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我同行》那时深秋

12、第十二章

　　乔已然和刘华在郊区找了一间小房子，一来是乔已然毕业之后总要有个住处，二来呢是她们想将工作室从夜校的教室里搬出来，毕竟学校里人多手杂。
　　乔已然决定最后一次来人大校园里转转，倒不是为了等一个人，而是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改掉习惯不容易，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能沉浸在往事中脱不了身吧！
　　绕过“实事求是”的大石头，路过一教教学楼，她慢慢沿着两旁立有大白杨的路走。尤其是清晨，空气中还带有露水的湿润味道，风吹过树叶哗哗地响，她多少次想象着如果一切按原计划发展，她应该会这样和常一鸣一起并肩而行。
　　乔已然在篮球场旁滞留了一会儿，她回忆起高中时代看着常一鸣参加篮球比赛的场面，都说一个人要是容易怀念起过去的时光，可以确定她的心已经开始疲惫，开始老去了。
　　篮球场内的长凳上坐着个年轻人在休息，乍一看，他的背影很像常一鸣，乔已然心跳加速，扒着铁丝网的手一阵一阵的冒汗。
　　她飘忽忽走到跟前，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同学”。
　　声音很小，可这位同学偏偏听见了，扭过头往这边看。
　　这人正是张龙跃。他笑了笑，拎着衣服和水瓶就跑了出来。他追上乔已然，与她并肩而走，张龙跃问道“今天没有课？也没去摆摊？怎么上人大来了？”
　　乔已然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小失望，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笑容“毕业了，人生新阶段，总要对过去告别一下吧！你为什么会在这？”
　　“啊！”张龙跃边套上外套边说道“几个老同学，约过来打打篮球，叙叙旧。”
　　“哦！”乔已然转过身子，眯起眼睛倒着走起路来，望着视线内不断收缩的人大校园说道“大学毕业了，我明天就离开这里了，再见了，人大校园，我不会再回来了！”
　　“找到工作了？”张龙跃关心的问道。
　　“没有，干嘛要找工作，我要创业！”
　　“哪有一毕业就创业的？”
　　乔已然有些辛酸的说“我有一位非常好的朋友，他就这样说过，他要一毕业就和他的哥哥一起创业。”乔已然语气坚定。
　　“有这样的人？”张龙跃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哎！”乔已然叹口气“他叫常一鸣，他本来是要考到人大的金融系来的！”
　　乔已然的话仿佛点到了张龙跃的死穴上，他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乔已然，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居然还记着一鸣。
　　“但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来人大上学！”乔已然失望地说，换做是四年之前刚考入大学之时，乔已然早已经央求着这位哥哥帮自己打听了，但现在四年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乔已然藏起自己的心事，抹掉目光中的失落。
　　“他真的这么说过？”张龙跃追问道。
　　“是的。他好像非常信任自己的哥哥，他说一毕业就和哥哥创业，他的哥哥会等着他！”
　　张龙跃心头又是猛地一震，攥紧了拳头，一鸣年龄应该和这女孩一般大，现在也应该是大学毕业了吧，个子也很高了吧，也应该是活蹦乱跳的围在自己身边的！可多年之后的自己又是一副什么模样，是一鸣想像的那样吗？恐怕离一鸣的期望越来越远了！
　　“他还鼓励过我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梦想。”乔已然看着地上斑驳陆离的树荫，小有不满的说道“我还以为考上大学能见到他，然后一起相互鼓励着创业呢！”
　　“你的梦想是什么？”张龙跃突然问道，他想继续听下去。
　　乔已然停下了脚步，她望着张龙跃想了一下，掏心扉般的真诚说道“大哥哥，我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的，你可不要笑话我啊！我将来要成为出色的设计师，也要有自己的服装公司，建立自己的品牌。”
　　张龙跃认真的听着，字字记在了心里，仿佛现在站在对面和自己讲话的就是一鸣一样。他仔细而又平静的说道“创业的口号人人都能喊的响亮，但最后能成功的没有几个，你可想清楚了？”
　　“我明白，所以也没有给自己留下回头路。我会坚持到底、倾尽全力，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的！”
　　见张龙跃未为所动，乔已然接着说“你不相信？马上我们就不用路边摆摊了，我们要升级到夜市档口了！先熬过三年的期限再说！”
　　张龙跃心中暗笑，原来摆地摊是在创业啊！这种笑里没有一丝嘲笑之意，他倒是被乔已然的执着精神感染了，简单、直率、大胆、热情，创业的初期就是应该有这种心境的。
　　“你看，你笑话我了不是？”乔已然指指张龙跃“创业的人要是连梦都不会做，那他还怎么坚持下去啊！”
　　“你说得没错！小妹妹。”张龙跃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我喜欢传统文化，想着我们的祖先留下了那么多服饰文化遗产，为什么现代的人不能继承下来做的更好呢？我们国家的好多服饰文化你都不了解呢？所以你就不会体会我乐在其中的原因了。”越是心里发虚的人越是想为自己找到支持的论据。
　　“比如说吧，宋代时的丝织物就有紧丝、绣背、隔织、绫、锦、罗、绢、绮等等。光装裱书画用的绫锦就有红霞文锦、紫鸾鹊锦、柿红龟背锦、紫白花龙锦、棉木锦、曲水紫锦、大姜牙云鸾白绫、碧鸾绫二十几种。明代衣裙的刺绣多用一种“洒线绣”的方法，《红楼梦》中，晴雯补裘的所谓“雀金呢”就是用孔雀尾羽毛捻成粗线，采用洒线绣法而做成的。还有米芾的《蜀素帖》因为蜀素卷珍贵而滞涩难写，非功力深厚者不敢问津，传了祖孙三代都无人敢写。”乔已然说的津津有味。
　　“《蜀素帖》？因为写在绢上，所以笔中带涩，但却枯润相生，字迹有一种云烟卷舒飞扬的姿态。”张龙跃低声回应的说道。
　　“大哥哥，你也练过毛笔字？”乔已然好奇的眨着眼睛“看不出来也是内行嘛？”
　　“嗯，好久没动过笔了。小时候跟爷爷练过，后来在大学是必选课也学过一阵。”
　　“书法还是必选课？你们学校真有意思。”
　　“嗯，我记得当时的老师叫田雨欣，很优秀的老师，不过我却没有好好学习。”
　　“田雨欣？”
　　张龙跃停下脚步“嗯，启功的徒弟。”
　　乔已然仿佛被噎了一下，心想真人不露相，自己又是班门弄斧了。
　　见乔已然不说话了，张龙跃问道“小妹妹，下次什么时候去摆摊？叫上我！”
　　“大哥哥，我能应付得来！”一想到上次被城管追，乔已然的笑意中带着几分落魄的尴尬。
　　“既然称呼我为哥哥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你的朋友都能鼓励你实现梦想，我这个眼前的哥哥怎么会不支持你创业呢？况且这是好事！应当支持！”
　　“那好吧！这个周末，上午，在西街口，你要方便就过来。”
　　“好！”
　　两个人走到门口便告别各自而行了。
　　还没走回学校，乔已然的手机就响了，是蛐蛐在找她。
　　蛐蛐央求着乔已然“拜托，好妹妹，你不是认识一位好心大哥哥？他们公司在招一位秘书，你帮我推荐推荐，拜托走走后门嘛！”
　　“哇！”乔已然托起自己掉下来的下巴“我刚认识他，说的话一共也不过五十句！”
　　“求你了，这是关乎我的命运、未来、一辈子幸福的事。”
　　“你还是凭自己本事吧！走后门求人家的行不通的。”乔已然回绝道。
　　“不试怎么知道？是不是好姐妹？你知道我的英文水平和办事能力，只是我长得不够漂亮了。求求你了！”那头传出了蛐蛐的哭腔。
　　乔已然心一软，感觉蛐蛐说的话也很在理，思考片刻“好吧！但只是引荐一下，后面的事就靠你自己了！”
　　蛐蛐高兴的在手机里亲了乔已然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