉就像……一条垂着耳朵的大型犬。
　　“虽然感觉自己可能无意中伤了师兄的心，可是师兄都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
　　明明……明明以前那么疼爱、宠着自己的师兄，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我了？
　　“我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
　　花城与谢怜对视一眼，看到谢怜眼中的无奈——这傻孩子，几百年了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伤人心了，如果不帮他，估计他接下来还会犯浑。
　　——哥哥放心。花城微微一笑，手掌一抬，随即一只小小的银蝶出现在掌心。
　　“你们之间有几百年的误会，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楚谁对谁错。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死缠烂打，缠到他愿意说真心话为止。——不过，前提是，你要先明白自己的真心。”
　　自己的真心？权一真茫然的看着那只银蝶煽动翅膀，朝着自己飞来……在眼前翩翩起舞，美丽的银翅上扇落点点星光……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他头一歪——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权一真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银蝶，翩翩飞舞在一个朴素大气的宫殿里。
　　然后……他看到了引玉。
　　引玉正坐在书桌后，批写着公文。他向来认真，对自己治下的西方信徒的祈愿从来不遗余力。
　　然后，窗户突然打开了，跳进来一个卷发的少年——那是……
　　“师兄，我们来过招！”卷发的少年兴致勃勃。
　　引玉放下笔墨，揉揉眉角，再抬起头来，温柔的笑:“好一真，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批文批累了，想活动活动呢！”
　　那时候的引玉，看着他的眼神，是真的溺死人的温柔和宠溺。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自己揍了那些神官开始吗？
　　“那小子就是个疯子！”鉴玉大发雷霆，“刚上来就给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好好的庆典被他弄得一团糟！当初你就不应该点他上来！”
　　“……鉴玉，别说了……”引玉无力的瘫在榻上，一只手疲惫的扶额。“一真只是……有些意气用事而已，他不是坏孩子。”
　　——是因为自己飞升后也选择了西方做驻地吗？
　　“他权一真是什么意思？！那么多地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西方？这不是跟你抢地盘吗？”
　　“这有什么抢不抢的，只要能为百姓做事，在哪里不是都一样吗？他选择了西方，对西方信徒未尝不是好事啊？”
　　——是因为自己抢了狼妖吗？
　　“引玉你听听西方的信徒是怎么说的？都说你法力不济，个个都改信奇英殿了！”
　　“唉……我技不如人……”
　　信徒的流失、同僚的讥讽、鉴玉的失望……日复一日，引玉的脸色日渐灰败。权一真化成银蝶，目睹了引玉心历改变的全过程……似乎有点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终于，到了他生辰那日。
　　原来，锦衣仙果然并不是出于师兄本意送到自己手上的。
　　看着师兄心急如焚的来找自己，焦急的让他把锦衣仙脱下，却被自己自以为是的邀功气红了眼。
　　“你疯了吧？谁要你自作主张帮我讨要名额？！我不够资格去我有自知之明，你这样做让别的神官怎么看我？！”
　　看着自己听指令往大殿跑去时引玉灰败的脸……
　　看着自己无意识的大闹天庭，一拳打穿了某个神官的肚子时引玉的绝望……
　　看着被制服时引玉的疯狂……
　　“去死吧！”引玉空洞的眼中有一丝疯狂的决绝……
　　……再然后，引玉被贬了。
　　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变得如此轻薄的人一脸绝望的被扔下凡间，权一真疯狂的大吼大叫，多想冲过去抱住那个人！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银蝶的束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
　　看着他整天呆若木鸡，不吃不喝，像游魂一样在人间游荡。
　　看着他被流氓痞子肆意的侮辱欺负。
　　看着他被曾经的信徒讥讽嘲笑。
　　看着他在被曾经的信徒砸得稀巴烂的神殿中抱着膝盖无声的流泪哭泣。
　　……这个时候，万幸还有鉴玉陪在他身边。
　　从来没有一刻，权一真如此感谢鉴玉对引玉的陪伴。如果没有鉴玉，引玉……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可是鉴玉最终也死了。
　　他们遇到了一个狼妖，据说他的哥哥曾被权一真活活打死，他是来报仇的。权一真他打不过，所以就来找他的师兄。
　　——连妖怪也懂得柿子挑软的捏。
　　多么可笑。
　　多么可恶。
　　鉴玉死了，为了保护魂不守舍的引玉，拼尽全力与狼妖同归于尽。
　　引玉在他倒下的那一刻终于清醒了，他抱着鉴玉大哭，求他不要走。
　　“不要哭……引玉，你要……好好活下去！活给那些嘲笑你的、看不起你的人看！”
　　看见引玉连连点头，他露出了一个笑脸。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鉴玉嘴巴喷涌而出，他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是想说的话还有好多……
　　“引玉、让我、让我亲亲你好吗？”最终，在视线开始模糊的时候，埋藏在心底十几年的欲望脱口而出。“你、你知道吗？我……一直对你……”
　　“我知道！我知道！”
　　引玉哭着低下头，含着泪将嘴唇印上那充满血腥的唇。“我知道……对不起……”
　　鉴玉闭眼细细品尝那朝思暮想的唇，最后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引玉，你要记得，不管世人如何唾弃你，如何作践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永远是我的神……所以，请你……为了我，活下去……活……下去……”
　　鉴玉咽气了。
　　引玉抱着他哭了一天一夜，哭到声嘶力竭，哭到浑身无力，哭到再也没有眼泪……
　　天亮之后，他背起鉴玉的尸体，一步一步的朝着鉴玉的家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