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蘑菇生

2、清醒着的少爷

　　九点钟的时候沈吉泽精神百倍地坐在驾驶座上，身边是昏昏欲睡的李蒲— —方才沈吉泽非要搂着他一同睡觉，然而李蒲这个人，身旁一有人就要失眠的。

　　“少爷你要去哪啊？”象征性地问出这么一句，李蒲终于昏睡过去。

　　“去伊藤公馆。”沈吉泽兴致勃勃地回答，却半日得不到回应。扭头一看，李蒲正别着头睡得香甜。尽管心情舒畅，沈吉泽还是突然踩下刹车。

　　只听见身边传来一声闷响，以及一声似有似无地哀嚎。李蒲捂着脑门眼泪汪汪地瞅着自家少爷，说出一句十分中听的话：“少爷，你没撞到哪儿吧？”

　　见自己在李蒲心中有如此高的地位，沈少爷的心情愈发舒畅：“刚有个猫窜过去。你继续。”

　　被如此折腾之后的沈吉泽倒也不困了，精神抖擞地坐在那儿半日忽觉有些不对劲— —少爷在开车，自己一个下人竟明目张胆地坐在副驾驶上发呆！然而马上就要到了，如果提出要换座位，未免也太做作了些。

　　伊藤家在法租界的霞飞区，而沈公馆在东区，距离是相当之远的。沈吉泽素来不大开车，突然就觉得腰酸背痛，便靠边刹车：你来开吧，我累了。”

　　李蒲默默地大力点头，同自家少爷换了位置。

　　大老远就看到伊藤公馆前站了个人，面无表情地朝着车子挥手致意。李蒲在那人面前把车停下，跟着沈吉泽下了车。

　　沈吉泽也是颇有些震惊的——他没想到伊藤哲夫真的会亲自下来迎接。大热天的，他一张脸红的像个苹果。

　　“哎呀，你怎么都不晓得躲躲太阳！这么热的天，还不快进去。”沈吉泽推着伊藤哲夫的后背往屋里走，心想这日本人可真矮！然而实际上伊藤哲夫并不能算矮小，他并没有比沈吉泽矮上许多。只是他十分的纤细，再加上一张少年的脸盘子，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误认为他十分的矮小。

　　屋里还是很凉快的，伊藤哲夫那如小山般威武雄壮的父亲伊藤雄之也不在，这一切都让沈吉泽觉得十分舒适。

　　伊藤哲夫看看四周，转过脸去朝沈吉泽细声细气道：“去楼上吧。”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不过他本质上是十分热情的人——昨天晚上沈吉泽同他通电话，开玩笑说了句‘你要亲自下来等我啊’，于是他一大早就站在门口等待了。

　　“伊藤哲。”沈吉泽笑眯眯地同他咬耳朵道。

　　“哲夫。”伊藤哲夫依旧细声细语的，只是略带了些懊恼——他明明有四个字，沈吉泽偏偏执拗地少叫一个字。”

　　“好好好，小哲。”眼看着沈吉泽要对自己动手动脚，伊藤哲紧张地几乎要呼吸困难。

　　好在他即将因窒息而失去生命前，传来三声叩门。伊藤哲夫如获新生般推开沈吉泽，三步两脚跑去开门：“妈妈。”

　　伊藤夫人端着一盆切好的西瓜放到沈吉泽面前：“这是刚摘下来的西瓜，请不要客气。”说完便迈着小碎步离开了，留下一脸绝望的伊藤哲。

　　伊藤哲夫神色冷漠地任由沈吉泽将自己搂进怀里。的确，他们现在正交往着，伊藤哲很，确切来说是非常的喜欢沈吉泽；同时他又恐惧别人对自己触碰。每次沈吉泽亲热的搂搂抱抱都使他胆战心惊。

　　幸而沈吉泽深谙他这毛病，也并未强求他要做些什么，仅仅是搂着他说笑罢了。两个人谈天说地，扯过南极洲，横跨太平洋。伊藤哲并非多嘴之辈，此时也就是安安静静地聆听，偶尔也接两句，轻声细语的，不仔细怕压根听不见。有时候沈吉泽讲了十分有趣的笑话，他还会笑笑，露出一个小酒窝。

　　他俩都会熟练的讲中国话和日本话，所以聊天内容中也是两种语言混杂着的——沈吉泽卡壳了就改换中文；伊藤哲贵口一开日语里夹了半句中文，偶尔还蹦出几个英语词汇。

　　听到伊藤哲说中文那是没什么问题的，吐字流畅发音准确，而英文就不大能让人忍住了——那是一种奇异而无法更改的口音，沈吉泽总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嘿嘿”偷笑两声，腿上便会被不轻不重地扭一下会拍一下，于是他就会彻底笑场，伊藤哲本来憋得绷硬的脸上也会咧开一点笑容。

　　俩人厮混到中午，伊藤哲突然推了沈吉泽一把：“我爸爸要回来了。”

　　刚从沈吉泽的怀里挣脱到地上，房门就“嘭”的一声敞开了。小山似的伊藤哲夫矗立在门口，像朗诵似的大声说道：“哲夫，爸爸回来了！”

　　这时候伊藤哲夫的声音也会响亮起来：“您终于回来啦！”然后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迎接来自父亲的熊抱。

　　“喔，沈先生也在啊，欢迎欢迎！”伊藤雄之不由分说一把捡起地上的沈吉泽，搂在怀里用力拍打两下：“留下来吃饭吧！”

　　沈吉泽被晕乎乎地摆回地面上，满脑子想着该如何逃离现场。灵光一闪，他找到一个无法被拒绝的理由：“承蒙，承蒙伊藤先生厚爱。只是今天，家父有在家中设宴，让我回去呢……”

　　“既然如此，那只能放你回去了。”伊藤雄之摸了摸自己略微泛着青色的下巴：“那么下次一定要来吃饭啊。我家的饭食还是很可以的。”

　　“好的好的，下次一定推掉所有事情。”沈吉泽一边应承一边扯着李蒲进行高速换鞋运动——他是怕极了伊藤雄之。尽管伊藤雄之对他是十分和善的，哪怕伊藤雄之的儿子同他是相好的，沈吉泽依旧是怕他的。每次伊藤雄之抬起手来，沈吉泽就想扭头奔逃。

　　伊藤父子站在门口顾怀心思地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屁股，直到它在下一个路口转完后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他，会是个很好用的人。”伊藤雄之突然笑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儿子，然后很开心似的大步走向屋里。伊藤哲夫平白无故地打了个哆嗦，面无表情地跟上父亲。

---

作者有话要说：　　沈吉泽和伊藤哲夫是cp，至于攻受的问题……说实话还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