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天下·玉生烟》暗夜女巫

14、风生水起

　　楼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天空集起阴云，不一会的功夫，晴空万里便开始电闪雷鸣。四周树木颤抖，连一池荷花也受不了这压力而伏低。
　　“你，下来。”他指着凤林，声音平静地吓人。
　　那条被他从嘴里请出去的鱼已只剩下飞舞的鳞片。鲜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而下，妖艳凄迷，宛若鬼使之指，勾魂摄魄。
　　“楼殊，别这样。欢庆期严禁械斗。”
　　楼殊眼神如刀，雕在流玉的脸上，嘴中的话却是说给凤林听的：“下来，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凤林自知玩笑开过了，呵呵笑道：“楼公子既然如此有兴致，那在下只有舍命陪君子了。”说着飞身下楼。
　　楼殊眼中忽如雪亮，啸道：“正是要你舍命相陪！”

　　一扇如电，刺破长空！
　　真气排山倒海般涌来，凤林吃了一惊，迅速在空中腾挪，身随势走，险险擦着扇风而过。
　　楼殊反手，纸扇自肋下斜刺了出去，防不胜防！凤林腰身一折，衣袂飘飘，身形便滑开三尺。
　　楼殊见状，纸扇急出如风，横切凤林胸腹：“想躲可不成！”
　　凤林无奈，回手一掌，嘭的一声，二人各自震退一步。
　　果然了得！一念电转，楼殊冷笑，左手突出一横，右手纸扇挽了个奇诡莫辨的花，横空而出，那招式在半途忽而演化，由一变三，由三变九，如花绽放如溪汇海，美丽之极，却也凌厉之极，刹那间空中杀气横溢四走，挟着天风海雨，向凤林袭来！
　　凤林眼睛微微眯起，似乎不胜这杀气厉芒，手掌上翻，一簇火焰跳跃升起。挥手间，火焰化成数不清的小小火花，与千千万万的杀气在空中碰撞炸开！
　　轰——火花化为风尘，楼殊的扇尖被震得微微荡了开去！而凤林亦觉得胸口真气激漾。

　　“倒是有些本事！”楼殊骄傲的侧面在光影里勾勒出犀利的线条，他缓缓抬手，一道真气从手心鼓涌散开，再卷涌而来，收束在手中的纸扇上：“尝尝这一记如何。”
　　只见楼殊右手宛如高山，端然不动，左手却迅捷无伦地变幻着，流水般的灵力不停地从他的指尖涌出，如丝缠绕。周围暗了一暗，风声，水声，雾气，杀气，在一瞬间忽然消失，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剥离了这个世界。
　　凤林的目光凝重起来。

　　下一刻，杀气仿佛经过千世百年的淬炼，再度轰然出现在那柄纸扇上！
　　仿若天下间所有的颜色都集中在一处，凝作一滴无比璀璨的艳色，刺破苍穹，倏然就射到了凤林面前！
　　凤林双臂一振，火焰如团花绽放，凝厚而又清灵，顷刻间紧紧涌合在一起，将这点浓艳包拢住！
　　但艳色却不是任何力量所能包围的，一触之后，立即爆发出一声厉啸，艳色更转浓烈，再度逼近几分！
　　火焰团花卷起，在匪夷所思无迹可循的攻击下分作几股，扩散开来，又倏忽变为金色，迅速聚拢，宛如莲花转活。
　　万瓣火莲绽放满空，金色波光流转，莲心正对那一点艳色，忽又旋转收拢！
　　火焰金莲收势非常缓慢，可每收一瓣，那扇尖艳丽的色泽便消减一份；待金荷拢至半开花苞的时候，楼殊脸上已隐隐转为灰败，额头冷汗直淌，终于坚持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凤林亦是汗水涔涔，身躯却屹立不动！

　　楼殊缓缓抹去唇角鲜血，眼中充满了狂烈的光芒！他哗地打开折扇，炽烈白光，忽如艳阳升起，耀眼夺目。
　　越来越炽烈的白光从纸扇那团光辉中激射而出，逐渐转为七彩，又由七彩化为纯白，光辉万丈！
　　光翼缭绕，纸扇卷出一道赤白的银河，随着楼殊冲天一击，宛若长天崩塌一般，向着凤林汹涌怒冲而下！光柱中隐隐有雷声骤响！
　　凤林双手结式，赤红的火焰从掌中腾起，在空中飞舞，融入了那道巨大的光柱中。
　　“轰——”一瞬间，红芒蓬勃散开，长空一片白炽！
　　楼殊捂着胸口接连后退，怒道：“再接一招试试！”

　　纸扇惊虹一般飞旋而来，光翼倏然拉开，扭曲缠绕，宛如天坤倒悬，银河倾泻，形成巨大的刺目闪眩的龙卷，怒目而向的龙头、张牙舞爪的龙身向着凤林闪飙而来。那气势，实在太强、太快，如风，如雷，如电，转瞬之间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必胜必杀！
　　凤林脸色有些白，淡淡笑了一下。笑容中有些无奈，有些惋惜，但绝没有怨责。同时，他的拳头猛地挥了出去。
　　橙红的火焰自其双臂腾出，如万千龙蛇飞舞，疾风啸电间已化作展翅的金凤，鸣啸着升腾而起，破光穿云，直冲苍天！
　　精电缭绕的白龙与光芒赤红的火凤在空中正面相遇！

　　狂啸声潮涌而至，天空中集聚的乌云被骤然撕裂，劲气宛如景天长虹一般，轰然倒泻而下，仿佛青天也被击破！
　　河塘的水最猛烈地迸发，如天地崩裂一般的怒潮，倒卷着，翻滚着，纷落如雨，在无休止的震动中终于渐渐息了下去。
　　光芒尽散，一塘残荷尽碎。

　　楼殊单膝跪在池塘边，面具裂了一地。
　　他身上杀气尽无，目中却尽是痛苦之色。
　　凤林静静地立在他一旁，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不显落魄，反更挺拔：“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开你玩笑。”
　　楼殊抬头，被他的神情一怔，转而哼了一声。
　　“我们各退一步，做个朋友如何？”凤林很诚挚地伸出手，用商量的语气道：“结谊总比结怨强，你说呢？”
　　楼殊狂笑起来，咳了一声，咬牙道：“好。非常好！”
　　一阵风卷起。
　　他的人已消失。

　　“唉，楼殊性子骄傲，这回受了催折，还不知道心里该怎么难受呢。”吟落望着那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有些感叹。
　　流玉提醒道：“你的耳朵……”
　　凤林反手一摸，一点殷红。他笑笑：“他什么时候刺破了我的耳垂？倒是一点没察觉。这小子很强，只是太心浮气躁，若能好生静心，他日必有大成。”
　　“骄兵必败，他还得好好磨练磨练。”流玉神色惋惜头：“只是回去肯定又得受责罚了。”
　　“他就这么乖乖回去领罚？”
　　“因为他太骄傲，所以从来不会推诿自己的责任。”流玉淡淡道：“我想他跟你动手之前，就已做好受罚的准备了。”
　　“一个人若是太骄傲，难免会做出些愚蠢的事。这楼殊虽易冲动，但还算有担当。”凤林叹口气喃喃道：“不然我们去求个情……”
　　“没用的。”流玉摇摇头，“破坏庆典规矩，即便是主上也一样要领罚。”

　　×××

　　看了杂耍，猜了字谜，甚至还在占卜的摊位上与一老者唇枪舌剑锋机巧辩了一场，天终于降下了黑色的帏幕。
　　吟落站在灯火通明的大道上，听着围欢声笑语如潮水一般涌来，觉得满心欢喜。
　　晚风中突然传来阵阵悠扬的乐声，美妙如仙。
　　比花更香的香气，从风中吹来，随着乐声传递，转眼天地间仿佛都已充满这种奇妙的香气。
　　夜幕里忽然火花一闪，一朵缤纷的烟花，在夜空忽然全力盛开，又倏忽坠落，流丽万千，令人目眩神驰。
　　接着，火树银花拔地而起，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了，异常华美惊心。
　　众人欢呼着，纷纷向空旷巨大的广场涌去。

　　很快一堆堆篝火被点燃。
　　篝火燃亮了广场，燃亮了夜空，也燃亮了男女老少兴奋的身姿。
　　众人欢呼跳跃，喜乐虔诚，围着篝火大声笑着。
　　火苗在风中舞动，似轻盈如飞的红蝶。人们手挽着手，放声高歌，翩翩起舞。
　　火势越烧越旺，众人的手也越挽越紧，舞动的步伐亦越渐整齐，人们的心仿佛随着燃烧的火焰交融，往日的悲伤碰撞误会不在，真情随着欢快的节拍渐进合拢。没了界线，每个人眼中流露的都是幸福、 温馨、灿烂的笑意……

　　多么美好的夜，多么动人的画面。
　　吟落的眼中渐渐蒙起雾气。她用力仰着头，让自己笑得更开心些。
　　月色清亮皎洁，星星在辽阔的天幕上顽皮眨着眼，篝火边歌舞正浓，一切都是那么喜悦完满。
　　那样的完满，为什么还无法填上内心深处的空缺？那样的喜悦，为何冰冷的面具还会有止不住的水下跌？
　　天空的烟花转瞬即逝，地上的烟火却处处盛开。深爱的人走了，却有更多关心自己的人涌出来。
　　她一直在努力微笑，努力让自己相信自己是开心的，可越是欢笑越觉得孤寂，越想忽略越不能忘记。思念真是蚀骨毒药，只要有一点点由头，就春风吹又生，无法自主，刻骨铭心。
　　娘亲曾说，无缘的人，总是要彼此错过。
　　若真能就此错过倒也罢了，因为那样的话，就如同两个一世也没能相逢的陌生人一样，既然不相知，也就没有得失，不会有伤痛，更不会有无缘的遗憾了。然而人生就是一场有规律的阴差阳错，明明相遇相知，却不能相守而终。所以有遗憾，所以有沧桑，所以有盈眶的泪和刻骨的忧伤。

　　“落落！” 一双手紧紧握了上来，“别哭，落落，你不是孤单一人。”低低的声音，传递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心中紧蹦的那根弦忽然放松，她别过脸，背转欢闹的人群：“没事，就一会儿，我只要一会儿便好。”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所以她只借用片刻现在，去品味和悼念那段已经逝去的甜蜜中饱含热泪的时光。

　　修长的大手，抚上面具，继而遮住她的眼睛，密不透风。
　　她的泪，落在他的掌心，有烫伤人的温度。
　　他的手，温暖干燥，抚平了她满溢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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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另：asual给俺做了一个好pp好pp的封面啊啊啊啊啊～～～～好想现在就拿出来跟大家分享，又有些舍不得……忸怩中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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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后天考两门，下个星期还有一门很要命的……唉，这学期忙着工作写文，平时学习没怎么上心，结果要考试的时候就觉得吃力了……555555这属于自作孽啊～
这个星期很可能没啥时间更新，对不住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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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考完所有科目，感觉整个人体力透支……