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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   又一颗水珠掉落在角落的积水中,昏暗的烛火在随着呼吸摇曳,寒冷从男孩的背脊骨顺着往上。背后是大海翻涌的声音,挣扎时被礁石划破的花领衬衫贴紧着结痂的伤口,手腕被生锈的铁拷磨掉了一大块皮肤,他的一切都狼狈不堪,哪怕他是一个神。
      修尔克斯坐在男孩的对面,烟斗冒出来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上,他注视着男孩的身体,但深邃的蓝绿色瞳孔看不出任何情愫,只是一只冷血的虎有意识的对着男孩发起了呆。
      “你知道就算你不解开也是会有人能解开的吧。”修尔克斯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小麦酒味的烟气在他的嘴巴里四散开来。
      男孩没有接他的话,毫无生机的垂着头,就像一只将要死亡的小鹿。
      “还没有人来救你。”修尔克斯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烟草渣“已经好久了吧,我劝你别想着还会有人来了。”
      男孩抬起头,修尔克斯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没想到自己收到的回复居然是被男孩恶狠狠瞪了一眼。
      他皱起了眉头。
      屋内的空气迅速升温,虎发怒了。
      修尔克斯掐住男孩的下巴,“真应该让阿季来杀了你。”他加大了力道,手指掐进皮肉里印出了红色的痕迹,“让你的血从心脏流上你的喉咙,全身刺痛直到死亡。”他的语气恶狠狠的,直到指甲快要划破男孩的下颚,才收回自己的手。
      修尔克斯的暴躁仿佛让身后大海的都在对他俯首称臣,何况是面前这个还没有到一万岁的神——男孩在他的面前颤抖着,下嘴唇被咬得发白。这让他心满意足,拍拍手掌,微微勾起的嘴角换成了他原本玩世不恭的表情,用他暖和的声线在男孩的耳边说:“没关系,耗着吧,亲爱的神子。”
      男孩低着头,听到修尔克斯拿起椅背的外袍,才发出了细微的动静,但仍然垂着头,再也忍不住将全身上下的那一点温热都聚集在了垂在睫毛尖的眼泪上。
      他张开嘴巴说了什么,声音很小,
      “我不想死。”
      不想死…?
      男孩绝望得就只有这一句话带着光芒,却明亮得几乎要把修尔克斯吞没——
      ……
      “你抓到那只耗子了吗?”珈弗都声音把修尔克斯拉了回来,她用手撑着屋里正放着的长桌,侧过头去看修尔克斯站在小窗前的背影,“他还真是厉害,能从这里跑出去。”
      修尔克斯沉默了好一会,他正在望着窗外的海出神,脑海里全是波尔卡的话,“他和我说,他不想死。”
      又是一阵沉默,但没有持续很久珈弗就反应了过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把他放了?”珈弗的语气里不难听出愤怒,她将修尔克斯从窗边推到不太平整的石壁上,抬头瞪着修尔克斯的眼睛,“你疯了吗?他不想死,难道我们就想死吗!你知道的吧,如果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
      修尔克斯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尽管他在这个身材娇小的精灵面前是一个大块头。
      “神杀了我的父母!迟早有一天也要杀了我!我们和神你死我活!”珈弗大口的喘着气,握紧的拳头好像就要往上打去,“修尔克斯。你必须把他给杀了。”话落,她从被腰带系住的绿色的长夹克里拿出一瓶赤色的药水放在桌子上,然后摔门离开。这是是能解开波尔卡对自己神力禁锢的咒语药水。
      修尔克斯知道的,珈弗是一个精灵医师,一个少有且杰出的精灵医师。她会把波尔卡杀了的,不管是用死亡药水还是毒针。
      本就不不应该说出来的…他拍拍自己稍显狼狈的衣服,从长袍里拿出了他的烟斗,倚在窗户边,熟悉的小麦酒味烟雾从风飘向蔚蓝的海。他心知肚明自己是兽人族的王子,军队的将军,站在的是神的绝对敌对面,是永远不可能偏袒神的。
      军人是不能救搁浅的鱼的,他不能夹杂任何情感。
      烟雾中透过丝丝缕缕的阳光,门口传来一小阵的敲门声,是阿季,她的敲门声从来都是有规律的。
      “抓回来了。”阿季没有进门,声音隔着木门传进来。
      黄昏的阳光逐渐消失,修尔克斯才发现太阳已经落了,他打开了门,披上外衣同阿季一起往石堡的底部走去。兽人的石堡是一座北面雄伟的球型礁石建筑,所有的房室围绕着石壁,门口朝向中央的花园,阳光穿过头顶的裂口照射进石堡的西壁,是阿季和他正在走的长廊。石堡的地下有一层暗屋,在海之下,所以每个地方都在不断地渗出海水,潮湿且寒冷,基本不为所用,但关着波尔卡,或者以后更多的人。
      暗屋里烛火惺忪,波尔卡被禁锢在石壁伸下来的锁链上,后颈插着阿季的银针,针上是致昏的药水。神族特有的金色的头发毫无生气的耷拉在他的眼睛上,打斗剩下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血染红了他的新的一件花领衬衫。他无力的挂在铁链上,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等待那一把刀。
      那一把刀就是修尔克斯。
      所以在修尔克斯踏进房间以前,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他,包括K、J。
      “来吧,殿下。”珈弗的声音最先响起,她靠在门口旁边的石壁上。
      这一句话之后的一切都在无形的压力中,仿佛他们在为这个生命默哀。
      红棕色的长袍里拿出了珈弗给的药水,冰凉的触感碰到皮肤,修尔克斯打开瓶盖,掐起波尔卡的下巴,动作就像缠绕在记忆里的一样。没有很快的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还在犹豫,看着暂时无意识的波尔卡僵硬得像个有呼吸的尸体,虽然是闭着眼睛的脸,但还是能让他想到那天波尔卡颤抖的说出,“我不想死。”
      但没办法。
      他是军人,他不能救搁浅的鱼。
      一声极细的叹息后,赤色的药水被修尔克斯倒进波尔卡的嘴巴里,然后被砸碎在地上。随着玻璃碎裂,他知道结束了。
      周围未开发的强大神力四窜着,波尔卡的头发逐渐变成了黑色,他的神力已经不再受咒语的庇护,手腕的血汩汩地冒出,顺着手指流进玻璃器皿里,带着他的神力,和他的种族。
      对于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来说,多么耻辱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拖更了两天 尽量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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