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斋》竹桑sunshine

36、故事三十五 夏日终曲——女生

　　知道吗？浪漫的从来不是夏天，而是有你的夏天。

　　安小燚从来没有进过林木的房间，若不是因为今早林木没有像往常一样起床准备早餐，他是绝对不会来敲他的房门的。

　　“木哥，木哥！你醒了吗？”安小燚敲着门问，里面没有声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安小燚慌了，正打算撞门而入，林木就打开了门，安小燚直接撞林木怀里，简直是把林木扑倒在地。林木整个人散架了，头晕目眩，幸运的是他房间的地面铺了地毯，减轻了对他的伤害。

　　安小燚左手扶起自己的脑袋，看了一眼身下的人，刚开口：“你没事......”话还没有说完，右手的手感不对劲，他大腿处也不对劲，这个触感.......他顿时僵住了。

　　林木缓了过来，看身上的家伙一动不动的，怒吼道：“起开！”

　　“哦......哦，好。”安小燚立刻从林木身上起来，乖乖站到一旁，呆若木鸡。

　　林木站起来后，看安小燚奇奇怪怪的，问：“你怎么了？”

　　“木......你，你是女的？”安小燚吞吞吐吐地问。

　　“不然呢？”林木不以为然的反问。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男的！我们还一起这样那样的.......”安小燚慌张起来，差点语无伦次。

　　林木没什么过激反应，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是......”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今晚才回来。你的手既然已经好了，就好好在家练琴。今天的早餐你自己随便煮点吃吧，记得按时吃午饭。”林木说完径直离开，留安小燚一人在原地，他仍一脸难以置信：林木是女生！

　　他立刻拨通妈妈的电话，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妈，你知不知道这个林木是女生！她是女的！”

　　只见电话的另一头平静似水，“知道啊。她虽然看起来确实不像女生，但是她是个很不错的女生。你周阿姨打包票的。你跟她住这么久，你不知道.......”

　　没等安妈妈说完，安小燚就挂了电话，显然就他啥都不知道。他拿着手机，一脸的无语，想转身走人的时候，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就是林木的房间——原木色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盏蔚蓝色台灯，白色整洁的单人床，再过去就是原木色的衣柜，旁边是阳台。让安小燚惊讶的还有林木有许多糖果盒，几乎摆满了房间的一角，就在书桌的旁边。他心想这人是有多喜欢糖果啊，才会在房间里摆满各式各样的糖果盒。难道这就是女生的爱好？

　　安小燚才不会这么乖的听话，难得现在没有人管他，他不得抓住机会啊。他立刻打电话给他的酒肉朋友，还发了地址。

　　一个多小时后，门铃响了起来，安小燚开门，他那群酒肉朋友扛了几箱啤酒和烤串上门了，一、二、三......五个男性，其中两个是他的好兄弟。好兄弟一见面就热情似火地拥抱，“小燚啊，一个月不见了，好想你啊！最近过得好吗？”

　　安小燚嫌弃地推开他，“找死啊，抱那么紧。又不是见不到了。”

　　“阿辰就这样。小燚，你一个人住这么好的别墅？”戴眼镜的哥们问。

　　“没有，跟房东一起住，趁她出去，我才敢叫你们来喝酒。”安小燚说。

　　“房东？帅哥还是美女？”阿辰两眼发光地问。

　　安小燚没有回答，转移了话题：“不说她啦，来，喝酒。我这一个月过得可苦了。”

　　“好！”阿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今天不醉不归，我们陪你喝个够。”

　　酒后三巡，他们已经喝上头了，带着醉意肆意张狂起来，安小燚更是一边站起来，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嘟囔囔唱起歌儿，嘴里喷着酒气，唾沫星子飞溅。旁边的也顺势站起来跟他一起嗨。戴眼镜的哥们喝多了，直奔厕所，瞬间满嘴的半成品酒菜犹如一条抛物线，口无遮拦，汹涌澎湃，洒下马桶。

　　也不知道夜幕降临了多久，当林木再次进门的时候，眼前的场景使她愕然：乱七八糟的餐盒垃圾，横七竖八的人，七颠八倒的酒罐子，乱作一团的客厅。

　　她在没看见安小燚之前，她自我怀疑是不是进错房子了。但是她看见安小燚之后，她瞬间明白了。

　　阿辰看见林木后瞬间酒醒，使劲推了推旁边的安小燚，问：“这是你房东吧？”

　　安小燚才抬头看向林木，哈哈大笑起来：“是，这位就是我的房东大人。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木。”边说边起身，走到林木边上，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安小燚的步伐不稳，他整个人的重心都往林木身上倾斜。

　　安小燚身上的酒味让林木不舒服，她阴沉着脸警告道：“在我报警之前，给我离开我的房子。”

　　阿辰看着她的表情，她不像在开玩笑。

　　“大哥，别！”他立刻起身，旁边的兄弟心里也瞬间咯噔了一下：这人比安妈妈还可怕。除了安小燚，大家都酒醒差不多了。

　　“我们马上走！”阿辰拉上那几个兄弟就要离开。

　　“等......等一下，还没喝......”安小燚刚想拦住他们，林木就把钥匙砸地上了，那一声巨响吓得安小燚一跳，那几个人更是夺门而出。终于，客厅就剩下他们两个。

　　“今天的事，我会跟你妈妈说的。你不该这样。”林木背对着他说。

　　安小燚“呵”了一声，也许是喝醉了，也许是暴露本性了，又也许是不耐烦了，他大胆抗议起来：“我妈我妈又是我妈！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只是收我妈的钱替她办事而已，把你该做的做好就行了。什么叫我不该这样？”

　　这才是他的本性吧，这一个月以来还真是委屈他了，林木心想，而后说：“你喝多了。”

　　“我们说清楚，我不该哪样？”安小燚激动地一把扯过林木的手臂，与他近距离的四目相对。说句实话，安小燚挺喜欢跟她相处的，至少这一个月里他真的很开心。但是她那句“你不该这样”让安小燚很恼火，这是他妈妈经常训斥他的话。他不能怼他妈妈就算了，连林木也不能吗？

　　“我不该哪样？”安小燚继续问。

　　林木慌了一下，她感受到了安小燚的力道，以她的力量她是挣不开的，“你喝多了。先放开我。”

　　“我.....不该哪样。”安小燚慢慢低下头，顶在林木的胸前，嘴里念念有词，“我妈动不动就把我扔给别人，我一年见她的次数还不及别人多。我爸自作主张地离开，用结束生命的方式，不负责任，又自私。明明被留下来的那个是最难过的，可为什么都说他？那他应该哪样啊？”

　　林木看着低头的少年，她本该火冒三丈的，可不知怎的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她想起了一件事，使她动了恻隐之心。那个时候她刚上大学，她刚认识周老师。周老师就经常跟她吐槽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像家常便饭的话题，时不时提一下。那时候，林木好奇地问周老师：“他寒暑假都会来您家吗？”

　　“是啊。他上寄宿学校，每到寒暑假就会来。”

　　“那他每个寒暑假都会很开心吧。”

　　周老师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转而暗沉起来，“我倒是希望他真的开心。”

　　“嗯？”

　　“小木啊，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他了，他要是做错了什么事，请一定要好好教导他，骂醒他，不能让他一错再错。”

　　当记忆被拉回来，林木再次看向低头的少年，她才明白当时的周老师是这个意思。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被安排好的。

　　“小燚。”林木轻轻喊他的名字。

　　安小燚没有抬头。

　　林木抬手轻抚安小燚的头发。林木的味道从手掌心传了过来，萦绕着安小燚，是甜的。因为她经常吃糖吗？

　　“被留下来的人确实是最难过的，但这不是你放纵、堕落的理由。没有哪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是坏孩子，初为人子女，没有谁教我们应该怎么做。但同样的，爸妈也是第一次做父母，也没有谁教他们应该怎么做，于是只能靠自己本能地摸索着一小步一小步地笨拙往前走，然后自己也会遍体鳞伤。你爸妈或许不是好爸妈，但我们不能以爱的名义去伤害自己和他们，这是不应该的，也是不对的。”林木说。

　　如果黑暗有裂痕，那应该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安小燚寻找的光，抬头就在咫尺，他伸手去触碰，是真的。他的手掌覆上在林木的脸上，林木是光明、是柔和、是温暖、是奢侈、是静怡，他喜欢这种感觉，凝眸，有真诚纯净的欢喜；轻触，有温暖如阳的心境。

　　他想吻她。他也这么做了。

　　一刹那，记忆生根发芽，开出美丽的花朵，无数的花瓣轻轻摇曳，承载着安小燚的执念。时间不会使记忆风化，却让它开出了花。

　　林木惊慌失措，这时她感到一阵从没有过的狂热的刺激；这是喜悦和恐惧、疯狂和兴奋，是对一双过于强大的胳膊、两片过于粗暴的嘴唇。她想挣脱，无奈安小燚的力气比她大，她只能先承受着。

　　当安小燚更深入地探索，而他的手探入她的T恤，触及她的皮肤时，越界这个词浮现在林木的脑海，他现在可不是在做一个孩子该做的事情，他喝多了，可能不清醒，但她是清醒的，十分清醒。

　　林木用力推开安小燚，喘气地喊：“够了！”

　　安小燚这才清醒了，他都干了什么。他不禁自责起来，刚想开口道歉，厕所就传来手机铃声。

　　两人齐齐看向厕所，戴眼镜的哥们从厕所走出来，尴尬的气氛围上来，他像极偷窥别人好事的偷窥者。

　　“汪洋？！”

　　他怎么还在？那么刚刚他都看见了？都听到了？

　　汪洋一边离开，一边说电话：“啊，我刚刚在小燚家的厕所睡着了，幸好你打电话来了叫醒我，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们走了，我马上来！”这些话像对电话里的人说的，又像是对安小燚他们说的。

　　所以，他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第二天，安小燚给林木煮了一碗螺蛳粉，说是为了昨天的事情赔礼道歉。林木见他诚意恳恳，勉强尝了一口。刚咽下去，她立马感觉到有一股味道，像一堆熊熊烈火，刺激着她的舌根，直逼喉咙，火势从咽喉穿过，直达胃里。林木一阵犯恶，连同胃里的食物一并吐了出来。

　　安小燚吓坏了，连忙递给她一杯牛奶。林木一口饮尽，想以此来缓解痛苦，可是火势没有减弱，反而蔓延到耳根，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硬生生逼出了眼泪。

　　安小燚心里一慌，直接亲了上去。

　　原来解辣除了牛奶，还有亲亲。

　　林木直接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安小燚。安小燚松嘴后，问：“还辣吗？”

　　林木这面红耳热的样子，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辣，还是因为别的。

　　“虽然我知道你不能吃辣，但这也太不能吃辣了吧。我就放了半棵小米椒。”安小燚说。

　　“我从小就肠胃不好，不能吃辣。或许这个程度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这种从来不吃辣的人来说就特别辣。”

　　“那需不需要去看医生？”

　　“不用了，这种小事，没关系，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我会在意！”

　　安小燚的话在林木耳边荡开，好像有一股甜滋滋清凉凉的风，掠过她的心头。她看了看安小燚，微微一笑，白嫩的脸上露出了两个酒窝，显得更加娇羞可爱。

　　“谢谢。”

　　安小燚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经地说：“你以后不要这样对别人笑。”

　　“嗯？”林木没听明白。

　　“有没有感觉很热？”安小燚问。

　　“嗯，因为是夏天啊。”林木答。

　　“我去趟厕所。”说完，安小燚就直奔厕所，林木更是疑惑不解。

　　这时，窗外响起蝉一声声鸣叫，灼热的阳光烤着大地，葱茏的草木在期待雷雨。嗯，天真蓝，云真高，夏天真好，我们真近。原来，浪漫的从来不是夏天，而是有你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