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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死亡 ...

  •   “叮叮~”
      铃声阵阵,随着某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农家在外守着的弟子们,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皆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惊惧地四下张望,和周围的同伴交换视线,手里明明都举着剑却不敢上前阻拦。
      卫来被朱家牵着和他们一同走出大门,迎着光,卫来看到了正从青石板路上走来的卫庄和舜陶他们。
      意料之外的,他还看到了蓝夷,大概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惊喜地跳起来摆手吸引他们的视线后,有些兴奋地喊道。
      “蓝姨~蓝姨~”
      所有人闻声都侧目看向朱家身旁的小鬼,看他不仅一点都不害怕,还活蹦乱跳的喊着谁,纷纷拧眉又看向卫庄那边。
      只见他们身旁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男子,有些无语模样地扶额看着卫来,他的鼻梁上架着的某物还反出光亮。
      “蓝夷,蓝姨?都说多少遍了,让你不要教他们叫我的名字,要知道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蓝夷’,被外人听去就变成‘蓝姨’了!”
      舜陶听到身后那男子的抱怨声,也是一阵不爽。
      “阿来,你看不到我吗?”舜陶忽略蓝夷的话,也跳过和农家的人对峙,直接问卫来。
      “看到了。”卫来连连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舜陶顿时火大,而后又意识到卫庄突然看来的视线,又补一句:“还有他。”
      “……”卫来愣了下没做声,而后看到卫庄阴沉的脸色,觉得他忽略了他们,确实错了。随后闭了闭眼连忙换了副态度,眼泪瞬间在眼眶中打转,呜呜咽咽地竟然低声抽泣起来,小脸上也是欲哭无泪悲痛欲绝的表情,让人看了一阵心疼。
      “娘亲~老大~快来救我啊!”
      舜陶听到他这声着实显得悲痛害怕的声音,猛然一噎,低头咳嗽两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卫庄的反应也没好到哪去,但他从来都是沉着脸色看不出所想的,所以就算是现在被人威胁也是如此。但舜陶明显感觉到卫庄握剑的左手用力握了握鲨齿,好看的眉也在那瞬间加深,像是真的心疼卫来的样子,但其实舜陶知道,卫来…装的太过,倒有些嘈杂了。
      “闭嘴!”田虎被吵的心烦意乱,突然低吼一声,吓得卫来止住了抽噎。
      卫来看着卫庄脸上不太好看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身为他的儿子这般哭闹,是不是太懦弱了?随后咳了两声,整了整衣襟,镇定自若地站好站正,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但确实,他只是干嚎两声,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
      朱家自以为自己千人千面的本领已算强悍,但没想到卫来小小年纪也已经练就如此人精的一面?不由感叹。
      “人小鬼大。”舜陶叹了口气说道。
      卫庄闻言回头看着她,眼神像是在对她说:你教的好。
      然后,卫庄也不多说什么,将鲨齿剑抽离剑鞘,态度不言而喻。
      朱家好歹也是旧识,见他一言不发就要开打的模样,连忙调解道。
      “卫老弟,先别急着动手,咱们有话慢慢说?”
      “可以,让他过来。”卫庄说完将剑直插进脚下的泥土中,面色阴沉地盯着田言。
      田言自然不会放人,也将惊鲵剑拔出,剑锋直指卫庄。
      “阿赐呢?!”田言问。
      “赤炼。”
      卫庄沉声说着,赤炼应声便从一旁的树林间悠哉走出。
      刚一出现在众人面前,赤炼身后跟着的一个巨大身影也一并走了出来。他颈间的铃铛也随着他的走动而发出声响。
      “阿赐!”田言终于看到她的弟弟了,忍不住唤他一声,但田赐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只跟在赤炼身后。
      “赤炼的火魅术相传能让人迷失神智,看二公子现在这般样子,果然不假。”田仲说着,心中却暗暗想到,就连二公子这般剑术非凡的人也轻易被赤炼掌控了心智,果然卫庄手下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的确,田赐是很厉害,但他心智不成熟,像孩子一般天真无邪,再加上他又曾走火入魔,更加难以设防,这样的人对赤炼来说,操控心神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田言自然也知道赤炼有什么能耐,她对流沙的实力,也算是知道了解的。
      “放了阿赐,这个孩子我就还给你们。”田言一边说着,手中的惊鲵剑尖也慢慢朝卫来身上指去。
      朱家挺身将卫来拉后一步,侧身挡住他,但又一言不发地看着田言。
      “好啊~”舜陶看到朱家的举动,知道以朱家的本事,卫来不会轻易受伤,但突然又看到了田虎突然伸手抓住卫来的肩膀,竟然就那样将他捏了起来。
      卫来脚下腾空,右肩又被田虎捏着,看田虎指尖泛白就知道他使了多大的力,但卫来偏偏装作一副不疼的模样,除了陡然惨白的小脸和他额前渗出的汗,无声地告诉卫庄他们,他其实很痛,只不过是在强忍着。
      舜陶将他的表情看的清楚,心口忽的一疼,然后眼前寒光一闪,卫庄的鲨齿已经横在了田赐颈前,一道血痕慢慢加深,血顺着森寒的剑刃滑落。
      田言见状明白过来,随即抬手制止了田虎不断用力捏着卫来肩胛的手,眼神示意他不可。
      田虎瞅着手下的卫来,冷哼一声,大手突然一松,将他狠狠丢在了地上。
      卫来这才捂着肩上的痛处,上齿死死咬紧了下唇,尽管冷汗都疼出,但他始终不声不响的强忍着。
      卫庄看着他,眼底闪过赞赏,举起的鲨齿也稍稍离开了田赐的喉咙。
      “过来。”卫庄沉声对重新站直的卫来说道。
      卫来闻言环顾四周,发现他们都僵在那里,眼神盯紧了自己和对面。思忖一会儿后,足尖抬起又触地,一步一步朝卫庄那边走去。
      等到卫来走到他们中间位置的时候,田言开口了。
      “放了阿赐。”
      卫庄将鲨齿刷的送入鞘中,赤炼这才看了眼田赐,之后就看到田赐像是突然睡醒的模样,眨眨眼看清了现在的状况,可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突然他看到了田言,脆生生地喊道。
      “姐姐!”
      喊着他便朝那边跑去,卫来也朝这边跑去,就在他快和卫来擦肩而过的时候,田言突然说道。
      “阿赐,抓住他!”
      田赐闻声即动,大手猛地捞起卫来小小的身体,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迅疾地掠过舜陶他们,朝田赐冲去,卫来才感觉到双脚离地,下一秒就又被另一个人抢到怀中。
      卫来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又被抱着他的人用力扔了出去。
      卫来凝神看去,还未看清,突然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洒在他脸上…
      而刚才抱着他的那个胸膛中,一把长剑正淋着鲜红慢慢从他黑色的衣襟前抽回。
      卫来看到墨鸦嘴角挂着随意的笑,眼睛里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芒,一股鲜血突然顺着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流出…
      而这转瞬即逝的一切都被众人看在眼里,原来是田赐见卫来被墨鸦突然夺回,突然出手一剑刺穿了墨鸦。
      所有人都被眼前突发的状况吓得愣住了,反倒是卫庄伸手接住了已经吓呆的卫来。
      田赐抽回干将剑,剑身依旧沾满鲜血,而田赐却不甚在意地跑回了田言身边。
      依旧是那样纯真痴笑的模样。
      但,他刚才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杀了墨鸦。
      “墨鸦!”白凤忽然从旁冲出,接住了墨鸦摇摇欲坠的身体。
      舜陶也终于迈开步子走到墨鸦身边,看着黑衣被鲜血浸湿的墨鸦。和白凤一样,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多年以前的画面。
      “让我来。”舜陶低声说着,半跪在墨鸦身侧对白凤说。
      手掌重重地从出鞘一半的属镂剑身上划过…
      “舜陶!”蓝夷突然喊道:“没用了,他已经有抗体了,如果能恢复,他早就恢复了!”
      “你什么意思!?”舜陶不解,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他。
      “他的腿,为什么过了那么久才长好,你对他用过的,你忘了?”
      “用过就不能再用吗?!”舜陶大喊,眼眶微红,明显是不愿相信。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们不一样。”蓝夷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揭穿事实。
      “你闭嘴!”舜陶喝止了蓝夷,但她已经听到了,听清了,也更加绝望的明白了。
      墨鸦咳嗽着,吐出一口淤血,看着舜陶渐渐失控的神情,笑了笑,抬手想去碰她的脸,但还未触及到那份渴望已久的柔软,微抬的手就失落坠地,漆黑的双眼也忽然彻底暗了下去。
      “墨鸦…墨鸦?”舜陶低声呼唤,但躺在白凤怀中的人再也不能笑着应她了。
      周围的空气也因为这突然逝去的生命而渐渐冷凝。
      舜陶只感觉胸腔中有一股悲痛的情绪不断扩大,在心底蔓延,墨鸦的死,让舜陶难以自持。
      她突然站了起来,右手握住属镂剑,而后,以她为中心的方圆之地,被逐渐扩散的黑白覆盖,天地万物瞬间变成一样的惨色。
      “这是,道家天宗的…”田仲见到身上被覆盖了黑白,突然大惊失色道。
      “天地失色,可使万物顿失颜色,也同时失去生命…”朱家缓缓解释,但注意到只有他和陈胜吴旷的周身尚且还有颜色,微微发出叹息。
      田赐也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到,揉了揉眼睛后,眼前看到的依旧是黑白的画面,而且浑身上下,总感觉有什么无形之力正在消耗吞噬他。
      “姐姐!”
      田赐害怕了,他喊着田言,但田言只是看着舜陶,眼神也时刻注意着她,从刚才开始,她的右手就不再流血,显然伤口已经愈合。
      这种事…她原以为骨妖和三娘的本领算的上诡异,但没想到这个舜陶…
      蓝夷也是第一次看到舜陶这么强悍的一面,除了自己人之外,对面的人几乎全部同化成了一种颜色。
      田言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就算她不动,田虎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果然,等了不过三息,田虎就猛的举剑试图破开舜陶的功力,而舜陶则沉下眼,手中属镂剑凌空而起,对上田虎的,轻而易举地将他牢牢压制。
      田虎奋力与之争斗,但本身就受伤不轻,这样的反击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你们还在等什么?”田虎自知自己斗不过舜陶,立刻朝身后观望状态的其他人低吼道。
      自然,他们并不会有所动作。
      毕竟是田赐他们先动手杀人在先,作为农家的一份子,面对如此暴怒的舜陶,他们实在是觉得羞愧难当,又怎么能再去横生枝节?
      “二当家…”田仲只说了三个字,只觉脖颈突然一痛,抬手摸了摸只触及一手湿润的温热,再抬眼看去,身边一片红羽正缓缓飘下,说是红羽其实就是染了血的白色羽翼。
      本该纯洁的白色,是那边那个抱着墨鸦已故尸身的白凤所射出的。
      取人性命,对他来说向来简单,只是他平日不愿去做罢了。
      但他现在真的想杀人了…
      白凤冰冷的视线从倒在地上的田仲身上轻蔑的移开,看向了一旁脸上表情皱在一起,像是怕极了的田赐。
      舜陶这时也一剑落下,正正刺中田虎的另一只眼睛,而田虎也在剑芒落下的瞬间,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惨叫!
      “比起墨鸦,你的眼睛又算得了什么?”舜陶冷冷说完,未落下的手隔空虚握着剑,正准备给田虎最后一击的刹那,田言终于动了。
      惊鲵剑散发出的光芒四射,一剑便切开了天地万物的覆盖,独留下一处色彩的天地让她和田赐尚且处之。
      舜陶看着田言…身后的田赐,他正看着捂住眼睛的田虎,既害怕又生气地抽出干将莫邪,从田言身后走出后,看着舜陶,长剑直指舜陶的方向。
      卫庄这时总算动了,他放下卫来示意赤炼看好他,眼神又冷冷地从蓝夷脸上扫过,却依旧没和他多说一句话。
      等他忽然来到舜陶身边,舜陶看着他的侧脸,理智这才回神。
      她听到卫庄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深沉又安稳人心,但那命令似的话,实在又让人无言以对。
      “退下。”
      “我又不是你的手下。”
      所以,舜陶这次打算一个人报仇,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来。”卫庄缓了缓,拦在她面前又说。
      “可…”
      “去找阿来。”卫庄却打断她,提醒她别忘了,还有卫来这样一个孩子在。
      “……”舜陶闻言回头看去,卫来苍白的脸上还沾着猩红的血,看他毫无血色的小脸就知道,他吓得不轻。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
      那边田虎却还不断哀嚎,舜陶听的一阵气血翻涌,脚下虽朝卫来那边走去,背对着她的属镂剑在她抬手的瞬间忽然朝田虎口舌之处掠去。
      “别怕…”舜陶瞬间来到卫来跟前,说着双手轻轻捂住他的耳朵,让他的双眼只看着自己。
      然后…在舜陶的背后,在卫来看不到的方向,田虎的口中意料之中的涌出鲜血,而属镂剑尖处挂着的鲜红的柔软物体,此刻还在不断流出猩红的液体。
      赤炼看到这一幕,眉头都不由蹙起,她偏头收回视线,看着舜陶柔目浅笑地安慰卫来的模样,只觉得她…原来并不是平日所见的那般善良无争。
      人,会因为什么而改变…
      国家的灭亡?
      某人的脚步?
      某人的离去?
      亦或是…
      想保护某人的心,这就是最有理由的复仇。
      生,不如死;死,亦不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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